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看向朱筠墨跟著笑了起來,也不知道朱筠墨能知曉多少,反正看著樣子似乎明白點兒什麽。


    “世子懂了什麽,不妨說說?”


    朱筠墨靠著車廂,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包瓜子,邊吃邊笑著說道:


    “這還用問,你是想讓皇伯伯直接取消殺牛的禁令,好能夠更容易地得到牛黃,這樣這安宮牛黃丸也會便宜一些。”


    周恆白他一眼,這貨有些冒傻氣,真不知道該誇他聰明,還是傻帽。


    “算是猜對了一條,就是這殺牛的禁令,必須要解禁,隻要讓牛的價格高於羊,普通人還是不會選擇殺牛的,不過達官顯貴或者富庶之家,還是可以承受。


    如此一來,牛黃自然是容易找了一些,不過這東西原本稀缺,即便降價也非常有限,哪個百姓是能夠吃得起安宮牛黃丸的?


    隻是這牛可以屠宰後,很多灘塗草地,無法種植的地方可以用來養牛,今後吃火鍋也不至於到處設置陷阱,等著牛摔死,我們的串串香還能多一個營生,就是牛油小火鍋。


    牛肉就不用說了,黃喉、百葉、牛血、牛腦、牛心、牛肺,反正牛身上的東西都能吃,即便是牛皮也可以製作鞋子,比普通的布鞋要耐穿的多,你看那韃靼人不就穿著牛皮靴,這東西尤其適於行軍。


    大量繁殖飼養肉牛,我們的玉米杆還有各種草料,可以製作成專門的飼料,這些可不是普通的草料,原本吃一鬥幹草能飽,吃了這樣的飼料用不了一半就夠了,你說這樣的東西,誰最感興趣?”


    周恆開始說到吃的,朱筠墨就有些坐不住了,直到最後說道飼料,朱筠墨眨眨眼趕緊將瓜子丟掉。


    這樣的想法雖然新奇,但是朱筠墨知曉,周恆能說出來,一定有方法能做到,草料有多重要,這個不用別人說,他非常清楚,這也是為了很多田地無法進行耕種,因為這些草也需要供應軍需。


    有句話就叫做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可想而知這草有多重要,如若盧平北在這裏,估計第一個驚訝的流口水。


    “你的意思是,想要通過這個安宮牛黃丸讓皇伯伯看到禁牛令的弊端,隨後我們讓他再看到養牛的種種好處,先取消這個禁牛令是吧?”


    周恆舒了一口氣,總算還沒傻透,這些想要一起進行,也不是很難,畢竟現在玉米種植後大量的玉米秸稈直接焚燒了有些浪費,那東西甜滋滋,牛很喜歡吃。


    “今天,方紀中迴去就會和陛下說著安宮牛黃丸的功效,那劉仞傑是家中數代人積攢下來的牛黃才那麽幾兩,他不希望給太後一丸保命?


    這即便舉國尋找也很難找到,而且這牛黃原本就真真假假,難以分辨,所以他也會想這件事兒。


    這時候如若問我,我們再說起這一係列想法比較好,所以我們不要著急,都說了上趕不是買賣,不過可以先去一趟寧遠侯府。”


    朱筠墨臉上頓時帶著興趣,抬手拍拍車廂,薛老大將馬車的車簾子掀開,一臉狐疑地問道:


    “公子有何吩咐?”


    “車上可有五糧液?”


    薛老大呲牙笑了起來,一臉的憨厚。


    “有,這個車上自然備著,四五箱吧,不知這些是否夠?”


    周恆點點頭,“用不上那麽多,一會兒抱著兩箱送給寧遠候就行,走吧我們去寧遠侯府看看老侯爺,也不知道他們都恢複的如何?”


