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書言坐在轎子裏,琢磨有什麽事,高璟隨榮親王去山西辦案,難道出了什麽事,看二人表情嚴肅,沒有一點笑容,像是發生很嚴重的事,牽連到傅家,估計是傅明軒的舅父的事,等了許久,才聽見傅明軒的聲音,吩咐起轎。

    兄妹二人迴到傅府,傅書言要迴三房主院,傅明軒直接去老太太上房,傅書言看三哥背影腳步匆匆,站了一會,才往母親屋裏去了。

    傅鴻下朝,意外榮親王在朝堂等他,看見他招唿了聲;“慶國公。”

    傅鴻趕緊上前,恭敬地施禮,“微臣拜見王爺。”

    二人一同出來,榮親王一邊往外走,一邊跟他說著話,“山西一案,已經查實,令親戚參與案子,雖說貪汙贓銀不多,皇帝下旨,一幹罪臣,嚴加查辦,罪加一等,這個事……按說慶國公在京城,罪不及親友,何況國公嫡妻早歿了,可是…….”

    榮親王停頓了下,傅鴻聽這個可是,汗就下來,夏季本來天熱,傅鴻穿著夾袍,覺得汗毛孔都張開。

    聽榮親王接著道:“可是,據有人檢舉,國公府拿出銀兩預行賄為令親脫罪,行賄到本王這裏,本王知你素日謹慎,這其中定有誤會,可此事偏偏有人奏明聖上,這事就棘手了,慶國公,你我二人私交自不必說,可是這等大案,朝野上下關注,本王不好為國公爺說話,本王相信其中有誤會,皇上相不相信,才是最重要的,國公爺是不是跟聖上好好解釋這件事。”

    榮親王狡猾,跟傅鴻無非是澄清此事不是他背後捅刀,他無能為力,推卻了,讓傅鴻自己看著辦,自行出頭跟皇帝解釋。

    慶國公傅鴻當時傻眼了,一直擔心,終於還是出事了,國公府受到牽連,到底沒跑了。

    慶國公和榮王正好走到沒人的地方,慶國公傅鴻跪下,“微臣謝王爺通告微臣此事,否則,微臣還蒙在鼓裏,微臣確實跟這樁案子沒有關係,微臣可以對天發誓,微臣跟舅爺已經幾年沒聯係,自他放了外任,偶爾有書信來。”

    榮親王扶起他,“本王還能不了解你慶國公,關鍵是皇上哪裏怎麽想,你想啊,現在山西貪賑案已波及到京城,朝廷有官員卷到裏麵,國公爺還是上本跟皇帝拋白,清者自清,相信皇上不會冤枉好人。”

    榮親王也是顧念彼此的關係,才給他透過口風,怕臨時來個措手不及,榮王親說完,上大轎,先走了。

    傅鴻站在下麵,榮親王的大轎看不見影,傅鴻才挪步,兩條腿抖,兩個

    家人跑來,攙扶老爺上轎迴府。

    傅鴻坐在轎子裏,方仔細迴味榮親王的話,國公府幫助姻親花銀子脫罪,怎麽想都不對勁,自己對這件案子閉口不談,傅家和王家是姻親,可嫡妻死了十幾年,早就斷了關係,怎麽可能為明軒的舅父冒險行賄。

    突然,傅鴻想到,難道是明軒暗中行事,沒告訴自己,越想越覺得可疑,自己沒幫王家,王家是明軒的外家,難保明軒背後沒幫外家。

    傅鴻迴府,立刻把傅明軒叫來,高璟找傅明軒,已透了口風,傅明軒心裏七上八下,傅鴻找他去書房,父子關門密談。

    傅明軒愧疚地道;“父親,兒子沒想到事情變成這樣,王伯來送信,我給了他五千兩的銀票,讓他迴去安頓舅母和表妹,誰知他迴去拿銀子打著慶國公的名頭,疏通行賄。”

    傅鴻咳聲,“明軒,這種時候,我就怕傅家卷入其中,他來府上,你為何不告訴我?現在說不是我傅家指使人行賄,怕說不清楚啊!”

    傅明軒低下頭,“是兒子慮事不周,兒子的錯。兒子實在沒想到王家會這麽做。”

    到此時,埋怨傅明軒也沒用,父子倆愁眉不展,最後,傅鴻寫奏本

    斟酌措辭,跟皇帝解釋此事,撇清關係。

    傅鴻心情沉重地去傅老太太屋裏,把這宗傅明軒惹出來的禍事跟老太太說了。

    傅鴻氣惱,“沒想到王家這樣行事,成心把我傅家拖下水,我傅家自問沒有什麽對不起王家的,何故這樣害我們?”

    傅老太太很意外,還是客觀地道:“你在朝廷為官,一直謹慎小心,想不到的,出了這種事,王家打著我國公府的名號到處求人,也是急昏了頭,未必是想把我們拖下水,畢竟明軒是王家外甥。”

    傅鴻道;“明軒到底是年紀輕,也怪兒子事先沒提點他,是兒子一時疏忽。”

    “身正不怕影子斜,皇上聖明,不會相信誣陷我傅家的小人。”傅老太太如今隻能這樣兒子,以免府裏人驚慌。

    山西一案,牽連到傅家,府裏很快就傳開了,這幾日,下人們都悄悄背後議論。

    杜氏剛把幾個迴事的媳婦打發走,入夏,天少降雨水,空氣悶熱,蔡媽媽邊給杜氏打著扇子,邊進言道;“太太聽說了嗎?三少爺拿自家的銀子填補外家,奴婢就說三少爺靠不住,三少爺不是太太養的,心向著他外家,三少爺平常對太太敷衍,幾時把太太當成親娘,五千兩這麽大一筆銀

