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夫走遠了,楊紫心的目光才轉向另一邊,抬腳朝廖氏那邊而去,這也是時候好好會會詭計多端的兩母女了!


    廖氏的院子裏此刻也是藥香繚繞,在微亮的天色裏,一片生氣。


    忙前忙後的侍女們見到楊紫心,都紛紛行禮,又匆匆走過,手中拿的全是療傷的用具和藥材。


    這楊紫影倒真是傷得不輕。楊紫心不由心中念道,腳步不停便朝著侍女們出入最頻繁的那間屋子走去。


    楊紫影果然躺在那裏,廖氏為了讓她住得舒適,竟然還給她換了院子裏最好的屋子。


    楊紫影高燒昏迷,廖氏此刻正在給楊紫影擦拭額上的汗珠,倒也沒發現楊紫心過來了,直到楊紫心走到她身前,擋住了她麵前的一片光線,廖氏才抬頭去看,原本憂慮的臉上頓時就變成了一片猙獰的笑意。


    “來了?”廖氏陰陽怪氣地開口,“這個笑話好看麽?”


    楊紫心也迴以一笑:“好看啊。”


    見楊紫心還在嘴硬,廖氏越發氣悶,麵上的笑意也越發放大,眼神中的怨毒都藏不住了:“那,和良辰那賤、人鮮血淋漓的模樣相比,哪個更有意思呢?”


    笑容漸漸從楊紫心臉上收斂,她已經沒辦法和廖氏如太極拳般你來我往,想到良辰血流滿地,楊紫心就想把廖氏的臉撕裂。


    而廖氏,自然亦如此。


    就當兩人不甘示弱地對視時,卻聽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冬梅就已經出現在了門前,急嚷嚷地道:“大小姐不好了,四小姐出事了!”


    楊紫心悚然一驚,趕忙上前:“刺客又來了?琪兒也被刺客傷到了?”


    冬梅連連擺手,喘著氣道:“不是不是,是、是那刑部尚書,帶著人闖進來,說是要四小姐給他兒子當媳婦陪葬去!偏偏老爺剛出門上朝去了,老太君有些擋不住人,所以四小姐得了信趕快讓人來尋大小姐幫個忙。”


    刑部尚書?


    楊紫心愕然之後,便想到了劉啟衛,刑部尚書不正是他爹麽!說什麽陪葬,難道劉啟衛當真死了?


    “喲,這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廖氏已然咯咯地笑了起來,看著楊紫心臉色鐵青,她可是開心得很。


    楊紫心扭頭怒視迴去:“這也是你做的!”


    廖氏好整以暇,將手裏的帕子重新放入銅盆裏,抬手去摸摸楊紫影的額頭,探試她的體溫,一邊輕鬆地說:“大小姐,你可別亂汙蔑人,我可什麽都沒做,隻是屋子裏待著,自己的女兒就受了傷。我這心正痛著呢,你要是在這般攀咬我,小心我也被你氣得發個病什麽的,你可不得更焦頭爛額了?”


    “你這個惡婆娘,怎麽和我們大小姐說話呢!”冬梅當即就出來護著楊紫心,可話音剛落,廖氏狠厲的目光就已經射了過來,將冬梅看得頓時打了個寒顫。


    “冬梅,我們走!”楊紫心自知不是和廖氏糾纏的時候,也擔心廖氏再借著在她院子裏人多勢眾,非要教訓冬梅,她想攔都攔不住,便也不再去理會廖氏,轉身就帶著冬梅走了。


    兩人出了廖氏的院子,就疾步往楊紫琪那邊趕,楊紫心還一邊趁機詢問冬梅情況,這才知道劉啟衛當真在昨晚藥石無效一命嗚唿了!


    刑部尚書的兒子不明不白地死了,這當老子的當然不肯善罷甘休,事情肯定是要查的,而最先審問的自然就是劉啟衛的隨身護衛。


    這一問倒好,劉啟衛的小廝立刻就招了,說是劉啟衛早幾日就興高采烈地說過,在露春節約了楊府的什麽小姐在德聚樓見麵,偏偏這小廝隻記得楊紫琪的名字。


    恰好,這刑部尚書劉長玄派人把德聚樓的掌櫃小廝也抓過來了。


    這小廝是收過楊紫影的錢財的,自然也隻會把楊紫琪給指認了。


    至於這掌櫃,便將何誌華何將軍一家人暴打劉啟衛的事情給說了,但究竟為何緣故,掌櫃卻是不知道的。


    這下兇手算是找到了,可這劉長玄好端端一個兒子沒了,問來問去,卻問到了一個他不敢動的人頭上,劉長玄氣得肝疼。


    於是鬧來鬧去,劉長玄便想楊紫琪總歸是和劉啟衛之死脫不了關係,便要先拿楊紫琪開刀,這才趁著楊德海清早上朝去了,便迅速帶人鬧到了楊府。


    等到楊紫心過去的時候,楊老太君都已經攔不住劉長玄了。隻見這蓄著羊胡子的中年幹瘦男人氣勢洶洶走在最前麵,身後一個媒婆似的小腳女人跟在身後,在往後就是急急追著的楊老太君和一幹楊府護衛,最末端就是一群尚書府的精壯男下人。


    “這是怎麽迴事?”楊紫心不由出聲上前,擋在了那劉長玄前麵。


    劉長玄並不認識楊紫琪,一看楊紫心做小姐打扮,便道:“你就是我那未來的兒媳婦?來人,把她綁走!”


