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喧鬧的年節已過,今年立春格外早,因此剛過了年,窗邊的早櫻便悄然吐出幾粒乳白色的花苞。


    春色漸濃,風中飄灑的溫潤吹動柳條扶蘇,人也顯得比冬日裏精神許多。


    素兒將手中的一縷發絲從斜側旁輕輕向上綰出一個斜鬢分肖髻,又分出一縷細細的發絲,編了個百合節垂在懷袖胸前。拉開妝匣,取出一隻滴翠金簪剛要插進發鬢,被懷袖攔下道:“春色蔥蘢靈透,用金色反俗了。”說罷,從匣中撚了根白玉雕的梨花簪遞給素兒。


    素兒接過簪子,小心翼翼將其插進發髻中,烏亮的發絲與潔白剔透的白玉相互映襯,越發更添幾分清雅出塵的氣質。


    “果然還是小格格的眼光好,這樣戴起來既合時宜,又清雅別致。”素兒笑讚。


    “‘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等梨花開時,春便更深幾分了。”懷袖口中緩緩吟誦,眼波流轉向窗外欄杆旁的那棵芙蓉梨樹。


    素兒默默地收起梳妝台上的簪環珠翠,懷袖平日本就對這些首飾不甚上心,如今眼看秀女遴選的日子將近,反而穿扮的越發素淨起來,似刻意躲避那份喧鬧,想起離別在即,素兒的心裏也悶悶的不是滋味。


    “今兒日頭這麽好,怎麽在屋裏悶著呢?”說話間,朱赫塔娜挽扶著紅晴的手,挑簾櫳走了進來,素兒趕忙低身施禮:“給二格格請安。”


    朱赫塔娜手一擺:“免了,你們先下去吧,我跟懷兒有話說。”


    紅晴和素兒應聲悄然退去。


    懷袖親自上前挽著二姐的手,坐在軟榻上,輕問道: “二姐大早來我這邊,是什麽事?”


    “這個是戶部送來的兌名貼子。我已經讓你姐夫替你遞迴名帖了。”朱赫塔娜話落,將手裏的一封裝裱精致的朱紅名帖放在懷袖手上。


    懷袖手裏端著朱紅名帖有些發怔,她沒想到這麽快,時光荏苒,遴選之日竟已近在眼前。


    朱赫塔娜看懷袖愣怔,也無奈一笑,轉過話又問道:“進宮需用一應的東西額娘早已備好,你自己還有什麽需用的,盡管告訴我,我前日略瞧了瞧,覺著該添置的又加了些,進宮少不得各處打點,不比在家,咱們還是準備的充足些穩妥。”


    懷袖點點頭,忽然猛地想起了什麽,站起身向床內的小紗櫥抽匣中出一封書信,遞給朱赫塔娜。


    “這是什麽?”朱赫塔娜接過書信問道。


    “這是上次哥哥來看我的時候,從疆北帶來特意交給我,讓我仔細保管好,說待戶部名帖下來時再給你,讓你想辦法將信件交入宮內,給一個名叫李德全的公公。”懷袖將齊步琛的話原封不動轉訴給朱赫塔娜。


    朱赫塔娜沉思片刻,將信小心地揣進袖管兒裏。


    “這李公公是誰?”懷袖好奇問道。


    朱赫塔娜朱唇含笑道:“這個你就甭管了,既然是疆北捎來的信,必定是對你進宮有利的,姐就是拚盡全力,也勢必將信交到李公公手上。”朱赫塔娜說話時,安撫地在懷袖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懷袖眼內露出動容,反手緊緊握住二姐的手。


    “琛兒還有沒有說其他的,見了這位李公公的麵,還有其他話兒麽?”朱赫塔娜接著問。


    懷袖搖頭道:“哥哥其他什麽也沒說,隻說見了這李公公就說信是疆北捎來的,他自然明白。”


    朱赫塔娜坐著喝了會子茶,又敘了些閑話,便由丫鬟們擁簇著徑自去了。


    送走二姐,懷袖坐迴榻上,拿起那封戶部送來的大紅色名帖,翻開來,見上麵寫著:聖諭,選秀日期定於辰月十五日。


    懷袖星目微斂,心裏細數日子,距離選秀已不足半月光景。


    “小格格,怎麽了?”素兒迴至屋內,見懷袖麵色凝沉,默默無語。


    “沒,沒什麽……”懷袖匆忙迴神,起身走至書桌前,將手中的名帖夾入案頭的一本書內。


    “雪雁呢?怎麽一早沒見過她的人影?”懷袖隨口問道。


    素兒搖頭道:“我也沒瞧見。”


    懷袖聞聽,蹙眉想了想道:“這段日子,我瞧她總是恍恍惚惚的,有時我跟她說話,似總是走神,不似以前那般靈光,是不是年前那件事給嚇的?要不找個大夫給她瞧瞧。”


    素兒也點頭道:“嗯,這個我也發現了,我跟燕子住一個屋,她往常晚上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可這陣子,晚間熄了燈,我總聽見她悄聲歎息,悄悄問過她一次,她說沒事,我也就沒多問。”


    懷袖聞聽囑咐道:“咱們在府上住這些日子,雪雁出了不少力,她如今若是有什麽不好,你多照顧著她些。”


    素兒輕輕點頭道:“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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