    薛老大應承著放下簾子,馬車在路口一轉頭,直接拐向另一條大路。


    朱筠墨看了一眼周恆,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畢竟周恆自打迴來,一直避諱見到秀兒小姐。


    最初的天煞孤星被擼是這樣,現在成了忠遠伯還是這樣,朱筠墨不禁問道:


    “要不,我們先去迴春堂,秀兒小姐被封了縣主,該好好恭喜一下。”


    周恆搖搖頭,“剛剛不是跟你說了,她這幾日在北山女子醫學院,那邊進入期末考試階段,要按照考試的成績分配今後工作的地點,所以這幾天都會在北山,不迴周府,等她結束再說。”


    朱筠墨沒再說話,約莫走了兩盞茶的時間,隨著薛老大的一聲籲,馬車停了下來。


    此時早有小廝跑過來,畢竟馬車上迴春堂的標誌那樣明顯,周恆可是寧遠侯府的貴客,一個個笑嗬嗬地迎接著。


    “周公子和世子來了,您二位不用下車,直接進院子就成,侯府夫人傳下來話,您二位來,不用通傳直接請進去就是。”


    周恆笑了一下,還是跟朱筠墨下車,雖然這是客氣也是寧遠候的一番心意,可周恆不能托大,畢竟他們都是小字輩,該有的尊敬還是要有。


    “不妨事,薛大哥抱著五糧液,我們進去,這位小哥請頭前帶路吧。”


    那小廝臉上笑的更加真心,趕緊叫人幫著薛老大搬著酒,這才快速帶著周恆他們直接進了府中。


    此刻早有人先一步前去通傳,一進花廳還為坐下,盧平北就快步進來了。


    周恆微微一怔,畢竟這個時間他能在還是讓周恆有些意外,一點兒沒敢托大,起身給盧平北見禮。


    盧平北一臉的笑容,看到那兩箱酒,不斷的晃腦袋。


    “忠遠伯和世子不用如此多禮,來就來怎麽還帶禮物,不過這酒是真的不錯,我就嚐過一次,你怎麽就拿來兩箱。”


    周恆一頭黑線,你聽聽這話像是一部尚書該說的,還就兩箱,大貴貴滴東西,能給你咋還嫌少?


    “不敢多拿,關鍵是怕寧遠候多飲,盧尚書還是叫我周恆自在。”


    朱筠墨在一旁也笑了,見這位盧尚書目光都沒有離開五糧液,有些忍俊不已。


    “盧尚書這五糧液即便是我想喝也被周恆控製,因為產量太少,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桃花醉產一百箱這個也出不來一箱。”


    “行吧,那就不勉強你們,畢竟自己掏銀子是真真的喝不起,能有就很不錯,這樣父親又能約著三五好友相聚了。”


    盧平北趕緊請二人坐下,下人送上茶水。


    都坐下,周恆才看向盧平北,開口他就知曉自己晉封伯爵的事兒,顯然朝野上下都傳開了,這事兒也不便問。


    “今日前來,就是過來看看寧遠候,畢竟這些日子迴來後一直是紛爭不斷,也沒容下空過來坐坐。”


    盧平北臉上的表情嚴肅了幾分,周恆和朱筠墨迴來的時候,去保和殿,他雖然沒在場,之後也聽人說起過,當時真的是兇險異常,如若不是他們走得快,老皇帝也估計軍需,那麽周恆可能當時就被燒死或者處斬。


    “此事我知曉,不過前因後果並不了解詳情,隻是今晨早朝上,陛下說了要在寶華寺修建舍利塔,用來供奉虛雲大師獻出的佛骨真身舍利。


    還說讓淨逸和尚為舍利塔潛心研修佛法,至於主持還是聽從虛雲大師的建議,暫由亦成法師擔任。


    不過據聞,昨日順天府可是抓了十二個倭國和尚,有人說那是假和尚,有人說那些倭國和尚觸犯刑律,反正順天府的張輔齡大人是一個字都不肯透露。”


    周恆歎息一聲,一臉認真地看向盧平北。


    “此事盧尚書還是不知曉的好。”


    盧平北一臉興趣,朝前湊了湊。


    “這裏不是朝堂,說說無妨。”


    朱筠墨一擺手,白了周恆一眼。


    “周恆就是怕得罪人,我不怕我來說,是這麽迴事兒!”


