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何如?”青雲公子知道楊紫心雖然有純良之心,但是也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別人若是主動招惹了她,那麽她迴擊的力量也不會弱。這次楊紫月和昌平公主使出這般下三濫的招數,楊紫心不怒也是反常了,必然也是想要狠狠給她們整迴去的。當然,他也不會想要輕易放過那二人。


    楊紫心便道:“我們楊府人的配飾衣物一般都是有各自的標記,我的衣物上繡有一個‘心’,而楊紫月的衣物上繡有一個‘月’,所以……”楊紫心說著踱步到楊紫月先前換下的衣物處,伸出一根手指挑出楊紫月的一件小衣遞到青雲公子前竊笑道,“還勞煩師父幫我換一換。”


    饒是青雲公子戴著麵具,也遮掩不了耳朵根處微微的泛紅,隻是他還強自鎮定著,怔楞片刻後,也不見他怎麽動,突然就從身上取出一塊手帕覆在楊紫心遞來的小衣上一裹,便將那被包好的小衣納入了袖中,還聲線沉穩地說:“好。”


    師父害羞了。楊紫心在心中小小尖叫一聲,剛才殘存的一點鬱悶,在難得逗弄到青雲公子的那一刻煙消雲散。楊紫琪也在一旁捂嘴偷笑,又對楊紫心說:“小衣換了就更好,到時隻要他們拿出來,就是個貽笑大方的事了。”


    “不止,我們還得去尋一迴景昊。”楊紫心心思縝密,“這類東西也不能堂而皇之的交給別人,肯定也是會如師父這般包裹起來,若是隻換了小衣而少了短笛,到時他們觸手一摸就能察覺異樣,所以這短笛還是要在。”不言而喻,短笛上也一樣會標有記號,就隻能找楊景昊這個男子的短笛來換迴楊紫心的。


    這麽一說也是,楊紫琪不免又讚歎地看一眼楊紫心,覺得自己這次迴來選的搭檔真是沒錯了,比起三年前那個懵懵懂懂的楊紫心來說,現在的楊紫心真是能讓對手覺得膽寒。


    這等禍事本就是一疏忽就要墜入萬劫不複的地獄,試想若不是楊紫心仔細捋出了漏洞,這次肯定就會讓楊紫月等人得手了,可現在短短時間裏楊紫心連翻盤的對策都想好了,到時看好戲的就要換成她們了,也隻能怪楊紫月等人眼力不好又時運不濟,偏偏挑上了楊紫心來對付。


    “不知師父意下如何?”楊紫心雖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對付楊紫月,但還是試探性地問了青雲公子一聲,畢竟換東西的人是他,而青雲公子又常常以向善之心來訓導自己,若是他覺得自己做事太絕,那麽即使他此次答應了,日後對自己的印象也會不好,這不是楊紫心想要的。


    看著楊紫心雙眸裏隱隱透出的不安,青雲公子麵具下的嘴角不由一彎,對楊紫心說道:“也可。”那些人既然這麽不留後路的想整治自己心尖上的人,如果自己還放過他們,那自己豈不是個大包子了,還談何保護楊紫心,當然要狠狠給她們打迴去。


    楊紫心意外地抬起眼眸看向青雲公子,其實她已經做好了青雲公子會反駁自己的準備,沒想打他竟然輕鬆就答應了。


    知道楊紫心的詫異,青雲公子不由失笑:“我自會護你。”


    短短幾個字,就道盡了青雲公子對楊紫心的一片真心實意,楊紫心的唿吸都有些凝滯,趕忙掩飾地一低頭道:“那我們快去找景昊吧。”


    還好楊景昊和肖勇還在東瑅閣門口閑話,也省得了他們四處去尋的時間。楊紫心也不羅嗦,伸手就問楊景昊:“景昊,借你的短笛給姐姐用一下。”


    楊景昊也不疑有他,當下就把重要的隨身短笛拿出來交給楊紫心,他現在全心全意地信任著楊紫心,隻要她需要,什麽理由都可以不要。


    楊紫心對楊景昊毫不遲疑的動作也是心中一暖,前世裏疏忽了對這個弟弟的關心,讓他年紀輕輕就妄送了性命於廖氏等人之手,今世力護這孩子的決定還真是沒錯,這種親人之間毫無防備的信任是前世裏楊紫心從未體驗過的。


    “景昊,等等若是有什麽變故,你隻說短笛是你此次無意中遺失的,其餘事情你不要插手。”楊紫心接過短笛,握著楊景昊的手囑咐。


    楊景昊點頭,他見楊紫心等人的麵色就知等等肯定還有風浪,他也知曉楊紫心做任何決定都是為自己考量過的,在他羽翼未豐之時,自然是會選擇乖乖聽從楊紫心的話。隻是楊景昊還是不免有些失落地看了眼顯然知道所有事情的青雲公子和楊紫琪一眼,心中也暗下決定,自己日後一定要加倍努力,盡快成為楊紫心的另一把保護傘,而不是時時要家姐為自己考量。


    “你們這是在搞什麽呀?”肖勇是個直腸子,自然看不出什麽門道,隻覺得楊紫心等人神神秘秘。


    “別多嘴,我們去詩場。”楊景昊知道肖勇也是個嘴上沒把門的,自己都不能知道的事,他追問來追問去的,當然不合適,向楊紫心等人做了個道別的手勢,就幹脆把肖勇直接拖走了。


    肖勇被楊景昊夾著脖子一路踉踉蹌蹌,嘴裏還嚷著:“哎!哎!我都已經被淘汰了,你還抓我去幹嘛?看我受虐呀……”


    兩人打打鬧鬧走開了,青雲公子便極快地接過楊紫心暗暗遞來的短笛,轉身便隱入了人群中。


    楊紫琪看著青雲公子出塵挺拔的身姿,不由又有些杞人憂天:“姐姐,你說,青雲公子這麽打眼的一個人,他去換東西能不能行呀?”


