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梳妝打扮後,冬梅高超的化妝技術成功掩蓋了楊紫心一夜未眠的疲憊,顯得楊紫心芙蓉麵桃花眼的格外美麗。


    楊紫心囑咐了冬梅留下守著房間,別讓外人發現了裏麵的歐陽東遠後,便帶著秋菊去老太君院子裏請安。


    路上正遇見了楊紫琪,兩人便互相詢問了下昨夜裏是否受驚了。


    楊紫心昨晚一波三折,隻是事關重大,不能對楊紫琪吐出實言,虛聊了幾句兩人就一同進了老太君房裏。


    手指剛觸碰到門簾,就聽見廖氏獨特的尖利聲音響起,此時裝得是格外賢淑的語調:“老太君,這幾日裏我在自個兒院子裏養傷反思,倒也想明白了許多事,自知許多地方都做得不好,此次我也是誠心想要悔改。”


    老太君顯然對廖氏伏小做低的姿態很是滿意,悠悠然就接道:“你有這份心思,看來這幾日的冷遇倒是沒白熬,總算是熬出點兒聰明勁兒來了。”


    廖氏便討好賠笑:“可不是,就說吧,我看紫心那孩子的院子也住了多年了,按她的年紀,早該給她往大的院子裏搬,隻是之前妾身當真沒太留意,現在想來真是太不應該了,所以妾身想著,這兩日就把紫心那孩子的院子給換到南邊那間大院子去,老太君您看如何?”


    換院子?!楊紫心頓時叫苦不迭,這個廖氏還真天生是給自己找麻煩來得!什麽時候不裝好心腸,偏偏等歐陽東遠在自己房裏養傷的時候來攪混水!


    “這事我看……”


    楊紫心聽老太君有要應下的意思,趕緊就掀開門簾進去,打斷了楊老太君的話:“祖母,孫女和四妹妹來給你請安了!”


    楊紫琪趕緊跟上。


    這段時間楊老太君可是尤為看中為楊家爭了光的兩個孫女,見她們來了便讓嬤嬤搬了椅子賜座。


    “廖姨娘。”楊紫心和楊紫琪又齊齊向廖氏請了個安。


    廖氏這段時間倒確實長進不少,見兩人請安,立即就起身過來虛扶了兩人,這才笑眯眯道:“幾日不見,兩個孩子倒越發出落的水靈。”又問楊紫心,“心兒啊,上迴你手臂上的傷勢可好些了?那日見了甚是猙獰,姨娘心裏都為你疼呢。正好姨娘這幾日也尋了些傷藥,有那專門祛疤的,姨娘等會兒就差人送到你院子裏去,可不能在你這細皮嫩肉的身子上留了什麽難看的疤痕。”


    言語間,廖氏竟然真像足了一個真心實意為兒女著想的親娘一樣,若不是一上來就踩著楊紫心的傷來迴碾就更像了。


    廖氏會裝,楊紫心也會,當下就感動得兩眼發紅,主動上前執了廖氏的手,親親熱熱地說:“姨娘真是關心我,明明自己身上的傷還沒好透,就這般體貼為我著想。”


    “那不是應該的麽。”廖氏笑意微僵,很快又掩飾過去,“之前姨娘對你和你四妹妹多有疏忽之處,剛才我還在和老太君說給你搬間大點兒的院子呢,等到了明年就接著給琪兒換。”說著又衝楊紫琪笑了笑。


    楊紫琪虛虛迴應了一個笑,她方才在門外可是看出楊紫心並不願意換院子,廖氏想施恩討好這招估計是行不通了。


    果然,楊紫心就開始推諉:“心兒多謝廖姨娘悉心體察,可是,心兒倒並不覺得想要換院子呢。”


    廖姨娘臉上的笑意就更僵了,雖然知道楊紫心已經長偏了不受自己控製,但也沒想到楊紫心在老太君麵前就敢打自己臉了!


