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搖搖頭,“周恆和世子最快的速度趕迴來,我自然是沒事,隻是抓住的那兩個黑衣人,已經自殺,看著太嚇人了!”


    劉仁禮側眸,看向周恆。


    “你們知道這些是什麽人嗎?”


    劉秀兒和周恆幾乎同時都在搖頭,目光堅定。


    “秀兒受到驚嚇,我沒空看那些屍體,還是讓仵作去處置吧。”


    劉仁禮突然覺得周恆說得有道理,點點頭轉身去抓門把手。


    “說得對,我讓周易安的徒弟去處置。”


    就在門要打開的時候,周恆叫住了他。


    “劉大哥,我覺得這事兒和寧王府的事兒似乎有關係,要不驗屍還是等一下,最好將此事報迴京城,通州又是開迴春堂分號,又是修路,又是秋收,如若這些人盯上通州,這個意圖,真的不好說啊!”


    劉仁禮一頓,臉上頓時更加嚴肅了幾分,這幾樣事兒,按照周恆的說法,都是通州的重點項目,秋收人多,幾乎是全城出動,修路都是京城來的人。


    這兩邊都不好下手,如若說最薄弱的就是迴春堂,如若不是周恆有預見性地將霄伯留下,不知道還會鬧出什麽事兒。


    “我知道了,你就安安心心在這裏,別出去就行,我馬上就讓張懷遠親自去京城,找張輔齡大人,將折子遞上去,他們鬧出這麽大動靜,短時間不敢做什麽,我讓府衙的人就留在這裏把守,行了我先迴去。”


    劉仁禮倒是痛快,說完拍拍周恆的肩膀,接著說道。


    “這裏你們不要離人,我瞧著莫不如將對麵的皇家工學院通州分院一起修建,這樣人多了,自然沒人敢亂動心思。”


    周恆想了一下,隨即點點頭,這個倒不是什麽大事兒,隻是抽出來一組人就行,材料早已備好,現在正值秋季沒有什麽雨水,施工的進度相當不錯。


    “成,這裏我來安排,明天對麵的通州分院就開始動工,地基已經做好,布線也完成,材料都已經進場,想要動工隨時可以。”


    劉仁禮這才鬆了一口氣,“好了,我先迴去寫折子,至於這兩個殺手的屍體,還是我們帶走吧,我讓人用冰冷藏直接運走。”


    秀兒一哆嗦,周恆趕緊拍拍秀兒的肩膀。


    “你在這裏坐一下,我去交代一番,那屍身我也最好看一眼。”


    秀兒沒意見,周恆跟著劉仁禮出了辦公室,直接下到二樓,那兩個殺手的屍體還在這裏,周易安的徒弟張生正在查看,見到周恆趕緊湊過來,示意周恆跟著過去。


    “師叔祖,我瞧見點兒東西。”


    說著,張生將殺手的手掌展開,果然兩具屍體的右手掌心,都帶著一處燙傷疤痕,有一個人掌心的疤痕很淺淡,隱隱看到黑色的紋路,周恆湊近,下意識抬手搓了一下那傷疤。


    隨著周恆的這個動作,一塊肉色的東西被搓了起來,周恆一哆嗦,自己下手不重啊,怎麽還搓下來一塊肉,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張生已經將掉落的東西撿起來。


    舉起來看看,捏了捏又送到鼻子下麵聞了聞,張生瞬間笑了。


    “這是麵!”


    周恆趕緊再度展開那人的手,果然傷疤的位置似乎還黏貼著東西,經過不斷揉搓,上麵黏貼的麵團還有一些膠水,全部被清理幹淨,一隻黑色的金烏出現在周恆眼前。


    這圖案顯然和之前醫書裏麵繪製的非常相似,紋理清晰,周邊的火焰都描繪仔細,周恆眯起眼伸手扯下男子的麵巾。


    這是一個五官普通的男子,三十多歲的樣子,周恆沒見過這個人,顯然此人這是怕疼,所以一直用麵和膠做了疤痕貼在掌心,掩人耳目。


    “有印記,至少送往京城多了一些說辭。”


    周恆話音剛落,一旁盯著屍體的張生發出一聲疑惑的聲音。


    “這個人,有些熟悉,不過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見過,似乎是什麽畫像裏麵。”