    這青雲公子會武功的事外人並不知曉,楊紫琪有此擔心也是情理之中。楊紫心自然知道自己師父的本事,拍拍楊紫琪的肩膀說:“沒事的,師父肯定有辦法。你也快去詩場吧,趁著景昊他們還沒走遠,現在情況不穩,你與他們也好有個伴。”


    楊紫琪點點頭,轉身去追楊景昊和肖勇,腦海裏卻又不由浮現出剛才楊紫心說起青雲公子時那一抹含羞帶俏的眼神,那分明……楊紫琪趕緊又搖搖頭,不可能的,肯定是自己看錯了,畢竟他們是師徒,青雲公子和楊紫心又都是有分寸的人,不會那樣離經叛道……


    楊紫心看著楊紫琪追上了楊景昊和肖勇後,這才轉身走向棋場,剛到院子門口,就看見徐子衝和唐元琿兩人正拉長著脖子在東看西看,見到楊紫心出現,兩個人連忙就衝了過來。


    “小紫心,你跑去哪裏了,讓我好一番找。”唐元琿嬉皮笑臉地還裝出一副擔心的樣子,不由還往楊紫心身後看了看,發現隻有楊紫心一人時眼神中閃過微不可見的一絲失落。


    “怎麽?找我四妹妹呀?她又不賽棋,自然是迴詩場去了,你還是去那找找?”楊紫心擠兌他。幾番交手下來,楊紫心也看出來這個唐世子並沒有什麽壞心,最多是人的性子吊兒郎當了一些,但根還是正的,所以對唐元琿也就沒那麽排斥了。


    被說中了心思,唐元琿愛麵子得很,當下就否認:“怎麽可能,我哪裏是去找那沒胸沒屁股的醜丫頭,當然是一門心思來尋小紫心你的。”


    徐子衝和唐元琿打的交道更多,就在一邊嗤之以鼻:“你就裝大尾巴狼吧,你看我等等就把你這話告訴給紫琪丫頭,說你把她貶得一文不值。”楊紫心也在一旁配合著斜眼看唐元琿,一副“我可以作證”的架勢。


    唐元琿就麵上一頓,又給自己打圓場:“咳咳,當然,也是那丫頭年紀小,沒長開,過幾年應該也是個有胸有屁股的好貨色。“


    楊紫心不由笑惱道:“唐世子,你真是太粗俗了!”說完就自顧自往比賽的台子走去。


    “粗俗!”徐子衝也跟著指了唐元琿的鼻尖罵了一聲,腳步一轉也追著楊紫心去了。


    唐元琿摸摸鼻尖,無辜地自我安慰:“沒事,你沒錯,食色性也,他們才裝呢,唐世子你是對的!”完了又趕緊去追走了的兩人,“哎,你們等等我!”


    比賽很快就要開始了,楊紫心被分配和葫蘆老人對弈,而白浩然則是和翰林院的院士鄭秋生對弈。


    楊紫看了排賽的分配後,就隱隱有些擔心,葫蘆老人是前世這場才子文會的奪魁者,若是命運不可改變,那這次自己也會敗在葫蘆老人手下。若是這次她贏過了葫蘆老人,那命運就會再一次被扭轉,然而事情真的會這麽順利嗎?


    正當楊紫心心亂如麻之時,徐子衝實在憋不住了,就問楊紫心:“怎麽青雲公子還沒來?”


    這一問又勾起了楊紫心擔憂的另一樁事情,雖說反擊的對策沒錯,她也相信青雲公子的能力,但還是會有一絲擔心青雲公子能不能順利換迴自己的東西,若是不能,這女兒家的清譽能毀人至深,先前在這場才子文會中的種種努力更將付之一炬。


    “他有事要忙,等等就會迴來了。”楊紫心心不在焉地答了一句。


    徐子衝見她不願說,也沒再問,反正他跟在青雲公子身邊,也是知道青雲公子時不時就神龍見首不見尾,問不到也就罷了。


    而唐元琿這迴倒是猜中了楊紫心的擔憂之一,調笑著說道:“小紫心,你不會是看著那老頭厲害就怯場了吧?”


    剛才唐元琿還去了四品以下用餐的西瑅閣耍了一遭,也沒少聽到那邊的人在誇這叫盧虎的平民老人,說他是突然出現的黑馬,棋藝高超,說不定就能爆冷門把此次才子文會的棋魁給奪了!


    楊紫心也不說話,算是默認了。


    唐元琿沒想到自己還真說準了,更沒想到今天一直都不肯吃一點虧的楊紫心竟然承認了,頓時也有些吃驚,摸著下巴看著那葫蘆老人早在台上歪坐在椅子上的模樣,皺眉道:“這老頭怎麽看都沒個正形,真的就這麽厲害?”


    厲害的不止是這葫蘆老人,更是命運!楊紫心在心裏默默迴答,實際上卻隻能靜靜地含冤看了眼唐元琿不說話,這重生後的苦楚之一,就是有些事情壓根沒法和人傾訴,隻能自己扛。


    唐元琿被楊紫心那怨氣十足的目光看得一顫,趕緊就安撫她:“沒事,萬一輸了就輸了,你一個女子進到前四強已經是絕無僅有了。”


    “不行!”徐子衝立刻喊,竄出來眼神誠懇地望著被嚇了一跳的楊紫心,“紫心丫頭,你要是沒贏,我那五百兩可就打水漂了呀!”


    原來是這個!楊紫心氣得就往徐子衝手臂上擰了一把,惱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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