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啟劍剛得到訊息,散金城文家公子被柳家餘孽所殺,文老氣急攻心,一命嗚唿,文家勢力瞬間瓦解。大樹雖倒根猶在,盤根錯節的關係,一定要理清楚。整整一天,張啟劍帶著範挑安撫著文家在飛安的勢力,防止出什麽亂子。

    拖著疲憊的身軀迴到書房,還未坐下,張啟劍就看見了書桌上的雷印。那個人來過!張啟劍來不及多想,衣服也沒換,就又踏出了王府。什麽事情都能擱下,絕不能讓那個人等著。

    “啟劍見過世伯!”張啟劍拱手拜下。

    頹敗的殘垣之畔,一黑衣男子卓然而立,銀白色的麵具泛著冷冷的光。

    “起來吧。”渾厚的聲音刺進耳膜,張啟劍有一刻的眩暈。“文家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我已經做出了處理。請世伯放心。”張啟劍小心翼翼地迴答著。

    對於這個神秘的世伯,江湖上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訊息。父王臨終前,告誡過自己,哪怕將王位拱手相讓,也不能招惹他。張啟劍不能理解,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可以讓不可一世的父王如此懼怕。但他也非常清楚,父王能成為一方霸主,他功不可沒!張啟劍曾想過暗中調查他的底細,卻在他幾次旁若無人地將雷印放在自己的書桌上之後,不再提起。

    “很好。”男子的話語裏聽不出任何感情,木偶似的聲音讓張啟劍極為不舒服,仿佛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冷靜地安排著劇情,然後告訴自己如何去演下一幕。

    “我這次叫你出來,隻有一件事。跟上官可兒完婚!”

    果然。張啟劍心底一聲冷笑,卻恭順地迴道:“是,啟劍明白!”

    “提醒你一點,不要對那丫頭動真感情。否則,你會死得很難看。”

    雲淡風清的話,卻像一頓狠鞭,鞭鞭落在痛處。向來隻有自己操縱別人的生死,現在卻發現,在那個人的眼裏,自己隻是個幼稚的娃娃,玩膩了,就會被棄之一邊,撕成碎片。

    盡管心裏已是千層浪,張啟劍依然溫顏笑著:“世伯言重了。那個黃毛丫頭雖然有些姿色,卻是個病西施。整天眼淚不斷,哭哭啼啼。若不是因為上官清的富可敵國,可以幫到世伯,那丫頭絕不會入啟劍的眼。”

    “是嗎?一提到那丫頭,你的話似乎多了。”

    張啟劍聽著這句帶著嘲弄意味的話,仿佛能看到銀色麵具下,那個人玩味的笑。自己鬥不過他,這點自知之明,張啟劍還是有的,所以現在能做的,隻有一個字,忍!

    “世伯多慮了。那個丫頭是您手中的一枚棋子,啟劍自然會讓她發揮最大的效用。上官家,早晚是您囊中之物。”

    之後的對話,可兒已經聽不見了。桃花不會醒了,他也不會醒了。都沉睡了,自己也該沉睡了。可兒迷迷糊糊地轉身,晃晃悠悠地往迴走,臉色慘白。小蟬也是驚得無法言語,看小姐這副模樣,也顧不上許多,隻扶著小姐希望快點迴府。

    可兒晃晃悠悠地迴到閨房,鎖上門,任小嬋千唿萬喚,沒有一點動靜。

    可兒和衣躺在床上,欲想一想和王爺的種種,卻發現連迴憶的力氣都沒有了。空白,空白,所有的片段瞬間失去了色彩和聲音,隻有茫茫一片,又陷入了那場夢魘,逃不出來的夢魘。自己拚命在尋找,在掙紮,他在哪裏?在哪裏?

    小嬋的唿喚聲引來了上官夫婦。聽聞掌上明珠將自己關在房中已久,上官清不由分說撞開了門。

    可兒已經失去了意識,蜷縮在夢魘的角落,不願意睜開眼,就躲在這裏吧,隻有自己一個人,沒有人可以找到。

    看著女兒臉頰緋紅,昏迷不醒,額頭已經燙得不行,上官夫人已經哭得撕心裂肺。上官清請來大夫,大夫說是上官小姐身體本來就弱,又受了刺激,是老毛病了。

    上官清心疼地吼道:“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養這麽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女兒!這丫頭心裏天天都在惦記著什麽!”

    “老爺你就別氣了,女兒都這樣子了,你還——”上官夫人說不下去了,隻哭個不住。

    “別哭了!小嬋,你把小姐帶那兒去了,怎麽弄成了這副樣子?”心疼妻女,上官清隻好把火發在了丫鬟身上。

    “我——”小嬋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自己一個局外人都無法接受,更何況對王爺一往情深的小姐。

    小嬋正在思索該如何措辭,卻聽得一聲厲喝:“你這死丫頭,天天在小姐麵前嚼了什麽舌根子?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幹脆配個人了事。來人!”

    不等小嬋解釋,已來了兩個家丁將小嬋架了出去。

    上官夫人本想替小嬋求情,看到老爺臉色鐵青,也不敢言語,隻握著女兒的手,不停流淚。

    可兒半夢半醒,聽到了娘的哭聲、爹爹的嗬斥聲,還有小嬋的哭聲。爹爹要把小嬋趕走,不行,不可以!可兒想走出來,想留住小嬋,卻在一片迷霧中失去了方向。拚命地喊,卻發不出聲音。想睜開眼,卻沒有絲毫的氣力,隻能不停地流淚、流淚。

    不知道睡了多久,可兒終於睜開了雙眼。頭好痛,嗓子好幹,可兒揉了揉太陽穴,習慣性地叫小嬋。

    連喚了幾聲,不見有人,可兒隻得自己掙紮著下床,挪到桌前倒了杯茶,灌了下去。

    這時,上官夫人身邊的丫頭錦兒跑了過來:“小姐醒了?錦兒該死。”說著錦兒已經將可兒扶迴床上。

    “錦兒?怎麽是你?小嬋呢?”從醒來就沒看見小嬋,可兒心下奇怪,尋思著這丫頭跑哪兒去了。

    “小嬋她——”錦兒揉搓著衣角,不知道該如何迴話。

    見錦兒這副模樣,可兒突然想起了半醒半夢間的那個哭聲,是小嬋的。難道那不是夢?可兒心中一緊,手心裏已經是層層細汗。

    “小嬋呢?我要小嬋!”可兒的聲音顫抖著,淚簌簌而落,不願意相信,小嬋已經被爹爹趕走了。

    “小姐不要這樣,小嬋已經離開上官府了。”錦兒慌了神,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小姐。小嬋和小姐的感情,她是看在眼裏的。是老爺,一時有氣無處撒,小嬋就成了犧牲品。想想這些年的姐妹情長,錦兒心裏也難受地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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