    劉仁禮白了一眼,他心裏著急,畢竟要迴去寫折子,這些屍體的檢驗直接送迴順天府就行。


    “行了,別耽擱時間,抓緊將屍身送迴衙門,張生你有兩件事,第一找冰和棺材將屍體保存,之後你跟張師爺去京城送一趟,第二將此人掌心的這個金烏印記描繪下來,一並放在折子裏麵上奏。”


    張生趕緊起身,“是大人,小的這就開始繪製,並且讓人去找冰和棺材。”


    劉仁禮沒再耽擱,一個人快速走了,秀兒看了一眼周恆,她目光向上瞟了一眼,周恆點點頭,秀兒趕緊叫人上去照顧白卿雲。


    張生得到了周易安的真傳,拿著筆開始繪製,龐霄湊到周恆近前。


    “看來最初猜測的不錯,這些人就是為了隱藏掌心的印記,所以才將掌心的肉割掉,然後燙傷,這個家夥估計怕疼,所以沒有清理。”


    周恆點點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朱筠墨。


    “世子還是要跑一趟,修路的現場雖然不用長時間在,也要隔一陣露個麵,顯得我們重視各組施工隊的人員,畢竟是與他們同甘共苦,要不世子再去一趟?”


    朱筠墨擺擺手,“少跟我客套,反正這裏我也幫不上忙,行了我去!”


    ......


    天色見暗,幾匹快馬,還有一輛馬車出現在東城門,馬車上沒有車廂,用一塊巨大的布包裹著什麽東西。


    見到守城兵,為首的人趕緊亮出世子府的通行腰牌,守城兵倒是沒有為難,檢查的時候,見到馬車上藏著的是棺材,一個個更沒了阻攔的心思。


    “走,趕緊進去吧,眼看著就要關城門了!”


    張懷遠一揮手,眾人跟隨他的馬匹,快步朝著順天府馳騁而去,來到門前張生緊隨其後。


    門前的人攔住幾人,張懷遠趕緊下馬,躬身施禮。


    “這位兄弟,我們是奉劉仁禮大人之命從通州來的,有緊急的折子需要張大人遞進宮去,另外這裏有兩個刺客的屍身,需要周司直來查看,不知是否都在?”


    那個衙役聽到劉仁禮和周易安兩個名字,瞬間知道事態嚴重,趕緊說道:


    “張大人剛剛走,恐怕這個時候已經迴到府中,至於周司直就在裏麵,你們稍等我去叫人,也好知道將屍首送去何處。”


    張懷遠趕緊抱拳感謝,隨即說道:


    “那就有勞兄弟了,我先去張大人府中一趟,事關重大還是要親自稟報!”


    那人一看張懷遠知道張輔齡的府邸在哪兒,顯然不是第一次來京城的人,臉上的親切感更甚,一邊說著好,一邊吩咐人快去找周易安。


    張懷遠沒等,上馬朝著張輔齡的府上走去。


    他雖然沒進去過,但聽劉仁禮說過位置,轉過兩條街,就看到一處不大的宅院,上麵寫著張府兩個字,下馬還沒進去,就看到一頂轎子緩緩行來。


    張懷遠趕緊將馬拴好,站在一側,張輔齡似乎聽到身側人的迴稟,挑簾朝外麵看了一眼,見到是張懷遠趕緊吩咐落轎,人也隨即快步下來。


    “張懷遠,你怎麽來了?”


    張懷遠作勢要施禮,張輔齡趕緊揮袖,這個時候趕過來,顯然是有急切的事情,張輔齡臉上顯得極為重視。


    “張大人我家大人寫了一份折子,希望您能代為交給陛下,另外今日午時,在迴春堂的通州分號抓了兩名刺客,逃跑十數人,此刻屍身已經運抵順天府,還希望周司直能查驗一二。”


    張輔齡一聽,這是絕對出了大事,趕緊一擺手。


    “來人,快我們迴順天府。”


    這邊一吩咐,轎夫都動了起來,撒丫子朝著順天府的方向跑去,張懷遠一看趕緊上馬追上去。


    片刻到了順天府,門前拉棺材的馬車已經空了,顯然屍身全都安置好。


    張輔齡快步進去,張懷遠緊隨其後,直接朝著驗屍房走去。


    一推門進去,兩具屍體已經擺放在台子上,周易安站在旁邊帶著張生一起查看著,房內並無他人,見張輔齡進來趕緊施禮。


    “大人!”


