“龐太師這麽說的?”公孫策聽到展昭轉告之語後如此問。


    展昭肯定的點頭,“是的。”


    公孫策去看包大人,“大人,按理人送去大理寺似乎更合適,但太師卻——”這裏麵有什麽問題?


    包拯緩緩捋著胡須,道:“刑部孫大人與我有些交情,倒是可以行事。”


    公孫策做為包拯的親密戰友,默契程度自然不需贅言,點頭道:“學生這就去準備。”


    展昭麵露不解,“大人?”


    包拯道:“如今那張宏祖已然是眾矢之的,對方斷然不可能讓他繼續活著,在刑部我們尚能做些手腳,但若到了兵部,甚至是大理寺,隻怕就……”


    展昭懂了。


    包拯道:“這次倒是多虧了龐太師,否則那耶律夢龍必不會如此輕易放手。”


    展昭默然,有時候雙方敵對關係反而倒是件好事了。


    真是始料不及!


    那耶律夢龍若是知曉真相,還不知要如何懊惱呢。


    這麽一想,禦貓大人的心情頓時無以言狀的愉悅。


    其實,這就是典型的幸災樂禍。


    南俠雖然義薄雲天,豪氣幹雲,但是這畢竟涉及到了敢垂涎自家媳婦的敵國王爺,那就真的沒什麽心理負擔了。


    必須得幸災樂禍!


    開封府這邊緊鑼密鼓安排就緒,就等好戲開鑼。


    第二天,大理寺從刑部提走了張宏祖。


    庭審過堂時,原本大理寺收到的線報說是張宏祖隨著攜帶著遼國奸細都持有的信物一方玉佩,結果大理寺的人卻沒能在張宏祖身上搜出那東西,這堂一時便過不下去了。


    至於那塊經過耶律夢龍花言巧語讓秦冰姬上當,使團出行前被她硬塞給張宏祖當做救命符用的玉佩,之所以未能在堂審時如耶律夢龍所期望的般發揮出它最大的功效的原因就在於南俠和北俠,甚至於錦毛鼠,這三人都曾收到小鳳姑娘的交待,一定要將張宏祖身上的玉佩類東西全部摸走。


    具體執行這件事的人是——南俠展昭。


    沒錯,就是南俠。


    錦毛鼠白玉堂是沒機會。


    北俠歐陽春同樣,當時光顧著救張宏祖了。


    也就是禦貓大人在護送張宏祖迴開封府的路上有機會動手腳,所以他十分聽老婆話的就動手了。


    小鳳姑娘說過的,不管誰抓到機會一定要摸一遍,不怕重複摸,就怕沒摸到!


    關於玉佩的疑問,白玉堂曾經逮到機會問過自家六妹。


    小鳳姑娘給的官方說法是:因為圍觀耶律夢龍跟秦冰姬的戲太專心,所以不小心知道得多了一點。


    白玉堂:“……”真是無法言表的心情。


    那確實是因為陸小鳳派人盯秦冰姬盯得緊,所以才發現的,因為她雖然不記得此單元劇的具體細節,但大體是記得女主蠢得幫男配插了男主一刀——真是蠢哭了。


    像耶律夢龍這種貨色,怎麽也不可能成為國民好備胎的啊,秦冰姬真是太過單蠢好騙了。竟然會相信耶律夢龍是因為愛她,才決定把代表契丹皇族的玉佩送給張宏祖當護身符,以方便他在大遼行走。


    這種伎倆如果把對象換成小鳳姑娘這樣的,百分之兩百成功不了。


    小鳳姑娘看正常人都像在看嫌疑犯,更何況對耶律夢龍這樣的大反派,當然會從頭發絲裏找疑點出來佐證此貨到底想借她的手去幹什麽壞事。


    她大抵會整個真假難辯的贗品出來試水,進而順藤摸瓜,最後給他來個大翻盤。


    這確實是小鳳姑娘慣常的風格。


    而張宏祖在知道秦冰姬送自己的玉佩竟然是契丹奸細的身份表征的時候,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昨天因為急於逃命,幾時丟掉的他也不知道,沒想到卻是陰差陽錯救了他自己一命。


    可是,冰姬又怎麽會拿這樣的東西送他,還一再囑咐他貼身攜帶?


    張宏祖不由便想到了冰姬的父親兵部侍郎秦鵬年的身上,他此次潛迴大宋,便是因為知道了秦鵬年通敵賣國的事,並得到了確鑿的證據,難道會是那秦侍郎在使團出發前就設計好了要陷害他?


