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頭,沈涼稍作沉吟,文武百官無一例外,全都望著他,有期待的,也有等著看他笑話的,他們都不覺得在不花錢的情況下,他能想出什麽有效的辦法。“以後稱皇後為主君。”在沈涼思索的時候,裴元冽如是要求。“陛下不可,主君意味著君主,娘娘就算是後宮之主,在你的麵前依然是臣子,豈能用君王之稱,與你並駕齊驅?”“臣等附議!”呂束仁再次跳了出來,除了藍韞禪和景熙然等人,其餘朝臣全都躬身附議,一山不容二虎,一國豈能有兩個君主?他愛重皇後,寵他上天,他們已經無力再管,但綱常倫理,絕對不能亂。“這種時候你們倒是很積極,朕都不介意,何時輪到你們來介意了?”裴元冽毫不客氣的撇嘴嘲諷,正事上一個個安靜得跟鵪鶉一樣,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他們倒是積極得很,再說了,他家涼涼本來就是主君,為何不能與他平起平坐?“陛下,臣……”被皇上當眾嘲諷,百官們想臉色都不難看都難,呂束仁還想說什麽,沈涼卻拉了拉裴元冽,在他的注意力轉過來後凝聲道:“陛下,你看這樣可否,由你下旨,令各縣府尋找廢棄屋舍或搭建營帳,將所有睡大街的乞丐都集中起來,發動他們自己輪流去山中砍柴取暖,縣府每日供應一頓稀粥和足量的熱水,他們若是自己能在山中找到吃的野菜野味什麽的,也可以由縣府提供烹飪工具進行烹調,如此一來,支出就很有限,隻要不是窮得揭不開鍋的縣府,應該都能負擔,無需朝廷再另外發放賑災銀兩。”今冬已經要過了,又沒有銀子的支持,能想到的方法很有限,不過如果他們的目的隻是為了不讓人活活凍死的話,如此就足夠了。“嗯……最好是有衙役陪同他們上山,他們負責砍柴找野菜,衙役就可以四處看看有沒有野味,順便也能保護他們。”裴元冽稍微一過腦子就肯定了他的提議,就他們目前的現狀而言,這無疑是最好的辦法。“娘娘說得倒是輕巧,那些乞丐大都是老人孩子和殘疾,真正有勞動能力的,少之又少,就算有,他們也能擠入破廟等地,怎麽可能睡大街上?發動他們自己去山上砍柴,你不是讓他們去送死嗎?同時此舉也會加重縣府的負擔,拖垮縣府的正常運作。”百官們還在議論的時候,呂束仁就已經反駁開了。“臣附議,呂相所言極是,還有一件事娘娘似乎忽略了,受災百姓多不勝數,乞丐隻是其中最嚴重的,娘娘一片善心,怕就怕某些百姓不懂感恩,趁勢混入官府組建的救災人群中,如此一來,人數必然超乎想象,哪怕縣府隻施舍一頓稀粥,恐也難以支撐。”又一位大臣站了出來,他的顧慮也並無不妥之處,百官們議論的聲音更大了,沈涼的提議是很不錯,可落實起來卻不是那麽容易的。“呂相,誰跟你說老人孩子和殘疾就沒有勞動能力的?你以為本宮讓人發動他們自己輪流去砍柴,就隻是為了那點兒柴火?想要取暖,不一定隻有燃燒火木,裹上厚厚的棉襖,如何讓他們動起來也是很有效的方法之一,老人行動不便,縣府可以出動馬車拉他們去山下撿拾枯木,再等勞動力下山一起搬到板車上拉迴去,天色如果尚早的話,也可以鼓勵他們走路迴去,如此一來,他們不但撿到了晚上禦寒的柴火,白日裏一整天都暖暖活活的,而孩子,隻要不是嬰兒,教會他們添柴燒火,維持熱水不斷應該也是沒問題的吧?殘疾亦是一樣的道理,隻要不是全身殘廢連腦袋都動不了,總能找到他們能幹的事兒,縣府的作用並不是充當他們的保護傘,而是知人善用,將他們微弱的力量發揮到最極致,至於呂相說的拖垮縣府的正常運作,本宮就更不解了,縣府為何而運作?如此寒冷的冬天,縣官們又有多少事情可做?難道要讓他們每日待在燒著銀絲炭的屋子裏打瞌睡才不算是拖累他們?那我夏國養著他們有何用?”說到最後,沈涼不可謂不疾言厲色,他能理解他不喜歡他這個皇後,可他作為一國丞相,將私人的情緒帶入國家大事中就是不對,百姓之事豈能如此兒戲?“娘娘所言有理,可娘娘又如何保證一切都能落到實處,如娘娘描繪這般美好?”