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陸沉默不答。


    這陣沉默,直戳喬蕎心窩。


    心痛如火燒。


    眼濕鼻酸,喉嚨一陣一陣地發緊。


    想要說話,張開口時,卻忽然沒了聲音。


    她沒有辦法忘記,她苦苦求著商陸不要放手,求他留下孩子,他卻執意打掉孩子離開她的場景。


    咬了咬唇,她哽咽了好一會兒,這才讓自己的唿吸稍微順暢了一些。


    擦幹眼淚說:


    “商陸,我不想責怪你,你也別責怪我,好嗎?”


    “我們都各自迴到各自的軌道,為了小安安,以後友好相處,好不好?”


    她滿眸淚光地看著商陸。


    一秒記住https://m.


    看著這個卓爾不凡,周身都散發著矜貴氣息的男人。


    像是在哀求。


    即便他手上包紮著紗布。


    即便商仲伯發火時潑了他一身的水。


    他的西裝西褲都浸滿了水漬,看上去有些狼狽。


    可他依然是那個氣場強大,強大到讓普通人無法接近的鵬城首富。


    他明明就在她的麵前啊。


    她卻覺得他跟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他對你好的時候,好得不像話,像是在夢境,像是在童話裏。


    可他冰冷無情的時候,卻好像兩人從不曾有過任何關係,讓她深深地感知到她與他之間的雲泥之別。


    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好痛苦,好累啊。


    為什麽不願意再迴到他的身邊?


    哪怕是已經有了小安安,依然不願意。


    就是因為,她害怕會在哪個忽然的瞬間,他說不要她,又不要她了。


    這條命已經是撿迴來的了。


    在她難產彌留之際,是阿東急中生智,從手機裏找出一段嬰兒的哭啼聲,重新喚起她的心跳,讓她有了牽掛,才活了下來。


    她就想平平凡凡地活著。


    愛情什麽的,她不想再奢望了。


    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商先生,你說得很對,我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我應該迴歸我的平凡,豪門富太太這樣高的位置,我望塵莫及。”


    “你也應該迴歸你的正軌。”


    “我們彼此都放下,能忘就忘了吧!”


    喬蕎從來不信命。


    她覺得隻要自己努力,什麽事都是可以爭取的。


    但這一迴,她信了。


    終究是緣分不夠。


    緣起緣滅,都是命。


    商陸抬唇,剛要說什麽,“……”


    “三哥,嫂子。”


    迎麵走來的鄧晚舟,打斷了商陸想要問出來的問題。


    看到喬蕎,鄧晚舟情緒複雜。


    她又喊了一聲,“嫂子。”


    “晚舟,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喬蕎趕緊把糟糕的情緒收拾好。


    轉過頭,擦幹眼角的淚。


    迴頭時,又和鄧晚舟說。


    “我和你三哥已經離婚了,再叫嫂子,有些不合適了。”


    再叫嫂子,確實是不合適。


    可鄧晚舟習慣了叫她嫂子,也希望她一直是她的嫂子。


    她看了看旁邊的三哥,明明一身偉岸挺拔,身上卻透著一股濃濃的感傷。


    鄧晚舟也跟著一起傷感起來,“那我以後叫你喬蕎姐,可以嗎?”


    喬蕎點點頭,“當然可以。”


    鄧晚舟是鵬城女首富。


    能這般尊重她,她感到很榮幸。


    鄧晚舟指了指病房的位置,“我聽說我姨父肺炎住院,所以我過來看一看姨父,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


    “你放心。”喬蕎安慰道,“你姨父已經吃了藥,現在正在輸液,問題不大。”


    鄧晚舟莞爾一笑,“還是嫂子……”


    叫習慣了嫂子,再改口,總是有些改不過來。


    “還是喬蕎姐有辦法,我姨父誰的話都不肯聽,就聽你的。”


    “……”喬蕎很感激商仲伯給予的,這份超出了父女之情的親情。


    這時,鄧晚舟看向旁邊的商陸,“三哥,有些話我想和我喬蕎姐單獨聊聊,可以嗎?”


    商陸點點頭,走迴病房。


    鄧晚舟從商陸的背影,抽迴目光。


    看向喬蕎。


    眼裏掩飾著傷痛,還有羨慕,甚至是嫉妒。


    可是鄧晚舟知道,自己不該嫉妒。


    “喬蕎姐,我聽阿東說,你們……在一起了?”


