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什麽!”楊紫月氣得大喊,指著張真人就罵,“整個就是在裝神弄鬼!趕緊給我滾出去!”


    “閉嘴!”楊老太君喝住楊紫月,向楊紫月的眼神就已經多了幾分嫌棄,楊紫月憋得渾身發抖,也隻好不再做聲。


    楊老太君這才轉向張真人,收斂了情緒,好聲好氣地問道:“張真人,何處此言?我家孫女一向乖巧,早年間也有算命先生給算過,說她是個頂好的命格,可富貴潑天,怎麽就會衝撞呢?”


    楊紫心聞言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楊老太君以前一直對楊紫月寬容有加,說不定也有這批命在裏麵的作用。


    楊紫月也聽楊老太君在為自己說話,氣也順了一點,委委屈屈靠到了緊張的廖氏身邊,還不忘在楊老太君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瞪了良辰一眼!


    張真人拈須一笑,將楊老太君請到一邊,才單獨對楊老太君說:“非也非也,老夫人,若是以前這位小姐的命數當然是好的,隻是這小姐卻破了麵相,平添一份戾氣,日後就算能富貴,也會因這戾氣飛來橫禍。”


    楊老太君立刻就驚了,手慌得差點沒拿住鳳頭拐杖,那楊紫月額頭上的傷疤,可不就是自己一手造成的麽!沒想到居然就成了這樣的禍事!


    下意識的,楊老太君就轉頭去看了楊紫月一眼,正好看到她怨毒地瞪向良辰那一眼,良辰即刻就捂著肚子彎下腰,很是疼痛的模樣,旁邊的侍女趕緊圍上去,一疊聲地詢問。


    “還不快把易姨娘扶到一邊好好休息!”楊紫心立即就衝侍女們吩咐,一邊主動去把良辰扶著坐下,還掏出手帕給良辰擦擦汗。


    當時楊老太君就差點軟倒在了地上,從前楊紫月是多乖順的一個孩子,原來現在真的如此戾氣十足!楊老太君一輩子就盼著子孫光耀門楣,現在自己居然親手毀了一條好路,還害了自己未出生的孫兒,楊老太君腸子都悔青了!


    “老夫人,你可不要太過執念了。”張真人連忙扶了楊老太君一把,“這也是那小姐命中的劫數,想必那段日子因為這小姐,府中也沒太平過的吧。所以這種事是躲得過自然好,躲不過也是命,全看造化。”


    “張真人,這事可還有轉圜?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她就此毀了呀!”楊老太君想到府中還真是事故連連,對張真人已經是深信不疑,趕緊追問。


    張真人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隻是歎口氣:“命數已定,難。”


    楊老太君晃了兩晃,還想再問:“那就是說還有……”


    “老夫人。”張真人卻打斷了楊老太君的話,提醒道,“當務之急還是保住你未出生的孫兒。”


    “是是是,張真人你可有解法?”楊老太君反應過來。


    張真人看一眼楊紫月,才說:“就讓這位小姐去西北方的普陀寺中修行吧,貧道雖然是道家,但算出那處的風水最適合養心洗性。這樣不但可以避免這位小姐衝撞您的孫兒,又可以稍稍化解她的戾氣,最是合適不過。”


    楊老太君一聽,連連點頭:“就照張真人的話去做。”


    張真人高深莫測地一笑:“等會兒,我也會給那位夫人驅驅邪,她近日已被戾氣所傷,身體一定很是不好,胎兒有穩不住的跡象。”


    “正是如此!”楊老太君簡直服了,“張真人神機妙算,快快出手相助,將我那孫兒好好保住,我定然會重金酬謝。”


    “貧道也不是為了錢,不過是看在大小姐是貧道友人的好友,出手相助是理所當然。”張真人又道。


    楊老太君很自然的,就向謙遜站在稍遠點的楊紫心看一眼,心中對楊紫心的砝碼就加重了一點。再看一眼楊紫月,她此刻已經又是一臉委屈傷心,和剛才的兇狠截然相反,楊老太君就已經打定了主意。


    “明天起,月兒就去普陀寺的山上修行吧,直到良辰生產完,再擇日接迴。”楊老太君轉過身,就沉聲宣布。


    “祖母,我不要!”楊紫月立刻抗拒地大喊起來,先不說被這麽莫名其妙就要陪驅逐出府,單就說普陀寺,那就是整個京城最偏僻最艱苦的寺廟,要養尊處優的楊紫月去那裏,簡直就是讓她死一迴!


    “容不得你不要。”楊老太君聲音不高,可淩厲看向楊紫月的眼神,卻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


    “老夫人,月兒到底犯了什麽錯,非要這麽對她?”廖氏也是驚慌大喊,她剛剛看著楊紫影被關進柴房,現在又要看著自己的大女兒被趕到寺廟去,她要是能忍,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楊老太君看一眼正在準備給良辰驅邪的張真人,心頭越發對廖氏感到煩悶:“你這是幹什麽,我不過是顧全大局,你倒說得我在針對月兒一樣,你要是那麽舍不得,就陪月兒一起去普陀寺!”