    張輔齡一擺手,走到近前,手中拿著奏折,顯然是已經看過一遍。


    “沒有外人,張師爺直接說怎麽迴事兒。”


    張懷遠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將今天的事兒說了一遍,當然是周恆希望表達的那種說辭,越聽張輔齡的眉頭越是緊蹙。


    “易安你可發現什麽?”


    周易安此時已經將兩個屍體的衣衫全部除去,張生之前怕影響判斷,並沒有仔細檢查,隻是查看了手掌還有口腔,別的沒敢動,這會兒都除去還是看到一些不同。


    “大人請看,這二人年紀在三十至三十五歲之間,他們身上多有傷痕,這些傷痕不是一次性造成的,最長的甚至是二十年前的舊傷,即便是戰場上的老將軍,身上的傷痕也達不到如此密集,因此身份不言而喻。


    另外這二人身高,都低於尋常男子,臉部圓潤,沒有過多棱角,單眼皮皮膚比尋常男子白皙細膩,四肢較短,薄唇鼻梁塌陷,從容貌上來說,這二人並非北方人,而是川南人。


    牙齒中夾雜的毒藥,我提取了一些,聞著味道就可以判斷,這是箭毒木又稱見血封喉,隻要一滴,別說是人,就是牛都可以瞬間心髒麻痹倒地而亡。


    再者這箭毒木,在長江以北幾乎見不到,多產於雲貴兩地,當然川南也有,這個藥我在師叔的實驗室見到過,這箭毒木的種子卻可以治療痢疾,還是極為有效的一種藥物。”


    張輔齡微微垂頭,周易安的查驗太關鍵了,既然是毒發身亡,開膛破肚的意義不大。


    但這兩個人的特征竟然帶來這麽對信息,讓張輔齡也頗為意外,抓緊掌中的折子,看向張懷遠他們。


    “屍身暫時就放在這裏,我現在就進宮,此事必須抓緊稟報陛下。”


    張懷遠自然沒意見,到了這裏一切都要聽張輔齡安排,能進宮的也隻有他。


    “聽從張大人安排!”


    張輔齡沒停頓,直接進宮,此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宮門口等了很久,方紀忠出來了。


    張輔齡一看,怔了一下,隨即二人趕緊走到一側。


    方紀忠壓低聲音說道:


    “陛下傍晚十分身體不適,叫了劉院使過來診治,隨後服了藥直接睡下了,不知張大人可是有什麽要事。”


    方紀忠捏著劉仁禮的折子,稍微頓了一下,將其遞給方紀忠,隨後將整件事,還有查驗屍體的結果,都說了一遍,方紀忠眯起眼。


    “陛下服用的藥物,有催眠的成分,現在即便去叫,也是叫不醒的,劉院使臨走的時候特意交代,如若明日清晨陛下沒醒過來,就暫且免了早朝一天,陛下已經同意。”


    張輔齡一怔,從他為官開始,老皇帝沒有一天不上朝的,看來這次病得很重,想到這個張輔齡臉上盡是擔心。


    “陛下的身體......”


    方紀忠歎息一聲,“陛下年紀大了,自然是有問題,這事兒還要瞞著不是,至於你說的這事兒,要不屍首咱家先讓人送到廠衛,至於通州那裏,我先派人去保護一下,剛剛失利,暫時也不會有什麽動作。”


    張輔齡點點頭,眼下隻有這個辦法,確實不能再叫老皇帝了,如若因為這個事兒一病不起,那朝堂上下真的要亂了。


    “也好,眼下隻能這麽做,不過派去通州的人,要是方公公的心腹,如若通州有事兒,你我一樣脫不了幹係。”


    方紀忠歎息一聲,白發顫了顫。


    “張大人放心,定會派出得力之人,劉富棟那幾個刺兒頭已經被處置了,暫且翻不出多大風浪。”


    “有勞方公公,張某先告辭了!”


    ......


    翌日,一早京城迴春堂門前。


    周易安送媳婦進入迴春堂,她是來送新製作的隔離服還有各種口罩和小物件的。


    剛幫著搬完東西,周易安準備離開,見到一個身穿錦緞服飾,棕發褐瞳,大胡子的男子。


    此人看向迴春堂,朝身後的一眾異邦人介紹著什麽,不過說了一堆周易安沒一句聽懂的,畢竟是順天府的人,敏感性還是比較強。


    那些異邦人一個比一個怪異,有的藍眼睛,有的黃頭發,有的大胡子帶著卷兒,有的頭上裹著白布,一圈圈的仿佛一個鍋扣在頭上,身上穿著也更是奇異。


    “你們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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