    隨即朱筠墨倒是痛快,將事情前前後後都說了清楚,甚至那十二個倭國假和尚頭上的戒疤是假的都沒有放過,聽完後盧平北臉上著實不好看。


    都是朝中混跡多年的人,這樣的手段有什麽不知曉,一聽就知道這是後麵有人操控,即便是老皇帝也能有所感知。


    至於查不查,已經不重要,從太後的態度已經看得出,至少方向是有了。


    “嗯,周恆的態度很對,此事不易張揚,陛下什麽都清楚,不過此時對方自然會斷得幹淨,查的越深,牽扯的人越多,陛下也不得不懲治,到頭來可能所有的怨氣都會落在你的身上。”


    周恆點點頭,他就是想到這一點,隨即笑了一下一臉的不在意。


    “看來還是過於張揚,讓人覺得我比較危險,所以才出了這樣的事兒,不過這樣的一個人,從布局到實施,沒有個三四年是做不成的,這也是為何沒讓陛下斬殺淨逸和尚的原因。


    此人活著,對那些人就是一個震懾,雖然無法保證他們是否能收斂,但至少眼前會將自己摘幹淨,退避三舍,我們也能清淨一段時日。”


    盧平北點點頭,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子,不但醫術驚人,這份心智也著實細致入微,能想到這些至少保命是沒問題,那份擔憂也輕了一些。


    “這就好,還真是怕你一句不振,畢竟軍需的事兒迫在眉睫,這各地的軍中大夫已經陸續趕赴京城,用不了半月人就齊了,如若你這裏受影響,我可是無法跟各地的駐軍交代。”


    周恆笑了,趕緊抱拳。


    “都是周恆的錯,讓盧尚書擔憂了,今日奉陛下之命去給徐閣老診治,所以耽擱了一些,不然上午就過來了。”


    盧平北這迴是真真的一怔,他知曉徐閣老的人品,之前在禦書房又是拿出老皇帝的考卷,又是說當年,這才將科舉監考的差事攬到身上,他還有他孫子在迴春堂的行徑,可謂是人盡皆知,周恆能施以援手,確實讓人意外。


    “徐閣老不行了?”


    周恆點點頭,“情況危機,也是因為診治不利,耽擱了三日,畢竟他比較排斥新醫,沒辦法劉院使將家中祖傳的牛黃全部貢獻,我才製作了三顆安宮牛黃丸,算是保住性命,不過今後說話行動都將受到影響。”


    盧平北恍然,他記得這徐家是迴春堂的黑名單人員,就是不給治病的,看來是陛下請周恆過去的,不過這是什麽藥,竟然將瀕死之人救活。


    “這藥如此厲害,當真是活死人的仙丹了!”


    周恆搖搖頭,朱筠墨知道這會兒該他出場了。


    “這藥裏麵全都是珍貴的藥材,旁的也就不說了,這牛黃可是極為難得的,一萬頭牛裏麵也就,能有一頭能出現一二兩,劉仞傑這次找到七兩,除去雜質才製作了三丸,可想而知,這是多麽稀有。”


    盧平北點點頭,倒吸一口寒氣,原本還想問問周恆能否預定一兩粒,給父親以備不時之需,這迴好不用說了,自然是吃不起。


    他略作沉思,歎息一聲。


    “也是,這牛是我大梁的耕種主力,因此不能飼養屠殺,如此以來自然這牛黃不容易得到。”


    周恆抬眼,看了一下盧平北,見引入正題放鬆了一些。


    “其實這牛和羊沒有區別,隻要妥善飼養,繁殖能力非常強,無論是耕種,還是用於肉食,都不成問題,隻是現在大量的土地都用於耕種,草場稀少,所以草料不易得,不利於大麵積飼養。”


    盧平北點點頭,周恆說得在理,這大麵積的草場隻是在西部有,其他地方雖然留有草場也有很多百姓偷偷種植,所以糧草裏麵的草料反倒是最不容易供應。


    “確實如此,草料品質參差不齊,很多時候隻能是省下來糧食喂養馬匹,所以行軍之中這個一直是難題。”


    朱筠墨差點兒忍不住笑,這盧平北是真給麵子,自己就往這上麵說,倒是省了不少口舌,他趕緊跟著附和道:


    “此次大同救援,我們也遇到如此問題,千人禁軍,雖然行軍速度快,但糧草太多跟不上速度,隻能是用糧食喂養馬匹,直到抵達大同才好些。”


    盧平北看看二人,朝著皇宮的方向抱拳說道:


    “陛下也想過很多辦法,希望西部各省將草料支援東部,可運輸過來的費用著實客觀,途中損耗也極為嚴重,南方的糧草運抵京中折損在三成左右,而西北運送過來的折損就要達到四五成。”


    周恆有些乍舌,沒想到這損耗如此之多,除了貪墨和正常的損耗,顯然與保存不當也有關係。


    “竟然這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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