    這麽一想,張宏祖簡直遍體生寒,實在是太過惡毒了。


    不得不說,尚未歸國的秦鵬年替耶律夢龍背了好大一口鍋。


    沒有那塊足以確認張宏祖私通遼國的間諜玉佩,張宏祖通敵之罪一時之間因缺少關鍵性證據隻能等兵部侍郎秦鵬年歸宋拿出確鑿證據方可定罪。


    這就導致了張宏祖如今雖是嫌疑犯的身份羈押在大理寺大牢內,但他暫時卻沒有性命之憂。他不死,秦鵬年根本就不敢歸宋,某些人為了自己的利益隻好千方百計置他於死地。


    所以,張宏祖死了。


    死在了大理寺的監牢內,對外的說法是深夜自諡而亡,因其妹妹到大理寺哭訴,將屍體歸還,讓她領迴家去入土為安。


    此事結果實是令人吹噓不已。


    張宏祖死了,自責不已懊悔不已的秦冰姬以未嫁之身替未婚夫婿披麻戴孝,實是感人。


    這妥妥就是火龍駒和大祭樁的即視感,父親不慈,女兒卻癡情無悔。


    然後,三擊鼓隆重登場。


    秦冰姬至開封狀告自己生父,指他才是通敵賣國,而張宏祖正是因為發現了父親通敵的鐵證才會冒死歸宋。她一再在親情和國家大義之間搖擺,如今宏祖身死,她也萬念俱灰,隻想還他一個清白。


    父女親情比不過家國大義。


    兒女情長重不過山河社稷。


    秦冰姬淚灑開封府大堂,字字血淚。


    然而這並沒有卵用。


    因為關鍵的證據——羊皮書被人搶走了嘛。


    嫉惡如仇,剛正不阿的開封府父母官包拯也對此事一籌莫展,愛莫能助。


    一切事情都對秦鵬年有利極了,而一再滯留大遼的秦侍郎也終於在張宏祖身死之後啟程歸宋。


    對此,小鳳姑娘隻想說: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節奏嗎?


    她必須得給秦鵬年大人點個讚啊!


    收到這一消息的包大人很是憤怒,言道:“張宏祖的死訊一出這秦大人便啟程歸宋,這可真是不打自招了。”


    公孫策歎道:“大人所言極是。”


    可偏偏就是這樣明顯的事實,許多朝官卻都視而不見。


    如果讓陸小鳳發表感想,小鳳姑娘隻能說:大宋朝果然是奸侫之臣太多啊。


    曆史上,唐朝忠臣良臣多,宋朝卻恰恰相反,真是兩個傑出的典型啊。


    陸小鳳忍不住替自家那便宜皇兄覺得內傷,攤上這樣的成員班子,也真是難為皇帝了。


    這就是明晃晃的豬隊友嘛。


    同情!


    張宏祖身死,張家設了靈堂。


    做為癡情女一號的秦冰姬便跑到了張家去守靈堂,全然不管她親爹幾時歸國。


    而耶律夢龍這個逗比又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樣跑到張家去慰問未婚夫過世的秦小姐去了。


    暗地裏監視張家的白玉堂簡直都快無法忍受某個遼國小王爺的無恥程度了,一邊不停對他家六妹獻殷勤,一邊又跟秦侍郎的閨女糾纏不清,簡直了——


    六妹常愛說的一個字,用來形容這貨十分合適!


    對,渣!


    打著為秦冰姬好、替張宏祖抱不平的想法,一再暗搓搓地唆挑著秦冰姬開棺驗屍,人死都不讓人安生,真是太狠了。


    而秦冰姬這個女人就真的傻得聽了他的話,同意他開棺。


    這耳朵也太軟了點吧?


    白玉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過,他記得義妹說過的,一旦張宏祖的棺材被打開,他就得趕緊趕往秦府去蹲點守候。


    白五俠再不耽擱,立馬走人。


    聽六妹的話才不會被繼續鄙視,這是白五俠最新領悟到的真理,並很有可能成為他後半輩子行動的指導方針。


    可白玉堂跑得快了點,沒看到棺材打開後的情況。


    裏麵真的躺著一個人,確實是張宏祖。


    這惹得秦冰姬又是了痛哭。


    而耶律夢龍卻皺著眉頭,難道真的是他自己想太多了?


    他沒想多,隻不過是有人比他想得還多。


    在得知秦冰姬開棺的消息後,公孫策在開封府後堂對包大人笑著說道:“大人,您還別說,陸姑娘這畫屍的功夫真不錯,真算是幫了大忙了。”關鍵她還能料敵機先。


    包拯道:“這樣也算是瞞過了那耶律夢龍。”


    公孫策道:“現在隻等秦大人迴國了。”


    包拯麵色一肅道:“到時本府倒要看看那秦鵬年可有絲毫悔意。”


    公孫策看向他,“大人——”


    包拯搖了搖頭。


    而另一邊,*王默默圍觀了許久之後,終於忍不住出來插了一杠子。


    *王精挑細選了自己的出場時間,在耶律夢龍又一次到小店造訪的時候,趙祥也隆重登場了。


    在後麵小院的陸小鳳一聽說便宜堂兄來了,眼睛頓時就瞪大了,問:“他來湊什麽熱鬧?”