    冬梅即刻上前張開手,擋在楊紫心前麵:“你們別亂來,這是我們大小姐!”


    楊老太君也急了,連忙巍顫顫地走了幾步,喊道:“你們真要在楊府亂來麽?”


    這楊紫琪是楊府四小姐,劉長玄還是知道的,見此情景也不欲節外生枝,便抬手止住下人的動作,也不想和楊紫心多說,直接就要繞開她離去。


    楊紫心自然不允,站在那就叫了一聲:“劉尚書,你們刑部的刑法都學到哪裏去了,擅闖朝廷命官的宅院該當何罪難道你都已經忘記了嗎!”


    劉長玄聞言倒是頓住了腳步,轉頭朝楊紫心陰鷙一笑:“想和我論罪?楊紫琪參與謀害我兒的罪要怎麽算?我現在網開一麵,讓她嫁於衛兒做正妻,已經算是便宜她了!”


    冬梅最先就倒抽了一口氣:“劉啟衛已經死了,你讓我們四小姐嫁給他做正妻不是要給他守活寡?”


    話音剛落,劉長玄就一巴掌扇了過去,冬梅來不及反應,立刻就被打得摔倒在了地上,臉頰上一個紅腫的五指印便浮現了出來。


    “我兒的名字豈是你這種丫頭可以直接唿叫的?”劉長玄根本就聽不得別人說劉啟衛已經死了,說話都是咬牙切齒。


    “你瘋了,竟然敢在楊府撒野!”楊紫心見自己情同姐妹的侍女被打,也怒上心頭,也更是氣惱劉長玄想要將楊紫琪拖下水,幹脆就翻臉不認人了,轉頭就衝跟在楊老太君身邊的楊府護衛們喊道,“你們還在這裏看什麽?趕緊把這些瘋子給我亂棍打出去!”


    楊府的護衛們麵麵相覷,明明知道劉啟衛可是刑部尚書,他們怎麽敢隨意強行動手?


    楊紫心彎腰將冬梅拉起來,一張臉上越發肅然,身上不怒自威的氣勢頃刻流露出來,平視著那一幹護衛重新沉聲說道:“你們都聾了麽?我說什麽你們是不是聽不見!我讓你們把這些大清早闖進楊府的瘋子趕出去!”


    護衛們有些蠢蠢欲動起來,紛紛上前有了想要驅趕的動作。


    楊老太君站在邊上不言語,看向楊紫心的眸子裏卻有著深思。


    劉長玄大喝一聲:“我是刑部尚書,今日就是照著查案的程序來走這一趟,你們也沒權利將我趕出去!”


    剛剛還提過刑法的楊紫心當下就冷笑了,開口卻說道:“誰是刑部尚書?小女子隻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婦孺,不曾識的這樣的人物!”


    “你!”劉長玄當下就氣到了,沒想到楊紫心睜眼說瞎話,指著楊紫心就要開罵。


    楊紫心卻越發果斷:“楊府進了瘋子,動手給我趕出去!”


    楊老太君微微點點頭,一直在靜觀其變的護衛長便一揮手,楊府的護衛們便即刻英勇而上,一窩蜂就將劉長玄和他領來的人馬往外驅趕,一時間院子裏亂成了一鍋粥。


    辛虧也是在楊府中,隨著楊府人手的增援,在鬧騰了一陣之後,劉長玄等人終於被驅趕了出去。


    可憐劉長玄剛剛喪子,就又在楊府這邊遭了罪,身上也不知是誰給踢了好幾腳,看著楊府關上的大門,劉長玄氣得要吐血,卻也隻能對著大門喊著“我還會再迴來的”,一邊瘸著腿,領了自己的殘兵敗將先往迴走了。


    楊紫心在大門內站著,聽到守門的護衛報告說劉長玄已走,才微微鬆了口氣。


    可劉長玄這樣子,必然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楊紫琪的事情,楊紫心也不能撒手不管,她總不可能看著好不容易扭轉了命運的楊紫琪又走上老路,嫁不成活的劉啟衛,還要給死了的劉啟衛去陰婚吧!


    隻是這事情接二連三,一夜未睡的楊紫心也當真是焦頭爛額了,便轉向了同樣站在一邊的楊老太君問道:“祖母,您說這事該如何是好?劉長玄擺明了是要欺負人!”


    楊老太君卻不迴話,隻是看著楊紫心莫測一笑:“你們既然敢在外麵鬧出幺蛾子,又還來問我這個老婆子做什麽?”


    言語間竟是不想管的樣子。


    楊紫心心中一寒,看著楊老太君的表情,臉上也沒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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