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以為他是睡著了。


    然而就在她閉上眼睛,昏昏欲睡時,身後的男人忽然伸過手臂,將她擁緊在懷中。


    “我執著,是因為你值得。”


    慕念桐隱約聽到這句話,卻無力迴應,困意襲來,她很快便睡了過去。


    病房裏的枕頭過於軟了,她的腦袋上有傷,他便伸出手臂,任她枕著他的手臂安心入眠。


    陸景喬微微支起半身,直到望見她緊闔的雙眼,安靜的睡容映入他眼中,惹人憐惜。


    他伸手,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將她垂蕩在額前的一縷發絲捋到了耳後,就這麽凝望著她的側臉,思緒蹁躚……


    ……


    那一年寒冬,他跟隨母親迴國,從美國坐飛機直達京都。


    寒冬臘月,大街上,路人形色匆匆。


    他趴在計程車的窗口,望著冷清的街景,打量著這陌生的國度


    陸家大門口,母親蹲在他身前,心疼地為他攏緊了衣襟,叮囑說,“喬喬,你站在門外等著媽媽,媽媽去去就來。”


    他懵懂地點點頭,目送母親進入陸宅,久久卻等不到她歸來。


    他清楚地記得,那次迴國,是為了向他的生父討要贍養費。


    陸霆赫,對於這個名字,他既憧憬,又覺得陌生,父親在他心中,從來是遙不可及的形象,威嚴,卻難以親近。


    懷著對於父親的好奇心,他悄悄潛進了陸宅,卻聽到一個幼稚的童音輕輕地念著一首兒歌。


    奶聲奶氣的聲音,口齒不清,卻十分清脆。


    “大皮球,圓又圓。


    拍一拍,跳一跳。


    拍得輕,跳得低,拍得重,跳得高。


    我的皮球接住了!”


    他循著聲音走到後花園,卻見空曠的後花園,一個粉嫩白淨的小女孩,約莫三歲的光景,臉頰被凍得通紅,一雙眼睛卻很大,黑白分明,澄澈明淨。


    也不知道是冬天穿著棉襖的緣故,還是被養得姣好,看起來肉嘟嘟的,紮著兩隻小辮子,十分可愛。


    她笨手笨腳地拍著一隻小小的皮球,兩隻辮子隨著動作,一起一浮,著實逗趣橫生。


    “大皮球,圓又圓。


    拍一拍,跳一跳……”


    她一邊唱著兒歌,奶氣十足的聲音,竟十分清脆。


    不過,她很難將皮球拍得連順,有時候皮球滾到一邊,她邁著兩條小短腿,像隻小白兔一樣蹣跚著走到球滾落的地方,一彎腰,高高地撅著屁股,將求寶貝似得抱了起來,又自顧自地拍著玩,津津有味。


    “大皮球,圓又圓……啊……”


    皮球又不小心拍飛了,朝著他的方向骨碌碌滾了過來。


    他彎腰,將皮球撿了起來,小家夥見了,踩著蹣跚的腳步朝著他走過來,張開兩隻小手,生怕他搶走她的寶貝似的,走得急了,竟一下子被絆倒在地上。


    他緊張了一下,還以為下一秒,她定是要嚇得嚎啕大哭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卻沒有哭,而是笨重地自己爬了起來,還知道幹淨,用手撣去膝蓋上的灰塵,又朝著他走了過來,直到走到他麵前了,站定腳步,抬起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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