    “哦?”楊老太君也是疑惑,“怎得又不想換院子了?若是沒記錯,前年心兒你就吵鬧過一迴說要換間大點兒的院子不是?”


    楊紫心微微一笑,鬆了廖氏又親熱依偎到楊老太君身邊:“祖母,你就知道取笑孫女,你也說了那是前年的事情,心兒那會兒不懂事,不曉得搬院子有多麻煩,這時候長大了也住習慣了,院子搬不搬都無所謂了,就不要興師動眾了。”


    楊老太君對楊紫心甜甜笑語很是受用,拍拍楊紫心的手道:“是懂事了。”


    廖氏怎麽肯輕易丟了個表現的機會,況且楊紫心越是不想搬院子,廖氏就越覺得有古怪。想起昨夜裏還有人和自己說禁衛軍在楊紫心院子裏遭了阻攔,並沒有進去仔細搜查,廖氏就更不肯就此作罷了。


    “那怎麽成,老太君這換院子的事兒您可不能隨了心兒。”廖氏佯裝一臉嗔怪,“本就是之前虧欠了心兒的,怎麽還能一直虧欠下去讓心兒住小院子,若是那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我們楊府的嫡長女都住不起一間好院子不是?”


    楊老太君見廖氏說的也在理,點點頭又要去和楊紫心說。


    旁邊站著的秋菊心裏也怕露餡,搬院子肯定是要發現楊紫心閨房中受傷的歐陽東遠,一時嘴快便道:“大小姐也是舍不得那院子,畢竟大夫人也是在那邊帶過大小姐的,她心中總舍不下這個念想。”


    楊老太君聞言便心中微動,看向已經迅速反應過來一臉傷情的楊紫心,瞧她真有幾分落寞幾分孤寂,就也歎了口氣:“也是你母親福氣薄,沒能看到你現在這般孝順模樣,也罷也罷,心兒你若真是舍不得,那就隨你的意思吧。”


    “祖母……”楊紫心一把摟住老太君的手臂,帶著些可憐勁兒說,“心兒已經沒了母親,日後隻能將孝心全然寄托在祖母這來了。”


    “哎,好孩子。”楊老太君被楊紫心說得很是熨帖,越發覺得楊紫心可愛。


    廖氏未能如願很是糾結,看著楊紫心默默咬牙,轉眼又笑:“那不換院子也成,但是心兒院子裏的物件總要換幾件新的、添幾件好的,畢竟心兒大了,也總有些朋友二三要過來串門,若是太簡陋寒酸了,那真是沒話說了,等會兒我就帶人過去看看,也好給心兒置辦。”


    楊紫心也不傻,看出來廖氏是察覺了什麽,轉眼去看楊老太君,卻見她臉上是滿意的笑容,就知道自己院子不換,物件也不動,接二連三掃廖氏的意,這楊老太君也是不會高興的。


    恰巧這時良辰和幾個姨娘也掀了門簾進來了,見著屋裏眾人,便笑道:“老太君這裏可熱鬧了,我和幾位姐姐來得遲,倒是沒趕上。”


    楊紫心就兩眼一轉,對楊老太君說:“祖母,我那確實需要重新置辦一下,但廖姨娘到底是大病初愈,心兒覺得太麻煩她了也不合適,不如還是讓良辰姐姐去替我參謀一番好了。”又轉頭對廖氏笑,“廖姨娘對我體察入微,心兒也是會更加關懷廖姨娘才是。”


    良辰一聽楊紫心這是需要自己頂上去,就立刻滿口應下:“大小姐要置辦物件,我肯定會好好幫大小姐重新歸整,保證大小姐住得舒舒服服,讓廖姨娘看了也滿意!”


    廖氏氣得都想要罵人了,這一個兩個的就是喜歡和自己對著幹!可惜楊紫月他們還關著禁閉,楊紫影又是個嘴笨的,這滿屋子的人竟是沒一個能幫襯自己一下的了!


