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迴身搖搖頭,“不知道,不過味道太大,裏麵的人沒動靜,需要稍微放一下味道,我們才能進去,不然這些救援的人都非常危險。”


    劉仁禮點點頭,朝身後的衙役吩咐道:


    “快,去馬大夫的分診區,那裏還有一些油布隔離服,按照人數拿來,咱們的人要先保證安全。”


    衙役知道事發緊急,撒丫子朝著安置區外跑去。


    不多時,這人抱著一摞油布隔離服迴來,這些衙役全都換上,互相幫著將背後的帶子捆紮好。


    那兩個幫著周恆拆窗簾的誌願者,找了幾張輕薄的木板在用力朝著窗口扇風。


    周恆迴身看看,讓那幾人停止扇風的動作,徑直走了進去。


    門口的一個老人,蜷縮成一團,周恆伸手觸及他的手腕,已經僵硬,顯然此人已經死了一天以上。


    周恆歎息一聲,抽出一根黑色的繩子,捆在老人的手腕上。


    迴頭看向身後的誌願者,“這裏沒有別的繩子,黑色就暫時代表死亡,讓衙役統一運送到焚燒的場所,至於辨認......”


    一個誌願者,朝周恆施禮。


    “周老板,估計這些人能湊到一起,都是同鄉或者親屬,還是找找有沒有幸存的人吧。”


    周恆點點頭,走向旁邊的一個男子,那個誌願者一揮手帶著一個人上前,將這個已故的老人抬出去。


    按照周恆所說,朝著劉仁禮施禮學了一遍,劉仁禮擺擺手。


    “都去吧,車馬稍後過來,先將屍體擺放在河邊。”


    周恆一連檢查了七個人,都是紮的黑繩子,就在要邁步走向左側的時候,腳腕被抓住。


    周恆嚇得一抖,不過趕緊蹲下,順著手臂向上看,一個披頭散發的男子在角落中頭朝下趴在。


    伸手將那人的頭發掀開,男子微微仰起頭,雙目似乎已經無法聚焦,不過還是發出低微的聲音。


    “救......我......”


    周恆趕緊將男子翻過來,他的身體被一個死者壓著,怪不得剛剛沒有發現他。


    抬眼看看身側,一個誌願者離周恆非常近,抬手叫住人。


    “來,先將旁邊這個死者抬出去。”


    幾人動手,很快經男子身上壓著的那人搬了出去。


    隨著動作,一陣惡臭傳來,顯然那人已經亡故多時,身上的各處括約肌已經鬆懈,屎尿都流出來,褲子下方的位置一片黑乎乎的,隨著動作蒼蠅一下全飛起來。


    周恆看向這個幸存者,伸手觸及他的頸部,雖然隔著衣衫還有手套,那溫度已經十分燙手。


    男子的嘴唇都是裂口,血水濃水都流出來了,周恆趕緊問道。


    “你還能動嗎?”


    男子微微晃動頭部,隨即閉上眼睛,無論怎麽拍打再沒動作,伸手觸及頸部的動脈,能感知到波動,不過已經非常的微弱。


    周恆找到一隻炭筆,在一個就診卡上下了醫囑,男子此刻已經意識模糊,需要盡快救治。


    “來人,快將這人先送到隔離區,按照我在就診卡上麵的治療方案進行救治,切記叮囑他們不要給他多喝水,擦拭嘴唇就好。”


    隨著周恆吩咐完,那兩個誌願者已經走過來,將男子放在擔架上,抬了出去。


    周恆這才走向下一個,這人身側放著一個陶碗,裏麵有殘存的半碗藥汁,也不知是什麽,黑漆漆的散發著酸味兒。


    一刻鍾後,周恆端著那碗藥汁和一個木牌子出了房間。


    劉仁禮眉頭緊蹙看向周恆,此刻已經抬出來十四個死者,隻有一個奄奄一息的人被送往隔離區,他心裏已經亂了。


    趕緊走到周恆身前,看著周恆問道:


    “怎麽樣,房間裏麵沒了,就一個活的?”


    周恆遺憾地點點頭,“那個活的也就剩下一口氣,看看他運氣如何,能不能救治得了。”


    劉仁禮歎息一聲,“也不知道這些人,都是家住哪裏,是否有親人在,至少要讓家人知曉他們的信息啊。”


    周恆舉起木牌,劉仁禮這才看清這竟然是一塊靈牌,上麵寫著先考張世恆之靈位。


    劉仁禮看向周恆,“這是誰的知道嗎?”


    周恆搖搖頭,“不知道,角落中一個布包裏麵有這個,不過後麵刻著一行小字。”


    說著周恆將靈牌翻了一個麵,在最下方,果然刻著幾個歪歪扭扭的字,‘兗州寧陽鄒平’,看到這個周恆的手一抖。


    劉仁禮感受到周恆的動作,不解地看向他。


    “怎麽了?”


    周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才說道:


    “大人可記得,那個盛兒和冬兒?”


    劉仁禮稍微想了一下,恍悟道:


    “我記得盛兒,就是第一個發病的那個小男孩兒,冬兒是誰我不知道?”


    “冬兒就是盛兒的姐姐,一路就是她背著盛兒逃到清平縣的,不過和父母走散了,我記得她就是這個村子的,她父親叫胡立新。”


    劉仁禮點點頭,看了木屋一眼兗州府寧陽縣鄒平村,有些不死心。


    “剛才抬出來的都是男子,這裏真的沒有人了?”


    周恆點點頭,他理解劉仁禮此刻的心情,如若早來一些,或許......


    “沒了,這裏都是男子,想來他們之間應該相識吧,不然也不會聚集在一起,我猜他們和剛才救治的爺四個一樣,都是從護城河爬上來的,躲在這個位置真的很難發現。”


    劉仁禮憤恨地跺跺腳,這是自己管理的失誤,他的目光落在周恆手中的陶碗上。


    “這是何物?”


    周恆將陶碗舉高,“這是湯藥隻是有些發酸,我無法辨認這是什麽藥,房內這樣的陶碗有好幾個,隻是這一碗中湯藥多些。”


    劉仁禮朝身後擺手,“去將裏麵的陶碗都拿出來,看看還有沒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


    幾個衙役趕緊衝進去,不多時抱著一些包袱和幾個陶碗出來,陶碗被全部放在一個箱子裏麵,雖然上麵有髒汙,不過仔細辨認,那陶碗都是一樣的。


    衙役拆改包袱,裏麵除了衣物和幹糧,就有點兒散碎銀錢,沒有書信或者證明身份的東西。


    劉仁禮擺手,“不要找了,將所有的陶碗送迴縣衙,壽和堂的人也一同帶迴去,我要知道他們給病患吃了什麽藥?為何這些人沒有進行登記就進來了?再者管理安置區的人,難道不巡查,這些人統統帶迴去,我要親自問話。”


    周恆湊近劉仁禮,環顧了一周,“大人借一步說話。”


    劉仁禮一臉的不解,不過還是朝前走了兩步。


    “怎麽?”


    “大哥,此刻還不能處置壽和堂的人。”


    劉仁禮一怔,沒想到周恆能說出這句話,呆呆地看向周恆,問道。


    “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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