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阿姑,你就讓我進去吧,我就進去呆一會兒,就一會兒……”門口,一個女子纏著阿姑,拉著她的手臂不停的搖,阿姑被纏的沒辦法,隻得道:“三小姐,不是我不放您進去,實在是……不行啊。”


    沒錯,門口的人就是楊紫影,白浩然給她一次又一次遞信,求她幫自己。她本就已經窮途末路,自身難保,若是在幫白浩然隻怕更會死無葬身之地。奈何白浩然信中淒然,並允諾若是出來有機會定會帶她遠走高飛,一封又一封的信送來,就算是她不想,也被他感動的一塌糊塗,肝腦塗地了。


    這不,她冒險而來,喬裝打扮,若不走進看,任誰都看不出這居然是曾經相府三小姐。


    楊紫影依舊不肯放棄,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不見到娘親怎麽行,不見到娘親,白浩然就要永遠在刑部大牢裏受人欺淩踐踏!


    想著,楊紫影拉著阿姑的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阿姑,您就看在從小看著我長大的份兒上,讓我見我娘親一麵吧,我真的好想她……”


    阿姑忙要拉著楊紫影起來,“三小姐,您這是做什麽,您這不是折煞了奴婢嗎!”


    對於下跪這等有辱尊嚴的事,楊紫影在羅家做的次數已經不少了,自從她沒了生育能力,整天任人宰割任人欺淩,若想活命隻能聽命任何人,活的連奴才都不如,下跪磕頭更是家常便飯,給奴才下跪,她也不是沒做過。


    阿姑看著楊紫影的樣子,狀作為難的樣子,咬牙跺腳道:“那好吧,奴婢給您盡力一試!”說著,拉著楊紫影從一個小路走,七拐八繞的,順著小路的盡頭,指著一個狗洞道:“三小姐,您就從這兒進去吧!”


    “狗洞?你讓我鑽狗洞?”楊紫影失聲尖叫,她都從羅家出來了還要受到這樣的待遇,這讓她怎麽受得了?


    她這一叫不要緊,可把阿姑嚇壞了,忙伸手捂住楊紫影的嘴,食指豎起,道:“噓……三小姐,可不敢大聲啊,若是引來護院,莫說您進不去,隻怕姨娘也要受罰啊……姨娘現在的日子過的也很是辛苦,隻有二小姐偶爾派人送點東西來。您要是真想看姨娘的話,也隻能從這兒進去了。”


    聞言,楊紫影恨恨的剁了一下腳,為了白浩然,她豁出去了!如此想著,她爬著進了狗洞裏,一番折騰這才進了去。


    看楊紫影這副樣子,之前原本還有些膽小怕事的阿姑臉上瞬間換了一副表情,冷哼一聲,找到楊紫心複命去了。


    “大小姐,方才楊紫影來了,按照大小姐的吩咐,讓她進的狗洞。”阿姑偷偷的給楊紫心稟報。


    楊紫心點頭,示意一旁的秋菊,秋菊會意,遞上一錠銀子給阿姑,“多謝阿姑了,日後還有什麽事,麻煩您及時過來通報。”


    “好好好,大小姐您就放心吧,奴婢先退下,看楊紫影一會兒有什麽動靜。”阿姑說著,行禮退下。


    廖氏的院中,楊紫影進去之後,隻覺得這裏一片蕭條。看樣子,娘親的日子過的也不怎麽樣。


    推門進去,雖然燃著香,可還是蓋不住屋內的藥味兒,彼時廖氏正在睡著,楊紫影走上前去,在她床前坐下,小聲唿喚道:“娘親,娘親?”


    半晌,廖氏這才悠悠轉醒,一看到楊紫影,登時坐了起來,拉著楊紫影的手,難掩激動,“影兒,你怎麽來了?你不是……不能來的嗎?”


    再加上現在她被關著禁閉,輕易都不見不到楊紫月,楊紫影被趕出楊府嫁到羅家,她也知道楊紫影在羅家過的是什麽日子,原以為母女倆這輩子是見不到了,沒想到……還有這麽一天!


    怎能讓她不高興?!


    廖氏的眼淚流了下來,楊紫影雖然蠢,但和楊紫月不一樣,對這個娘親到底還是有些感情的,見廖氏流淚了,楊紫影的眼淚也落下來幾滴,她伸手擦了擦,說道:“娘親,看到影兒您不高興嗎?怎麽還哭了呢?”


    “高興,高興。娘親這是高興的哭了。”廖氏拉著楊紫影的手,問道,“你這次出來,誰都不知道吧?你可是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了?要娘親幫你?”


