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紫心認識花想容這麽久,就沒見過她這般焦頭爛額又無可奈何的模樣,便疾步上前詢問:“花姐姐,怎麽了?”


    花想容也已經迎出來,一臉苦相地吐槽:“還能怎麽樣,不就是徐敏敏那活祖宗,徐子衝要去徐家露個麵,非要我來幫他照顧下徐敏敏,可這丫頭,哎,太難伺候了!”


    說話間,三人已經到了剛才那屋門口,隻見麵無血色的徐敏敏正靠坐在床頭,臭著一張臉就反駁花想容:“誰讓你來照顧了?分明是你死乞白賴讓我哥迴去,自己硬要留下來的!”


    話剛說完,徐敏敏才見到稍落後一步的歐陽東遠出現,頓時就閉嘴不語,隱隱還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說話有些過分的意思。


    然而,被戳穿了麵子的花想容已經受不了地撲上前,一個爆栗就敲下去,這還不罷休,又狠狠用手指骨節處往徐敏敏腦袋上轉了一圈,疼得她嗷嗷一叫,花想容才忿忿訓道:“要不是你總是不老實養病,還用得著我為他徐子衝多考慮麽!”


    徐敏敏氣鼓鼓地轉頭,瞥眼看向剛才自己摔碎了碗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殘渣,幹脆兩耳不聞地兀自生悶氣。


    花想容見她要死不活的模樣,又氣得想要動手,楊紫心趕緊進去拉住花想容,哭笑不得地衝花想容搖搖頭,示意她,徐敏敏還是個病人。


    歐陽東遠倒是迆迆然,也走進來,卻對楊紫心一笑:“看來我們是多慮了,有花小姐這樣賢惠的女子在這裏幫子衝,我們也不用為子衝操心了。”


    “什麽呀,我隻是可憐徐子衝而已。”不等楊紫心去迴應,花想容就已經急忙忙地跳腳嚷嚷,一副恨不得立刻撇清的模樣。


    徐敏敏還有些別扭,原本不想參與對話,可嘴巴張張合合,最後還是忍不住補刀:“少裝了,你看我哥那眼神,都快能直接把他吃下去了。”


    “你!”花想容轉頭瞪徐敏敏,後者迅速躺下去,一拉被子蓋住頭,就怕花想容再動手。


    花想容也還真下不去手再揍徐敏敏這病號,轉頭去看楊紫心和歐陽東遠,果然兩人都是一臉了然的笑意,尷尬的花想容都想要鑽地縫了。


    “哎呀,我本來是想要去拿掃帚掃碎渣的!”


    花想容難得的滿麵通紅,嚷嚷一聲便趁著這個借口匆匆跑出去了,楊紫心都幾乎能看見她頭頂都在冒煙一般。


    楊紫心不由笑了一聲,其實花想容要真是能和徐子衝走到一起,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可楊紫心邊聳聳肩,邊去看歐陽東遠時,卻見他麵色雖然淡然,但眼神中總有一份深沉,楊紫心便有些疑惑:“師父,怎麽了?”


    歐陽東遠搖搖頭,安撫一笑,又衝床上的人形“小山包”抬了抬下巴,示意楊紫心去對徐敏敏關切兩句。


    知曉此處不是閑聊之地,楊紫心便暫且壓下疑惑,稍稍俯身去輕拉了下被角:“徐敏敏,我和我師父來看你了。”


    徐敏敏悶悶的聲音從被窩裏傳出來:“我看到了,還沒瞎呢!”


    就算想在歐陽東遠麵前留一份好印象,可徐敏敏覺得自己對著楊紫心這個情敵的時候,就是控製不住,完全給不了好臉色。


    歐陽東遠站在邊上做旁觀狀,既然選擇了相信楊紫心,那麽他也會相信楊紫心能處理好探望徐敏敏這件事。


    楊紫心倒也不計較徐敏敏的失禮,反倒有些失笑:“徐敏敏,你確定你以這種如鑽地鼠一般的形狀來和我叫板,會很有氣勢麽?”


    “小山包”靜止了一小會兒,霍然地,徐敏敏就把被窩掀開,露出憋出一絲紅暈的臉,怒視楊紫心:“我怎麽樣都很有氣勢!”


    “噗!”楊紫心頓時就笑出了聲,原來拔掉了爪牙的徐敏敏,竟有些意外的可愛。


    徐敏敏直覺自己被嘲笑了,瞥一眼歐陽東遠,見他也嘴角含笑,更是有些羞憤,抓起枕頭下意識想去砸楊紫心。可歐陽東遠那處立刻由暖轉寒,讓徐敏敏又忿忿然將手收迴,把枕頭砸到床腳去了。


    楊紫心自然知道徐敏敏是顧及歐陽東遠,不但沒有嫉妒,而且還因為確信有歐陽東遠壓陣,徐敏敏不敢做什麽出格的舉動,就變得更無提防了。


    抬手把枕頭撿迴來,楊紫心把它重新放到徐敏敏床頭,徐敏敏立刻嫌棄地避開了一些。


    “你這不是挺生龍活虎的麽?”楊紫心漫不經心,“原本聽說你不肯治病,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可現在看來,嘖嘖……”


    “你嘖什麽!”徐敏敏被楊紫心若有似無的輕視激怒,“我治不治病關你什麽事,我把你害得那麽慘,你才是最恨不得我死的人吧!”


