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三人成功迴到了官驛。


    陸小鳳讓驛官找來包紮傷口的藥,又寫了藥方讓他去配。


    小鳳姑娘幫北俠歐陽春包紮的時候很專業,也很敬業,更很嚴肅認真。


    但是,等到她幫某隻禦貓去包紮傷口的時候,雖然依然很專業,但是稍嫌不太敬業,更不嚴肅認真。


    北俠看著展昭被打成蝴蝶結的繃帶,實在是很想笑。


    展昭隻是無奈,她這是生氣自己不小心弄這一身傷迴來,她關心人有時也顯得別扭可愛。


    陸小鳳欣賞著自己的手藝,很在感觸發說了聲,“小貓果然還是應該係隻鈴鐺,打蝴蝶結看起來不是特別漂亮呢。”


    北俠歐陽春終於再也忍耐不住笑出了聲。


    “陸姑娘,你還是別玩了,此次展兄弟已經很小心了,隻不過九尾狐太過狡猾,才會中招兒,他也不想自己受傷的。”


    “不對,歐陽大俠猜錯了,我不是因為展昭讓他自己受傷在生氣。”


    “那是為什麽?”


    “我是因為他竟然將禍水東引,讓九尾狐那隻狐狸來找我的麻煩。男人在外麵不管如何拚殺,最好是將麻煩止於家門之外,沒有這樣的本事就不要輕易讓自己重視的人進入對手的視線。”


    “抱歉。”


    陸小鳳一巴掌拍在展昭受傷的左臂上,無視他微微蹙眉的表情,道:“展昭,你想將我護在身後的用意是好的,可是事實也證明了,這並不是萬無一失的。你的維護,到頭來卻是將我陷入更大的危機罷了。”


    展昭目光難辨地看著她。


    歐陽春的表情卻是微變。


    “展昭,我並不是尋常百姓,尋常女子,我是聖上禦筆欽點可以提點各路刑獄的提刑官,我雖然需要人保護,但卻並非無用之人,你明白嗎?”


    “展昭有錯。”他太在乎她,怕她受到傷害,可是……


    陸小鳳的神色突然一變,臉上泛起了笑意,聲音也從嚴肅認真變得溫柔似水,“展昭,你的傷口不要緊吧,我剛才好像拍得重了點兒。”


    歐陽春:“……”女人心海底針啊,展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展昭道:“沒事兒。”總是這樣說風就是雨的性子,讓人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啼笑皆非。


    “你有什麽方法讓九尾狐他們落網嗎?”


    “喲,你終於問了啊?”陸小鳳顯得不是很嚴肅。


    歐陽春急道:“真的有辦法嗎?”


    陸小鳳搖頭,“狐狸是最狡猾的,我自認沒她狡猾啊。”


    展昭搖頭。


    “你搖什麽頭?”小鳳姑娘瞪眼。


    展昭低頭掩了下唇,不語。


    歐陽春卻是懂了,這鳳姑娘啊怕是已有謀算,所以展兄弟才不好說什麽,否則就是變相說她比狐狸還要狡猾了。


    他們兩人相處的方式讓外人看了真是說不出的耐人尋味。


    陸小鳳扶了展昭迴房休息,在她想要離開的時候,展昭出聲道:“小鳳。”


    “怎麽了?”


    展昭低聲道:“不要冒險。”


    陸小鳳迴身撲迴他身前,戲謔地說了句:“你放心,絕對不會弄成你這樣子的。”


    展昭看著她因為動作過大扯到脖子上的傷倒抽一口涼氣,表情略有些扭曲地往外走去,忍不住低頭笑了。


    作怪作怪不小心就作到自己頭上了,真是不知道讓人說她什麽好。


    陸小鳳出去就叫了驛官過來如此這般的吩咐一遍。


    然後,她就迴自己房間睡覺去了。


    薑太公穩坐釣魚台,就看那隻狐狸咬不咬這餌了。不過,以她對沙千裏流露出的感情來看,這局她是會自投羅網的。


    抓到沙千裏又還迴去,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他們兩個可是綁架少女然後非法買賣的,簡單說就是人販子,那些被非法買賣的少女想也知道是落到何方,所以——他們罪無可恕!


    沙千裏的身上被做了手腳,做得幹淨利落不落痕跡,醫生殺人才是刀不見血。


    翌日一早,九尾狐就背著嘔血不止的沙千裏來到了官驛前。


    她見到的是一身官袍的陸小鳳。


    “你是官?”九尾狐有些難以置信。


    陸小鳳以手中折扇拍著自己的手,雲淡風輕地道:“是哦,你們擄劫朝廷官員,罪加一等。”


    “你究竟對我師弟做了什麽?”