    可憐天下父母心,饒是都已經淪落到這個地步,廖氏也依舊沒忘了幫楊紫影,楊紫影見廖氏如此,心中有些愧疚,但一想到之後白浩然會帶他遠走高飛,她還是強壓下心中的那一絲愧疚,說道:“沒有,娘親,我都挺好的,您放心吧。”


    話是這麽說,可到底怎麽迴事,廖氏還是清楚的。她翻身下床,從妝台那裏拿了一個小盒子,裏頭滿滿的都是金銀首飾,楊紫影一看就愣了,忙把盒子蓋上,推給廖氏道:“娘親,這太多了,我用不到這麽多。”


    “給你你就拿著,娘親這兒還有,不夠還有月兒呢,怎麽樣她也會幫我的。你不用擔心我,把你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了。你好比什麽都強。”廖氏將盒子塞到楊紫影的手裏,拍拍她的手,道。


    楊紫影擠出幾滴眼淚來,將盒子抱在懷裏,許久才鬆開手,扶著廖氏躺下,又將她哄睡著。


    待得廖氏熟睡之後,楊紫影這才在房間裏開始找那塊特殊的石塊。


    那是小時候楊紫影走路時不小心被絆到的一塊石頭,那時楊紫影被摔了好大一跤,疼了好幾天,但是當時發現的東西讓她都忘記了哭喊。


    她看到,石頭下麵藏著的,是銀票和房契地契。


    這些銀票都是相府的,房契地契也都是相府的。雖說廖氏一直都沒被扶正,手中的權也都說沒就沒了,但好歹這麽多年也一直都由她管著,大事小情都有楊老太君做主,但是這些銀票和房契地契,應該也是廖氏私藏的小金庫了。


    迴頭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廖氏,楊紫影心中的念頭一動,剛拿起來的東西又都放了迴去,可一想到自由,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娘親,等影兒和浩然遠走高飛,飛黃騰達了,一定會把這些東西都還給您,全都還給您!”楊紫影說著,把那些碎銀子和銀票以及房契地契都放在一個小布包裏,匆匆忙忙的跑出了屋子,順著狗洞又爬了出去。怕被人發現,走的時候和阿姑連聲招唿都沒打,就趕忙出了相府。


    前腳,楊紫影剛出相府,後腳良辰就帶著人來了,“大小姐,方才我看見楊紫影的身影了,偷偷摸摸的,您不趕緊去把她抓迴來?”


    “抓迴來做什麽,我留著她還有用呢。”楊紫心說著,對著白薇道:“你去把楊紫月叫來,她不是一直都在懷疑我管賬之後,這家裏的帳不清楚麽,今兒我就和她好好對對。”


    楊紫月來的時候,看著楊紫心端坐在那裏,楊紫琪和良辰也在一旁坐著,不由得感歎道:“喲,大姐姐好大的陣仗,這是怎麽個意思?”


    “都是自家姐妹,說話無需拐彎抹角,二妹妹快坐。”楊紫心微笑說著,一旁的冬梅親自來倒茶,楊紫月看了一眼,但是沒動。


    楊紫心也知道她心裏想的什麽,也不說什麽,隻是道:“二妹妹之前一直都說不放心讓我來管賬,總怕我藏了些什麽。”說著,她手向後一伸,秋菊忙將幾個賬本遞上來,“既然祖母已經安排咱們幾個共理家事,那自然也就請幾位妹妹和良姨娘來看看這個賬本,有什麽出入沒有。”


    說話間,秋菊已經將賬本遞給了楊紫琪和良辰,還有楊紫月。


    楊紫月可沒覺得楊紫心會真的這麽好心,翻開賬本看了兩眼之後,道:“大姐姐方才也說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話也無需拐彎抹角,既然如此,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好,二妹妹都開口了,做大姐的豈有不依之理?”楊紫心說著,翻開其中一個賬本道:“這裏麵,有些賬都是廖姨娘記的,楊府裏有十萬兩銀票和一些房契地契,都在廖姨娘那裏保管著,這些我也問了祖母,當初祖母對這些帳也都是知道的。既然現在咱們管家,那就勞煩二妹妹,去廖姨娘那兒把這些銀票還有房契地契都拿過來吧?”


    合著半天是在這兒等著她呢?不過這麽多錢放在廖氏那兒,諒她也不敢真的動這些東西,怕是隻等著哪一天楊老太君死了,自己把這一筆賬勾去吧?


    如此,楊紫月也沒多想,將手中的賬本合上,道:“好,那大姐姐便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


    “好。”楊紫心微笑著讓她去了。


    楊紫月的背影剛一消失,良辰就問道:“大小姐,您把所有的東西都拿過來了,到時候該怎麽處理啊?”


    “自然是交由祖母決定,我拿這麽多錢又沒什麽用。再說,是她非要和我對賬的,想要找出我的錯處。她才不會放過每一個打壓我的機會呢。她這麽乖乖聽話,無非也是知道,若是不把廖氏的東西拿來,接下來的帳我也不會讓她對。”楊紫心冷哼道。


    “那……帳裏沒事吧?”良辰有些擔心的問道。


    楊紫心臉上的笑容愈發清冷,“首先,她得把廖氏的東西拿來,再說別的。”


    廖氏的別院裏。


    這是廖氏關禁閉以來,楊紫月第一次光明正大的進來她的別院,沒想到,卻是為了管她要舊賬的事。


    廖氏把所有下人都遣走,自己一個人在那裏一個石塊一個石塊的扒著。


    “娘親,我讓你找的是銀票和房契地契,你在這兒挖石頭做什麽?快點給我啊!我還指著拿它去打楊紫心那個賤、人的臉呢!”楊紫月看著找的滿頭大汗的廖氏,不耐煩的道。


    “月兒你別催,娘親這不是再找嗎,再找呢。”廖氏已經將那塊石塊周圍的石頭都翻了個底兒朝天,卻還是沒能找到在哪兒。


    “都這麽半天了還找不到,我能不催嗎?娘親,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偷偷拿去了?你實話告訴我,我好幫你想辦法啊!”這麽多錢要是被廖氏自己一人獨吞了,告到祖母那裏……她能不趕緊想個法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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