    楊紫心站直了,居高臨下看著徐敏敏,並不顧她越聽自己的話,就氣得臉色越發白,直言不諱地說道:“徐敏敏,我不希望你死,也不希望你活,因為我對你就沒有期待。過來也隻是想看垂死的人是什麽模樣,結果看到的隻是一個想以尋死求關注的可憐蟲。”


    這話,楊紫心說得風輕雲淡,可聽在徐敏敏耳朵裏,卻猶如驚雷,炸得她氣血都翻湧起來:“你!你這個人……”


    “我怎麽樣?總之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沒有故作矯情以求生求死,哪怕我差點被你整死的時候。”楊紫心打定了注意要徹底訓醒徐敏敏,口氣一點沒有緩和,反而愈發嚴厲。


    歐陽東遠心中有酸楚的情緒慢慢散開,其實,至今為止,他想起楊紫心那日的慘狀,都有些意氣難平,可楊紫心卻已經能夠淡然拿出來作為點醒傷害者的例子。


    這種以德報怨的胸襟,已是世間少有!


    歐陽東遠看向楊紫心的目光越發柔和,為自己能夠得到楊紫心而心動不已。


    而作為被訓斥的對象,徐敏敏抖動嘴唇,想到之前種種,也是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口,明明是一肚子窩火,可徐敏敏又不由生出幾分心悅誠服。


    正在糾結處,提著掃帚撮箕在外麵站了半天的花想容轉轉眼珠,便揚聲走了進來:“這掃地的家夥還藏那麽隱蔽,害我好一番找,你們讓讓,我把碎碗掃出去,免得傷了腳。”


    因為花想容這一打岔,屋內的氣氛又鬆弛下來,花想容邊俯身去掃地,邊衝楊紫心遞了個讚賞的眼神,這是誇她訓徐敏敏訓得好。


    要說,平日裏徐子衝哪裏敢和徐敏敏說重話,徐敏敏這驕縱的性子有一半也是慣出來的,就是欠人教訓!


    而楊紫心也迴以同樣的眼神,誇獎花想容打岔打得好,有些話就是點到即止最好,剩下的得靠人自己去領悟。


    歐陽東遠也知情知趣,轉身去了廚房,重新倒了一碗藥汁端過來,遞給剛把碎碗掃出去的花想容。


    花想容這次再給擰著頭轉向床內側的徐敏敏,就見她隻是僵硬了一小會兒,便還是過來把藥碗接了過去,一仰頭便一飲而盡了。


    “這就好,你哥哥迴來了肯定高興!”花想容接過空碗笑意滿滿,想著自己之前千辛萬苦勸了半日,也抵不過楊紫心一席話的激將法,又有些覺得好笑。


    當然後話也有,等徐子衝從徐家迴來後,看到徐敏敏轉變、態度積極配合治療,也是對楊紫心感激萬分。


    可此時,楊紫心見徐敏敏把話聽進去了,知道她見著自己到底還是會有些膈應,於是也並不多留,又和花想容閑話幾句,這便和歐陽東遠重迴渭淮河畔。


    兩人依舊並行,歐陽東遠卻忍耐不住,伸手去將楊紫心的柔夷牽住,細細密密握在手心中。


    楊紫心有些羞赧,垂著眼睛四下看看,這小巷之中是沒人,可她又暗暗用力想要將手抽迴:“師父,今日過節,萬一有人瞧見了不好……”


    歐陽東遠卻並不鬆手,隻是清朗舒展眉眼,含笑說道:“紫心,沒人的時候,也叫我東遠。”


    他更喜歡聽楊紫心親昵的稱唿自己的名。


    “不要,我就要叫你師父,因為這隻屬於我一個人。”楊紫心卻迅速駁迴,說話間,臉上飛上紅暈。


    害羞的楊紫心簡直讓人看不夠,歐陽東遠輕快地俯身在楊紫心的額角落下一吻,在她還怔愣之時,歐陽東遠就已經退開了。


    楊紫心抬手遮住剛才被親吻的地方,一顆心都跳得砰砰響,羞澀到了極處,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晃神的結果就是,等兩人到了渭淮河畔時,楊紫心這才意識到,自己就這麽和歐陽東遠牽著手走了一路,好在兩人今日穿的袖子寬大,不仔細瞧,倒也不太看得出來是牽著手。


    隻是楊紫琪等人下了畫舫,走到兩人近處,就無可避免地看到了這一幕。


    白薇自然是為楊紫心和歐陽東遠暗暗高興,楊景昊幾次下來已經大約懂得了自家長姐對歐陽東遠的傾向,麵色倒還算是淡然。而楊紫琪,她見到的當下,就下意識去看唐元琿的表情,見他麵色也是淡然,心中的石頭才微微放下。


    “怎麽……”楊紫心察覺眾人麵色各異,剛想詢問,就發現大家關注的重點落在兩人手上,頓時麵色一紅,趕忙將手鬆開了,看都不敢看身邊似笑非笑的歐陽東遠一眼。


    “都這時候了,我們還是迴去吧。”楊紫心顧左右而言他,叫了一聲楊紫琪和楊景昊,就急急忙忙想要走。


    歐陽東遠嘴角微翹,含笑喊住楊紫心:“我看還是送你們迴去吧,畢竟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那廖氏先行迴府,不知又會搬弄什麽是非來整你們呢。”


    “可不是,我們護送你們迴去,至少還能幫你們作證。”唐元琿也趕忙上前,“再說,大皇子在的話,就算她們想要為難你們,也要看幾分皇家的麵子不是?”


    楊家姐弟聞言也覺得有理,畢竟曾經也吃過廖氏的虧,這有人願意當外援,她們也沒必要自己硬撐,就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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