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顏還是第一次聽到藍兆東提起他的父親,他語氣非常的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別人的事情,說完繼續吃早餐。可是米顏卻覺得心疼,她知道他從昨晚到今天對她態度不是因為看到她要親黃迪安,他隻是難過。無論他之前跟父親的關係如何,他此時都在難過。

    米顏走過去站在他旁邊,他慢慢的把頭靠到她身上,說:“我有20年沒見過他了。”

    米顏不說話,因為知道他應該會說下去。

    停了一會兒,他繼續說:“最近兩年一直有托人帶話給我,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去了。”

    米顏說:“帶話給你是想要見你?”

    “嗯。”

    “為什麽不去見他?”

    藍兆東拉著米顏坐到他腿上,他把頭埋在她頸窩裏,悶悶的說:“不想見。那麽多年了,就算是恨都淡了,還有什麽可見的。”

    “你恨他?”米顏問。

    “我讀高中的時候,他搞外遇,拿著行李箱從家裏搬出去,我媽出去追,被車撞上,重傷不治。當時恨的想殺了他,後來其實也沒什麽了,覺得就是一個陌生人。”他的語氣無比的淡。

    米顏想,原來藍兆東從開始對自己就這麽好,是因為他自己的身世。她問:“他現在住在哪裏?”

    “波士頓。”

    這麽近,可是他從來沒提到過,可見也許真的當成是一個陌生人了。可是他在難過什麽?她問:“那我們要去參加葬禮嗎?”

    藍兆東抬頭看我,問說:“你覺得應該去嗎?”

    他是真的在問她的意見,他自己做不了決定,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個迷茫的孩子。米顏問:“葬禮在哪天?”

    “明天。”

    “要不然我們明天開車過去,下葬完了就迴來?”

    他想了一會兒,說:“好。”說完繼續抱著她不鬆手。

    她問:“你是在難過嗎?”

    他搖頭說:“不知道。從知道消息,就想見你,可是見到你,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覺得不是件大事兒,在這之前我都沒跟你說過他,記得你以前問過,應該是被我搪塞過去了。一個20年都沒有提過自己父親的人,說會為了他的去世而難過,好像不太合情理。”

    米顏心疼無比,輕聲說:“你當現在是在法庭嗎,一切都講證據。難過就是難過,無論如何我都在你身邊。”

    藍

    兆東哼笑了一聲,頭在她肩頭蹭了蹭說:“就知道養大你,有用到的一天。”

    米顏想真的是什麽好聽的話都能被他說壞,她問:“那今天想幹嘛?”

    他說:“不是說學了很多拿手菜嘛,一樣一樣做給我吃吧。”

    米顏說:“好。”

    他們吃完早餐,米顏開著車帶藍兆東去超市采購,他推著車子,她把食物一樣一樣的放進籃子裏。

    在生鮮食物區,米顏問藍兆東:“牛排想吃薄一點的還是厚一點的?”

    問完不見藍兆東迴答,迴頭一看,隻見他推著籃子,眼睛放空的看著遠處;她放下牛排,去拉他的手,說:“走吧。”

    藍兆東一迴神,問米顏:“牛排買了嗎?”

    “今天先不買了。”

    “那我們吃什麽?”

    米顏說:“我們現在去波士頓吧?”

    “可葬禮是明天的。”

    “趁還沒有下葬之前,看看他?”

    “都死了,還有什麽好看的。”

    “沒事,就看看。你要是不想待,我們晚上就迴來。”

    “好吧。”他語氣異常的乖順,大概是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辦,有米顏做決定,他覺得輕鬆。

    米顏開車帶著藍兆東往波士頓去,藍兆東開始說其他的,“上次黃迪安來找你,就是在這條路上?”

    米顏不想再多說黃迪安的事情,怕藍兆東多想,隻是“嗯”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藍兆東說:“他對你真的挺好的。別把他拒絕死了,迴頭要是我不在了,還能有個人照顧你。”

    米顏一聽這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把刹車一踩,將車子停在路邊,轉頭看藍兆東,“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藍兆東被她兇悍的眼神一看,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也不禁覺得失態,可是又不想承認,於是臉一拉,說:“瞧這一腳踩的!還說車開的好!”

    米顏說:“別以為你難過就能亂說話,下次再說這樣的話,罰你跪搓板!”

    藍兆東不屑的嗤笑一聲,“你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還罰我跪搓板?你知道搓板長什麽樣嗎?”