明顯沒料到他竟會當眾反駁並譏諷他,呂束仁臉色微變,但很快又冷靜的反駁了迴去,沈涼勾唇揚起一抹冷笑:“呂相,本宮真懷疑你是如何坐穩相位,首先,此事並非隻有一個縣府參與,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全國性的縣府都同時運作的情況下,誰沒有做到,說明他的能力就不足,你覺得有哪個縣官敢大意?再則,陛下的聖旨也可以加一條,哪些縣官做得特別好的,來年即可升調入京,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哪怕隻是為了自己的前途,他們也會努力的。”沈涼的聲音不大,所說的每一個字卻都清晰的傳進了大殿上每一個官員的耳朵裏,至此,不少官員都忍不住暗暗思索起來,皇後真的是隻有美貌的妖孽嗎?一個隻有美貌的人,又怎麽可能擁有如此利索的口舌?“……”呂束仁被他說得啞口無言,一時間竟找不到話來反駁,而沈涼也沒有再搭理他,轉向另一位提出異議的大臣:“本宮沒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吏部洪尚書吧,你說得沒錯,的確有可能存在渾水摸魚的情況,但是不是常年睡大街的乞丐,一眼就能看出來,隻要縣府的官員和衙役不是瞎子,應該都能分辨,此事出錢的是縣府,不是朝廷,你覺得他們可能盲目的收入渾水摸魚的百姓嗎?就算有別的乞丐聞訊而來,隻要他們肯加入勞作,又有何不可?”總之一句話,為了政績和小命,地方官不可能不盡心。“娘娘所言極是,是老臣愚鈍了。”洪尚書見狀不敢狡辯,畢恭畢敬的躬身,沒見呂相狡辯都說不過他嗎?如果到這時候還看不出皇後的能耐,他們就真的白活這麽多年了。第455章 帝後發難,斥責百官“陛下,可否容我說幾句與災情無關的話?”沒有了一貫掛在臉上的淺笑,沈涼身上那種妖孽的既視感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隱忍卻又鋒利的霸氣,與裴元冽的張揚邪魅形成強烈的對比,但又詭異的和諧融合,能站在這金鑾殿上的,基本都是成了精的狐狸,拋開先入為主的成見,不少人都已經意識到,他們可能真的錯了,陛下選擇他不是沒有道理的。皇後有話說,皇上也不能阻止不是?裴元冽聳聳肩做了個請的手勢,身子往旁邊一靠,單手撐著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沈涼微微頷首,視線一掃下麵或皺眉或迷惑或含笑的文武百官,起身緩緩站起來:“呂相,還有你們在場的所有人,雖然你們話裏話外總是暗指本宮長得太好,恐將妖媚惑主,為禍蒼生,可本宮清楚,你們在意的並非長相問題,而是本宮乃秦國人,且還是秦國權門嫡子,說不定本宮的父輩祖輩就參與過謀害父王父妃,你們不滿本宮為後,尤其不滿陛下為了本宮廢除六宮,允許本宮參與朝政,硬生生斷了你們某些念想,本宮可有說錯?”原本,在後宮那一攤子事兒沒解決完之前,沈涼是不打算跟文武百官起衝突的,可如今他們不滿的情緒已經侵入到政事上了,他就不能不打開天窗跟他們說亮話了,若之後他們還一意孤行,那他就別怪他心狠手辣了。明顯沒料到他竟會在金鑾殿上說得如此直白,包括呂束仁在內,所有反對他的官員都皺眉一腦門的疑惑,隻有了解他的裴元冽項擎等人知道,他的話,怕是還遠遠沒有說完。他到底想幹什麽?一開始就選擇接受他的藍韞禪饒富興味的望著他,這個皇後真的很有意思,讓人想靠近深入了解,不過想歸想,他卻不敢真那樣做就是了,沒見皇帝陛下護得跟什麽似的嗎?他還想多活幾年呢。“說完了你們,那再來說說其他的吧。”他們用沉默給了他答案,沈涼也不在意自己是否全都說對了,單手背負在身後傲然的屹立在高處:“你們隻知本宮乃秦國權門嫡子,卻不知,當年你們的皇帝陛下若非本宮的外公及時出手相救,怕是早就被秦國先帝給謀害了,還有一件事你們恐怕也不知道,當初父王父妃被先帝所害,外公他老人家不惜祭出秦國聖祖皇帝禦賜的黃金鐧,單槍匹馬衝進宮中找先帝討要說法,本宮說這些,並不是要你們心存感激,說句不好聽的,你們感不感激關我啥事?