    陸小鳳做出一副思考的表情,“這個呀,昨天我又驚又怕,失急慌忙之中錯手做了什麽我還真是一時想不起來呢。”


    持刀站在陸小鳳身旁護衛的北俠歐陽春這個時候真的很想抬頭去看天。


    “不是我說你呀,狐狸大姐,你跟展小貓之間的江湖恩怨,為什麽一定牽扯到我的這個旁觀者的身上呢?你瞧,現在惹到麻煩了吧?


    我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大家都是女人,有句俗話說得好啊,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也隻有女人才最懂得女人的難纏,是不是?”


    九尾狐怒目而視,“你說這麽多廢話做什麽?你到底對我師弟做了什麽?”


    陸小鳳並不迴答她這個問題,道:“那麽九尾狐,你為什麽肯自投羅網呢?”


    九尾狐看著嘔血不止的師弟,眼中是不見底的痛與深情,“我不可能看著他就這樣嘔血而死。”


    “狐狸大姐,沙千裏的命是命,別人的命便不是命了嗎?”


    “江湖本就是弱肉強食。”


    “說得好,那現在你來質問我什麽?弱肉強食嘛。”陸小鳳輕飄飄地就將一刀紮進了九尾狐的心髒。


    “你也能算是強者?”


    陸小鳳打開折扇掩麵輕笑,“能讓像狐狸大姐這樣的江湖人物來向我低頭,我不算強者嗎?”


    “你是暗中偷襲的無恥小人。”


    “哎呀,這麽罵自己可就不好了。”


    “我哪有罵自己?”


    “聽說狐狸大姐和這個沙千裏也是幹得背後下黑手綁架少女非法買賣的勾當,說起來也算是偷襲的無恥小人啊。”


    歐陽春真心覺得口舌可殺人,這位鳳姑娘這三寸不爛毒舌,是字字見血,句句帶傷。


    九尾狐被說得無言以對,看著不斷嘔血的師弟,再看看那個執扇慢搖易釵而弁的人,她恨恨地咬了咬牙,“你要怎樣才會救我師弟?”


    “你憑什麽讓我救他?”陸小鳳問她,“我是官,他是匪,你還曾因他而劫持過本官,於公於私本官都不可能救他。”


    九尾狐道:“你是官,所以你無非是要我們認罪伏法而已,隻要你讓他停止嘔血,我們投案伏法。”


    歐陽春驚異地朝陸小鳳側目,這便是她的目的和手段?


    掐準人心七寸,使其伏首貼耳。


    高明!


    陸小鳳道:“這樣一來,你們豈非仍是要死?且又賠上狐狸大姐你自己一命而已,劃算嗎?”


    歐陽春:姑娘你見好就收不行嗎?


    “即便同樣是死,死法也是一種選擇。”


    “說得好。”陸小鳳合上手中的折扇,撫掌而讚。


    “你答應了?”九尾狐麵現喜色。


    “本官沒有不答應的理由,隻是狐狸大姐亦需拿出自己的誠意。”


    九尾狐慘然一笑,伸手自封穴道。


    陸小鳳持扇朝她走過去,走至近前,扇交左手,右手指間銀芒微閃,捏了一根銀針在她幾處穴道上刺了一下。


    信人固然是好,但保險起見,還是要更信自己一點。


    然後,她轉向地上的沙千裏,手隱在袍袖之內,以一方磁石按脈遊走吸出他身上的那根針。


    九尾狐隻見她起身收手,師弟便停止了嘔血,不由悲喜交加。


    隻是,再看她的時候,目光也變得有些多了幾分戒慎。


    小看自己的敵人,果然是自尋死路!