    廖氏立刻啞然,來迴看了看楊紫月和楊老太君,終於知道楊老太君是鐵了心要將楊紫月送出府了,偏偏又沒聽見那張真人和楊老太君說了什麽,連個攻擊的點都找不到,隻能幹著急。


    “老夫人,如果一定要的話,就讓月兒去她外公那處住著吧,普陀寺偏遠艱苦,月兒肯定受不了的,老夫人你不是平日最愛護月兒了麽,你就通融通融吧。”廖氏實在不忍心讓楊紫月受苦,隻能一退再退,低了聲音苦苦哀求。


    楊老太君就有些動容了,剛想要答應,卻正好看到張真人看過來的眼神,張真人意有所指地又瞥了一眼楊紫月額上的傷口。


    楊老太君就狠下來,原本砸傷了楊紫月就已經是錯,自己要是一時心軟讓楊紫月過得太舒服,反而錯失了去普陀寺精修的機會,那就是一錯再錯!


    “琪兒當初也在普陀寺裏待了三年,她當時年紀比月兒還小得多,沒理由她可以,而月兒不行,就這麽定了,不用再說了。”楊老太君立刻就把廖氏的話駁迴。


    廖氏真是一口氣都喘不上了,眼前一陣陣發黑,卻聽楊紫月已經低聲抽泣了起來,腦子一熱就恨鐵不成鋼地揮手向楊紫月打去:“你哭什麽哭,就是你不爭氣!”


    楊紫月一被打,更是哭得厲害,場麵一時極其尷尬。


    “你鬧夠了沒有!”楊老太君氣得不行,用手裏的拐杖狠狠敲在青石的小道上,“丟人現眼,丟人現眼!”


    眾人見楊老太君大怒,都越發諾諾不敢言,隻有楊紫心上前,走過去對廖氏說道:“廖姨娘,祖母也是為了家裏好,你也知道,現在我們的重心就是易姨娘腹中的孩子,如今二妹妹做出了犧牲,等到易姨娘的孩兒出生,自然會更好的彌補二妹妹的,好不好?”


    廖氏一見楊紫心溫柔相勸的麵孔,就更是恨惱,指著楊紫心大叫:“一定是你和那臭道士勾結了,所以才來害了影兒又害月兒!你這個惡毒的賤、人!”


    說著廖氏就撲上來要撕扯楊紫心的頭發,白薇見了趕緊上前,一下就把廖氏打倒在地。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就隻看到廖氏飛了出去半米遠,極其狼狽地啃了一嘴泥!


    “哎呀,廖姨娘!”楊紫心驚唿一聲,就迅速跑過去,矮下身子去扶廖氏,然後在完全摔蒙的廖氏耳邊輕輕說道,“水妖花的事情,還沒抖出來呢。”


    廖氏聞言就怔愣了,霍然轉頭看著楊紫心,瞪大了眼睛張著嘴。冰天雪地,寒風凜冽,廖氏更是如墜冰洞!


    楊紫心一邊用力把廖氏從地上扯起來,一邊背對眾人,朝廖氏冷冷一笑,繼續低聲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還是乖乖聽話,否則你自己也保不住。”


    唰的一下,廖氏的冷汗就流了下來,看著楊紫心目瞪口呆,簡直要瘋的模樣,這個楊紫心到底是從哪裏抓到了自己的尾巴!


    “廖姨娘,你沒有摔傷吧?”楊紫心提高聲說,當著眾人的麵一臉愧疚,“都是我不好,沒管教好我的婢女,廖姨娘你要罰就罰我吧!”


    廖氏此刻哪裏還敢動楊紫心,慘白著一張臉,抖動嘴唇說道:“不,不,是我剛才腦子不清楚,太糊塗了,現在這一下倒是清醒了。”


    楊紫月卻不明真相,還撲過來抱著廖氏又是淒婉大哭:“姨娘,我們的命好苦,現在隨意一個丫鬟都可以爬到我們的頭上來了,我們幹脆去死了算了!”


    廖氏趕忙去捂楊紫月的嘴,低喝道:“你是不是傻,快莫要再哭了!”


    張真人咳嗽了一聲,麵上露出幾分不悅,顯然也不是很高興自己辛苦應邀來作法,反而碰到了這等擾人的事情。


    楊老太君一驚,看了眼張真人的臉色,就在那邊發令了:“你給我滾迴自己的院子去!好好幫月兒收拾東西!”


    楊紫月還想不服,可廖氏心懼一邊似笑非笑的楊紫心,趕忙就拖著楊紫月離開了。


    楊老太君這才越發恭謹地去請張真人:“請大師為我的孫兒驅邪吧。”


    張真人頷首,視線和楊紫心的微微相觸,又默契地避開,轉身拿起符紙向良辰走去。


    等到張真人給良辰驅邪過後,楊老太君鬆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身體疲乏至極,便吩咐楊紫心去送張真人。


    楊紫心將酬金備好後,便陪著張真人出了楊府,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張真人將上馬車時,楊紫心才開口試探問道:“可是故人?”


    張真人伸手在嘴邊豎起一根手指,對楊紫心“噓”了一聲,狡黠地眨眨眼睛。


    楊紫心頓然醒悟,這個神情她是見過的,可不就是當初才子文會上的葫蘆老人嘛!


    “葫……”楊紫心差點驚叫出聲,看著葫蘆老人仙風道骨的打扮,一時也是哭笑不得,也不知道何時這葫蘆老人倒和花想容相識了。


    張真人見楊紫心認出了自己,不由哈哈大笑一聲,對楊紫心擺了擺手。


    楊紫心自然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地方,便退了一步,作揖再請張真人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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