    小禾很老實地說:“這不小姐常說的,重在參與嘛。”


    陸小鳳:“……”


    嚴冬低了低頭,忍住沒笑。


    小鳳姑娘收拾了下情緒,又問:“前麵現在什麽情況?”


    小禾道:“正掐著呢。”


    “他們有什麽好掐的啊?”小鳳姑娘表示自己很不解。


    小禾言簡意賅地道:“情敵見麵,分外眼紅。”她真沒胡說,剛她偷偷看了下,王爺唱的就是這麽一出。


    嚴冬:“……”可真服了小禾了,什麽話都敢這麽平鋪直述的。


    然而,他更服的是他家大人總是能平心靜氣地聽下去,冷不防地還能來點兒別開生麵的見解,很讓他漲知識。


    陸小鳳歎氣,“這沒事非把自己擱戲台上這叫個什麽愛好啊?”


    小禾心說:這您得去問王爺。


    嚴冬抓了問題的關鍵,“小姐,現在咱們怎麽辦?”要出去露個麵摻和一下嗎?


    陸小鳳說:“戲癮這麽大,不讓他演舒服了,這不掃您人家的興嘛,咱不做那不識趣的人啊,老實等著,今兒這出不需要咱露臉。”


    小禾不解,“不用出去?”


    陸小鳳笑道:“外麵那叫旗逢對手,背景身份那可都稱得上旗鼓相當,智商如果持平,戲會很精彩。”


    小禾很會捉關鍵,有些疑惑地問:“難道智商不持平?”


    陸小鳳咕噥了句:“總不能兩個都是逗比吧。”


    小禾雖然不是很懂“逗比”這個詞的具體意思,但她覺得自己能猜出幾分。


    嚴冬也同樣。


    他們都覺得這是個調侃兼鄙視通用的詞。


    調侃的肯定是*王,被鄙視的不用說都知道是耶律夢龍。


    小店今兒被清場,店外掛了歇業的牌子,裏麵有兩尊大佛,張掌櫃和店夥計小寶趴在櫃台後默默圍觀。


    什麽話能說,什麽話不能說,他們做為小店的資深成員早就明白得十分通透,所以自家老板在外麵就是個背景很簡單的獨居女子。


    甭管誰來問,都這話。時間一長,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所以,有今天這樣的戲真是一點兒都不稀奇。


    而且,他們表示:挺好看!


    “耶律王爺,這裏實在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耶律夢龍反唇相譏道:“王爺來得,夢龍緣何就來不得?”


    趙祥袍子一撩,蹺起了二郎腿,拿起旁邊夥計給上的熱茶,輕呷了一口,道:“我跟店主的交情匪淺。”


    耶律夢龍道:“我跟店主也非全無交情。”


    趙祥輕描淡寫地道:“可你是遼人。”


    這一刀真的插入了耶律夢龍的心,那陸姑娘可不就是因為他遼人的身份而始終耿耿於懷嗎。


    正在這宋遼兩國的兩位王爺互相拆台對峙的時候,一身紅衣的禦貓大人一腳邁進了小店。


    趙祥的精神頓時一振,這可是正主兒啊。


    如果可以,展昭真想伸手揉揉太陽穴,六王合這可真是看戲不嫌事大,他過來瞎攪和什麽啊?


    “展護衛。”


    “王爺。”


    “今兒可閑啊。”趙祥這話打趣的意味很濃。


    展昭麵不改色地道:“卑職來見陸姑娘。”


    趙祥來了興趣,“什麽事啊?”


    展昭硬棒棒地迴了句:“無可奉告。”就沒見過這麽愛裹亂的大舅子。


    趙祥往櫃台那邊一看,道:“你們東家讓他來了嗎?”


    張掌櫃趕緊點頭,“有這事。”姑爺上門,這不能攔著,沒有也得有啊。


    趙祥手一揮,說:“那你進去吧。”


    展昭看了他一眼。


    趙祥一挑眉,“不用看,我跟耶律王爺都沒得主人邀請,隻能留在外麵喝茶了。”


    耶律夢龍很不友善地看了他一眼。


    “看我也沒用,不得主人同意,咱們就待在外麵。”來就是看著你的,我妹子挺個大肚子整天應付你多鬧心啊。


    展昭不理他們徑直走了進去,很快在後院看到了扶著腰站在廊下的妻子。


    他不由快走兩步,上前,扶住她,“出來做什麽?”


    陸小鳳莞爾一笑,問他:“前麵怎麽樣?”


    展昭沒好氣地說:“大概耍花槍耍累了,正喝茶呢。”


    陸小鳳感歎了句:“還真是倆逗比啊。”挺勞逸結合啊。


    小禾捂著嘴扭過身子笑去了。


    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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