    他們師姐弟二人隻在意南俠、北俠二人的武功機智,卻漏算了這個看起來最不懼危脅性的人,所以事敗至此,無可怨尤。


    三日後,九尾狐、沙千裏菜市口伏誅。


    至此,失蹤少女綁架案告破,結案。至於,營救被綁少女事宜,便是其他人要的了。


    展昭的歸鄉祭祖之行終於得以繼續。


    他服以陸小鳳自九尾狐處得來的解藥,身上餘毒已清,隻消將身上的內外傷養好便無大礙。


    北俠歐陽春也跟他們分道揚鑣。


    展昭本欲邀北俠一道同行,卻被北俠拒絕。


    “展兄弟,等你成親之時,某一定到賀,如今卻是算了,某可不做那不識趣之輩。”


    展昭麵上微赧,“那展某便在此跟歐陽兄道別了。”


    “好說好說。”


    北俠繼續他的江湖俠義之路。


    展昭他們亦就此踏上歸程。


    接下來他們一路平安到達了常州展家。


    看到自家少爺迴來,展忠等人自是歡喜無限。


    更讓他們歡喜的是大少爺親口確認了他們未來主母的身份,並領她前去祭祖掃墓。


    某日夜,展忠按吩咐到書房見少爺。


    “少爺。”


    “忠叔。”


    “少爺有什麽事要吩咐老奴的嗎?”


    展昭道:“忠叔,因某些原因此時我與小鳳尚無法拜堂成親,但無論將來如何,展家主母之位不會再有旁人,若是我有什麽意外,你們要替我好好照顧於她。家中田契文書我已做了更名,但此事不必讓她知曉。”


    “少爺——”


    “忠叔,我不過是未雨綢繆預作打算,畢竟世事難料。”


    “是,老奴知道了。”


    “我與小鳳不日便要啟程往陷空島去,家中諸事還拜托忠叔了。”


    “這是老奴應該的。”


    “忠叔忙去吧。”


    “老奴告退。”


    展忠告退之後,展昭便去了陸小鳳所在的院落。


    其實,也就是他自己的院子,不過是另辟一室做為客房之用罷了。


    展昭進去的時候,陸小鳳正坐在桌前看一本誌怪小說,看得很是津津有味。


    “小鳳。”


    “展昭你坐啊。”陸小鳳眼睛不曾從書上離開,隻是隨口招唿了一句。


    展昭一笑,在她身邊坐了,“書便那麽好看嗎?”


    “很有意思啊。”看的時候要將文言書轉為白話文消化,很適合用來鍛煉理解能力。


    “再歇兩日,我們便往陷空島去。”


    “好。”


    展昭見她如此著迷於書,忍不住伸手將她摟抱入懷,“便這般冷落於我嗎?”


    小鳳姑娘終於分了一眼給他,似笑非笑地睨著他道:“展小貓,這是在你家啊,你真的不打算維持你的形象了嗎?”


    展昭失笑,“什麽形象?”


    “克製守禮啊。”她調侃他。


    “那些對你不適用。”


    “是因為我行止輕浮嗎?”她似真還假地問他。


    展昭搖頭,肯定認真地道:“當日之事,乃情難自禁,我不後悔。隻是此事對你實是有傷名節,還是應該及早定下婚約名分。”


    “我隨你歸鄉祭祖,便是認了這個事實名分。隻是你我婚約之事,恐不是那麽輕易便能達成,勢必要有些波折。”


    “隻要你別這麽漫不經心,不急不忙的便容易得多了。”


    “這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義父豈是如此容易應付的?”


    展昭忍不住伸手在她挺翹的鼻梁上捏了一下,笑道:“最麻煩的就是你了,太師如今反倒是不足為慮。”


    “哈,展小貓,你敢說當日你沒有生米煮成熟飯的心思?”


    “那又如何?”


    “奸詐腹黑貓。”她對他做出評價。


    展昭抱著她笑了,在她耳邊曖昧低語:“今晚我不走了。”


    陸小鳳微微嗔目,伸手扯了扯他的麵皮,道:“如今真是三觀全毀,節操盡碎啊。”


    展昭低聲笑。


    “你就不能多克製一些?我不想未婚先孕,這不好看。”這個時代又沒有應急避孕藥,她又不喜歡喝那些苦苦的藥汁,麻煩死了。


    “我還是走吧……”他雖然一直盡力克製,但有時真的情難自禁。


    “算了,趁著在展家,我製些藥丸隨身帶著吧,你總這麽忍著也不是事兒。”她天天在他眼前晃,他又嚐過了味道,對他的生理心理也確實是個不小的挑戰。


    “小鳳——”


    “別這麽激動,藥你去買,我可不去。”前兩次也是他去買藥,她煎來喝。這次自然也是一事不煩二主,她臉皮再厚,那也是肉做的,畢竟也沒加上鋼板蒙上牛皮。


    “這是自然。”


    結果,禦貓大人變裝易容以製售販賣藥丸的名義去購了一堆藥材迴來。


    當然,那藥材運迴來的時候並不是以藥材的名義。


    所謂瞞天過海,偷梁換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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