就算你們再不滿,本宮依然是皇後,如果你們做得太過火,本宮要辦了你們也沒人敢說個不字,說這麽多,不過是想告訴你們,本宮的父輩祖輩沒害過父王父妃,最後,本宮要奉勸各位的是,不管你們因何不滿本宮,請牢牢記住你們乃朝廷重臣,為百姓謀福祉才是你們存在的意義,今後若還有人將對本宮的不滿帶到國家大事上,不把百姓放在首位,那麽對不起了,本宮的幽冥暗衛等著挨個兒伺候你們!”疾言厲色的說完,不等他們反應,沈涼徑自拂袖而去,而他這番話攜帶的真相和威壓卻是令滿朝文武久久無法迴神,秦國衛家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還有幽冥暗衛,聽他的口氣,傳說中的幽冥暗衛在他的手中?作為曾經的大秦附屬小國,他們又如何不清楚幽冥暗衛有多神秘強大?“啪啪啪……”大臣們一臉的懵逼,沈涼所說的每一件事都不是那麽容易消化的,掌聲卻在這時候持續響起,眾人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隻見他們的皇帝陛下緩緩坐正,兩手威嚴的搭在龍椅扶手上:“既然皇後都說那麽多了,朕也說兩句吧,知道嗎?朕覺得很荒唐,你們竟會拿皇後當妖孽,就算你們消息再不靈通,沒聽說過他不止是權門嫡子,更是幽冥暗衛數百年來第二任主君,你們也該聽過他人美心善的傳聞,若他真是隻有美貌,是會為禍蒼生的妖孽,仁義之名又怎麽可能傳至天下?或許你們會說謠傳大都不可信,那朕今天就清清楚楚的告訴你們,他的美名是如何傳揚開的。五年前,秦國蒙受百年不遇的大洪災,是他結識了聖僧瑞安,從他口中得知此事後,由朕親自出馬吸引秦國皇帝的注意力,派兵穩固提防,以免造成更大的災難,即便是如此,秦國依然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朝廷無力賑災,連皇城都擠滿了難民,這個時候,又是他與魏國如今的皇後等幾個朋友,拿出自己的銀子賑濟災民,前期他們的銀子並不多,為了盡可能拯救更多的人,他們連大夫都舍不得請,涼涼不顧自己東陵候府嫡次子高貴的身份,親自在施粥的鋪子外坐診,你們知道他拯救了多少難民的生命,為多少無家可歸的人安排活計嗎?秦國的百姓,無不拿他當親兒子疼,在朕與他大婚的那一天,數萬百姓一路將他送進清平王府,朕就想問一聲,你們在場誰能如此受百姓愛戴?他要是禍國妖孽,那你們個個都是國之蛀蟲!”裴元冽這次是動了真怒了,他的涼涼在大秦的時候,上至皇帝,下至百姓,誰不認可他的能力?若非如此,他一個雙兒又怎麽可能名揚天下?可到了夏國後,他不但沒有過得更好,反而承受了更多不應該他承受的指責與流言蜚語,誰給他們的膽子,竟敢如此對待他?“下官能作證,陛下所言句句屬實,說句毫不誇張的話,皇後在大秦百信心目中的份量比秦皇還要重,他日夏國大軍若是直指大秦,說不定隻需要報出王妃的名字,百姓就會向著我們,根本不需我們再花費多餘的力氣去安撫。”看看皇上再看看低垂著頭的朝臣們,項國政站了出去,涼涼與他的小兒子交好,他早就心疼他麵對百官無理質疑的堅強了,他能理解他們恨秦國,但他們是朝廷重臣,豈能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如此武斷,如何公平公正的處理朝廷大事?“下官等人亦能證實。”有了他帶頭,景博霄父子,楊萬裏魏源和項擎也不約而同的站了出去,金鑾殿上的百官們,但凡是有點羞恥心的,大都慚愧的低垂著頭,被帝後先後一輪斥責,他們大部份都意識到,以貌取人,人雲亦雲太過不應該了。“皇後已經說了,今日便罷,若以後還有敢單純因為反對皇後而反對的人,那也不用等皇後出動幽冥暗衛了,朕先辦了你們,退朝!”響鼓不用重錘,裴元冽相信他們大部份人都是好的,也是聰明的,嚴厲的說完後,他也跟沈涼一般,拂袖而去。“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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