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喬在房間裏坐了好一會兒,直到黎明,似乎都不知疲憊似的,便這麽一直坐著,直到天微微涼,他才沉重地站起身來,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歐皇的晨間例會,他也沒有心思去參加,匆匆地派了一名助理去做會議記錄。


    一個上午,他便坐在辦公室裏,桌上的公文堆成山一般高,他也沒有心思問顧。


    良久之後,他終於拿出手機,撥通了宋君璽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宋君璽便匆匆趕到,一推開門,便見陸景喬坐在辦公桌前,煙霧繚繞,嗆得他連連咳了好一會兒。


    “怎麽抽了這麽多煙?”


    宋君璽抱怨了一句,走上前,卻望見煙灰缸裏滿滿的煙蒂,驚了一下。


    “你瘋了?”


    “我不想拖時間了。”


    陸景喬深吸了一口涼氣道,“我想……打掉這個孩子。”


    “……”宋君璽聞言,瞬間驚駭住了。


    “什……”


    他幾乎沒有去考究他的話的邏輯能力了!


    好不容易反應過來,他這才意識到,陸景喬想要做什麽!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景喬,幾天之前,在桐桐的生日上,你還為了桐桐懷的是女兒的事情,高興得不行,現在你說要打掉這個孩子?!為什麽!難道……就不能……”


    陸景喬打斷了他的話,“我不想冒險。”


    宋君璽還要說什麽,陸景喬目光流轉,不再看向他。


    他知道他要說什麽,卻不想聽。


    宋君璽這些話,昨天坐在那個房間裏,他已經在心裏說服了無數遍。


    然而,一想到真的到了那一天,他站在手術室外,生死一念,他不知道,究竟會麵臨怎樣的風險,他都心疼得快要窒息。


    孩子,帶來的應該是幸福,是生命的延續,是傳承,而不是危險!


    倘若帶來的是風險,那麽他情願不要。


    沒有什麽,比桐桐更重要。


    對於他而言,哪怕他直到有一天,一無所有,隻要有她,還有景熙,便足夠了。


    其他的……


    他沒有立場去考慮那麽多。


    宋君璽有些糾結道,“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換做是你,你會怎麽做?”


    陸景喬轉過了身,目光灼灼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你願意去冒這樣的風險?”


    “我……”


    宋君璽一時間也答不出個所以然。


    他也不知道該怎麽做出抉擇,隻是,在這一刻,他或許多少理解了陸景喬的立場。


    一麵,是期盼了那麽久的女兒,他心心念念的女兒,一麵,是他的摯愛。


    確實難以割舍。


    宋君璽無力地坐在沙發上,無力地問,“你會怎麽做?”


    “打掉。”寥寥兩個字,晦澀堅硬。


    宋君璽又問,“你不怕她恨你嗎?”


    陸景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良久的死寂。


    沉默了仿佛一個世紀,他喉嚨口滑動了一下,逸出了一個字,“怕。”


    怕,怎麽不怕。


    但是,更怕失去她。


    宋君璽無奈地撇了撇唇,歎息一聲,“好,我知道怎麽做了。”


    他站起身來,離開了辦公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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