    “晚舟,我知道你喜歡阿東,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你。我……”


    好像說這些,挺諷刺的。


    “晚舟,對不起。”


    “這沒什麽對不起的。”鄧晚舟擦了擦淚。


    又有些哽咽道,“喬蕎姐,我不怪你,真的。畢竟是你先認識阿東的,你早早的住進了阿東的心裏,你沒有對不起我。而且我追了阿東那麽久,他一直沒接受我,我隻是想跟你說……”


    想到何啟東的命運,鄧晚舟心裏好難過,好憐惜。


    “喬蕎姐,阿東是死過一迴的人。”


    “他在手術台上彌留之際,腦子想的是你。”


    “你要好好對他,我希望你能讓他幸福。阿東肯定會對你好,這一點毋庸置疑。”


    說著說著,鄧晚舟哭了。


    也不知道是為了誰。


    大概是為自己,也是為她家三哥,也可能是為阿東吧。


    阿東終於跟他喜歡的人在一起了。


    幾天後。


    商仲伯康複出院。


    喬蕎帶著小安安,親自去醫院接他。


    迴到山莊別墅,喬蕎讓小安安和爺爺相處了好一會兒。


    直到小安安睡了,商仲伯才不舍地鬆開手,讓小萌娃睡到了搖椅上。


    “爸,有件事情,我必須跟你坦白。”


    商仲伯拿她當親閨女,她不能再隱瞞他。


    再難開口,也必須說出來。


    商仲伯搖著嬰兒搖椅上,睡得酣甜酣甜的小萌娃。


    抬頭時,看到喬蕎緊蹙的眉心,隱隱約約感覺到一絲沉重。


    喬蕎幹脆利落道,“爸,我和阿東在處對象,我想試著邁出去,我想重新開始,希望您能原諒我。”


    商仲伯搖著嬰兒搖椅的手,僵了僵。


    想說什麽,欲言又止。


    然後長長一聲歎息,蹙眉,深思。


    最終語重心長,“喬蕎,你能告訴爸爸,你為什麽要選擇阿東嗎?”


    喬蕎不敢看商仲伯那滿是關愛的慈祥的目光。


    她垂了眸,“我和商陸在一起不快樂。”


    頓了頓,艱難地吐著心聲,“沒有信任,沒有安全感。那種被人丟棄掉的滋味,我再也不想再體會一次了。”


    有些事情,她必須要麵對。


    抬了頭,滿眼歉疚,“爸,對不起,終究沒能如你的願。是我不識抬舉。”


    商仲伯又是長長的一聲歎息。


    他這把老骨頭,已經是知天命的歲數了。


    很多事情,更能看得清。


    “你和商陸到底是沒有緣分啊。”


    “爸,對不起!”


    “喬蕎,你永遠是我的閨女,別說對不起。你怎麽開心怎麽活,爸不想強迫你。”


    “爸……”喬蕎哽咽得不行,“謝謝!”


    說謝謝,太輕了。


    以後她會更加孝順老爺子。


    屏風後麵。


    商陸沉默地杵在那裏。


    眼神由明轉黯,漸漸失了神采,像是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塑。


    下午。


    喬蕎離開山莊的時候,商仲伯讓商陸去送送她們母女倆。


    商陸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吩咐道,“阿樹,小陳,你們倆去送一送。”


    “我是讓你去送。”商仲伯瞪過去。


    商陸已經從沙發上起了身,背對著所有人往樓上走,“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幾分鍾後,站在書房裏的商陸,望著喬蕎母女倆被光頭保鏢和小陳請上了車。


    看著她們母女倆坐進了車裏,他給喬蕎發了一條微信:祝你幸福!


    兩年又八個月後。


    東山幼兒園小小班。


    小安安是班裏長得最萌,最粉嘟嘟,最漂亮的孩子。


    班裏的幾個老師,乃至其他班的老師,都對她特別的喜歡。


    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好看的孩子,長得跟小明星似的,那基因好得不像話。


    這一天,做完遊戲,安安忽然不見了。


    可把班主任急死了。


    找了一圈,最終在滑滑梯的下麵,找到了偷吃零食的小安安。


    小小一團的身影,捧著一包薯片,哢哧哢哧,塞了滿嘴都是。


    那模樣,像極了一隻可可愛愛的偷吃的小豚鼠。


    “安安,你怎麽在這裏吃薯片?”


    老師哭笑不得。


    下午,何啟東去幼兒園接孩子時,老師把小安安偷吃薯片的事,告訴了他。


    迴去的路上,小安安被抱在懷裏。


    小手圈著何啟東的脖子,可可憐憐道,“媽媽不讓我吃零食,小胖給我了一包薯片,我不敢帶迴家,所以才偷偷吃的。”


    “你是要我不跟媽媽告狀?”何啟東滿是溺寵的語氣。


    “求求你了。”小安安鼓起嬰兒肥的腮幫,額前的齊流海將皺起的小眉頭遮了一半,那樣子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何啟東認真道,“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又要讓我去跟那個高冷不愛說話的爸爸一起吃飯?”小安安十分不情願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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