    楊老太君恰好抬眼去看廖氏,見她強自掩飾的眉眼間還真是疲憊鬱氣糾結一團,就點點頭道:“那行吧,這事兒就交給良辰去辦,廖姨娘你還是好好多休息幾日。”


    楊老太君拍板定下,各人就隻有應是的份。


    然而廖氏並不甘心,這楊紫心給自己添堵,她也不能總是吃啞巴虧,便又兩隻眼睛骨碌著想歪招,絲毫不覺得是自己先給楊紫心添了麻煩,這才被人迴擊過來的。


    想來想去,廖氏一雙尖利的眼睛就落在了角落的秋菊身上,心道,要不是剛才這個丫鬟多嘴提到了大夫人,自己也不是沒話說於老太君聽,這搬院子的事可能還能成,既然她來破壞,倒不如就借著此番時機將楊紫心這個左臂右膀給除了!


    楊紫心和眾人正圍著老太君說話逗趣,瞥見廖氏若有所思地死死盯住秋菊,心裏就有些打鼓。


    “廖姨娘,你說老太君剛剛說得那話是不是很有意思?”楊紫心便開口喚走廖氏的注意力。


    廖氏哪裏有在聽眾人說些什麽,滿心思都是在想歪門邪道,見楊紫心突然發問還愣了一下,瞥一眼正等著自己迴答的楊老太君等人,便幹脆坦然笑道:“哎,剛才我走神了,沒仔細聽你們與老太君聊天的話。”


    “喲,廖姨娘可真是辛苦,來給老太君請安還不忘顧慮著別的事。”一個平常就和廖氏不對付的姨娘就嬌笑一聲說道。


    楊老太君臉上的笑意就攏了起來,這不明擺著不尊重她,沒把她放在心上麽?


    廖姨娘趕緊裝作慌亂地解釋:“嗨,老太君你可別見怪,剛才提到了心兒的事,我就沒打住,一直往下想了。”


    “你說說,倒是想了什麽?”楊老太君一臉看你怎麽說的表情。


    而沒料到廖氏直接就將暗箭戳過來的楊紫心更是緊張了,不知廖氏嘴裏接下來要說什麽不利於自己的話。


    廖氏就笑:“我看心兒懂事,不願搬院子,就想總該在別的地方補償心兒。恰好就想到了心兒身邊的侍女婢女太少了,而她身邊這秋菊也到了適婚年齡,不如趁此機會先給秋菊配戶好人家,再重現選買幾個伶俐的小丫頭到心兒身邊伺候著。”


    似有驚天霹靂落在楊紫心心頭,原來這廖氏是想斷了自己身邊的人手!


    被點名的秋菊也是一臉慌亂,轉頭來尋楊紫心的眼睛,想要傳遞自己的不情願。


    楊紫心趕緊上前說:“祖母、廖姨娘,我連院子都舍不得搬,秋菊打小跟著我,我可就更舍不得了,這婚配之事還是再緩上兩年吧。”


    “誒,心兒這話可不能這麽說,秋菊長你三歲,你再留她兩年真成了老姑娘了,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姑娘家,日後定然更難嫁的出去。”廖氏見楊紫心急了,哪裏還肯鬆口,立即笑得燦爛。


    楊老太君聞言也轉頭去看了下秋菊的身貌:“確實不小了,嫁了人再給心兒尋新的也好。”


    有了楊老太君的支持,廖氏就越發有底氣說:“畢竟秋菊也是心兒身邊的人,我們也不能將她配得太差,心兒若是擔心舍不得,我看楊府的大管家曹雲亭就很好,不如就將秋菊婚配給他吧,住得近了心兒要是想還隨時可以去見上一見。”


    秋菊沒有發言的餘地,隻能站在一邊幹著急,那神情瞬間喚醒了楊紫心前世的一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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