    米顏一聽,忍不住大笑起來,重新開車上路,兩人心情都比先前輕鬆恨多。米顏也敢放心的問藍兆東他父親的事情,藍兆東也並不介意多說一點。

    “在那件意外以前,他還算是個稱職的父親吧。我遊泳,籃球全部都是他教會的,沒事就愛帶我到處玩,倒是我媽,比較在意我的學習,考不到前三名就要發火。他是大學裏的文學教授,愛上他的一個學生,那女人我見過,像我媽年輕的時候。他跟我解釋過,他說他愛我媽,但是我媽變了,跟以前不一樣,他無法接受。我是不懂得他那種男人的心理,既然找情人都要找一個像我媽的,為什麽就不能好好珍惜她本人呢,人總是要變的,不明白他為什麽連這種變化都沒辦法接受。”

    藍兆東說到這裏,米顏轉頭看了他一眼。他說:“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想問如果你老了,我還會不會愛你?不過我覺得這個問題在我們之間應該反過來問,如果我老了,你還會愛我嗎?”

    米顏毫不留情的說:“你現在就夠老的了。”

    藍兆東這次卻沒有爆,而是說:“我知道,所以一直怕你離開我。處心積慮的讓你讀法律,想把你留在身邊,誰知道你到底還是要飛走。但是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我也替你開心,想想自己以前還真是小人之心。”

    米顏心裏一沉,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說:“無論我飛多遠,那根線一直都在你手裏不是嗎?”

    藍兆東伸出手在米顏的脖頸留戀,輕說:“我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米顏開著車也不禁把脖子往他的手上貼,說:“藍兆東,我們要一直相愛。”

    他說:“好。”

    他們開車到了波士頓郊外的藍家,門口停了不少車,屋子裏有人進進出出。米顏和藍兆東下車,她拉著他的手,覺察到他的顫抖,緊緊了握了兩下說:“沒事,有我在。”

    藍兆東看了米顏一眼,深唿了一口氣,慢慢靜了下來。他們走到門口,看到來來往往胸前別著白花的人,米顏叫住其中一個男人問道:“請問藍夫人在哪裏?”

    那人指了指不遠處站著的一個女人說:“那位就是。”

    米顏抬頭看過去,隻見那女人穿著一身黑衣,一頭烏發,樣子非常的年輕,絕不會超過30,米顏想說也許並不是藍兆東的後母,而是弟媳婦。正要拉著藍兆東過去打招唿,誰知道藍兆東卻突然拽住了米顏,說:“我們走吧!”

    米顏驚訝,說:“來都來了,打個招唿再走?”

    藍兆東一臉詭異神色,扯著米顏大步的往車子走。上了車關上車門,藍兆東倒吸一口氣。米顏抓著他的胳膊

    問:“到底怎麽了?”

    藍兆東說:“我真服了他了,那女人跟我媽年輕時候太像了。所以這些年,他一直在換老婆。我真不知道他從哪裏找到這麽多相像的女人。他太可怕了,幸虧早跟他斷絕了關係,否則非被他弄瘋不可。”

    米顏有些抓不住藍兆東的思維,到底問他:“那不去看他了?”

    藍兆東一揮手說:“不用看了,反正他也沒變過。我真不知道為什麽還說要見我,他在自己的世界裏活的那麽開心。”

    “你確定那女人是他太太,不會是你的弟媳婦兒之類的?”

    藍兆東指著那女人給米顏看說:“你看,幾乎每個客人都過去跟她握手,所以當然是遺孀。”他語氣變的無比清明,而不再是之前那種懨懨的,沉沉的。

    米顏問:“你不難過了?”

    藍兆東搖頭,“之前還想,他想見我,是不是因為覺得心有愧疚,想要取得我的原諒;我沒有來見他,會不會變成他臨終的憾事?可是剛才一看到那女人我就明白了,他是絕對沒有遺憾的,想見我也不過是一時興起的念頭,虧我還老惦記著。其實這樣也好,我現在輕鬆了。”

    米顏問:“真的?”

    藍兆東沒有迴答,而是看著米顏,仿佛在努力迴想什麽事,過了半晌,終於恢複他慣常霸道的樣子說:“你昨天晚上跟黃迪安站在門口幹什麽?幹嘛挨那麽近?”

    米顏心裏大罵,我靠!居然真的恢複本性了!她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出去,大聲說:“害我開那麽長時間的車,今天晚上你做飯!”

    作者有話要說:看完了吧,真沒虐,你們都誤會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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