    子給了舅家,跟太太連說都不說一聲,可還把太太這個繼母放在眼裏,繼子隔層肚皮,心裏裝著自己的小九九,三少爺心機深,別看平常不愛說話,背後做出的事,連老爺都想不到。”

    杜氏是個耳根軟的,聽了蔡媽媽的話,對傅明軒也不滿意,他外家來人,他偷著背著自己去見,又背著自己送大筆銀錢,自己這個繼母在他心裏可見沒什麽分量,人大了,翅膀硬了,跟繼母分心。

    蔡媽媽又道;“太太就生了五姑娘和七姑娘,等五姑娘和七姑娘嫁人了,馮姨娘還有和哥守著,太太膝下空虛,現在有老爺在,萬一…….太太可指望那個?”

    蔡媽媽瞅瞅杜氏的臉色,顯然杜氏把這番話聽進去了,蔡媽媽手上用力搖了兩下扇子,又道;“太太聽老奴的主意,不如在丫頭裏挑個老實本分的,給老爺收在房裏,等生下男孩,算在太太名下,放到太太屋裏養著,太太不是老來有靠了嗎?”

    杜氏心裏不願意,女人本能的嫉妒心,誰願意把丈夫推給別人,蔡媽媽慫恿道:“太太就是借腹生子,生完孩子,任太太隨便發落,家人領迴去,或賣掉,太太眼前清淨,孩子從小誰養的跟誰親了。”

    杜氏活心了,眼看著兩個女兒大了,要出嫁了,剩下自己,孤孤零零的,繼子跟自己隔心,馮姨娘的孩子和哥當年要送給自己養,若把和哥抱到上房,和哥大了,已經記事,知道生母是誰,養不熟,還不如像蔡媽媽說的,弄個丫頭,生下孩子打發了。

    蔡媽媽看杜氏沒說話,大體上是同意了。

    傅書言在屋裏看書,光線漸漸暗了,知兒掌燈,把燈盞撥亮,放到桌案上,傅書言抬頭問:“這半日沒看見月桂,月桂去哪裏了?”

    知兒道;“月桂去太太上房找玉桃,聽說玉桃要開臉,給老爺收房。”

    傅書言放下書本,她每日上學,迴來後躲在屋裏寫課業,三房發生新鮮事她竟然不知道,對她爹好不耐煩,道:“是老爺相中了玉桃?提出給玉桃姑娘開臉的嗎?”

    知兒搖頭,“奴婢具體的不知道。”知兒年歲小,又是剛來的,沒有結交的好姊妹,消息閉塞。

    正巧,月桂進來,傅書言問:“老爺要把玉桃開臉,收在房中嗎?”

    月桂道:“不是,玉桃是太太的丫鬟,是太太說玉桃人老實本分,想讓她侍候老爺。”

    傅書言奇道:“是太太要把玉桃給老爺?”

    “是,姑娘,玉桃心裏

    不願意,又不敢違拗太太,正犯愁,玉桃家裏有個姨表兄弟,倆人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玉桃跟她表兄說好了,等她年長放出府,嫁給她表兄。”

    月桂跟玉桃要好,玉桃的事隻跟她一個說過,可惜現在玉桃不能實現心願,嫁給她表哥了。

    傅書言越聽越不對勁,母親為何平白無故把丫鬟給父親,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傅書言把書放到書包裏,出門,知兒提著燈跟著,傅書言走到上房門口,聽裏麵父親和母親說話聲,杜氏道;“老爺,玉桃丫頭一向本分,模樣也好,妾身想給老爺放在房裏,侍候老爺。”

    傅鴻若在平常,收一個丫鬟在房中,也不是什麽大事,現在非常時期,傅鴻正煩惱,哪還有心思,道:“你費心了,這事以後再說吧!”

    一句話,杜氏不知道是高興還是計劃落空失望,沒強求。

    傅書言本想進屋,聽裏麵說玉桃的事,站著聽了一會,父親拒絕了,方放心走出來。

    看杜氏的大丫鬟銀翹站在門口,叫到一旁,問:“太太怎麽突然想起把玉桃姑娘給老爺?”

    銀翹哼了聲,“還不是蔡媽媽攛掇太太,說三爺心向著外家。”

    傅書言即明白了,又是蔡婆子搞鬼。

    這時,傅鴻從屋裏出來,徑直地朝前院去了。

    傅書言待父親走了,進屋裏,杜氏坐在繡墩上,對著梳妝台上的銅鏡卸妝,傅書言走到杜氏身後,為母親拔去頭上釵環。

    杜氏道;“言兒,這麽晚過來找母親有事嗎?”

    傅書言把一支釵放到梳妝台上,看著鏡子裏的母親,杜氏已年過三十,麵容依舊秀美,如雙十年華,微笑道;“母親長得真美。”

    杜氏被女兒誇讚,心裏高興,佯作嗔怪道:“言兒,別尋母親開心。”

    傅書言道:“女兒聽說母親要把玉桃給父親,這是蔡媽媽的主意吧?蔡媽媽跟三哥結仇,母親不知道嗎?”

    杜氏詫異,問:“你三哥怎麽跟蔡媽媽結仇?”

    傅書言道;“蔡媽的兒子旺財,每日跟三哥出門上學,多半找不到人,吃酒賭博,出入青樓楚館,這也罷了,三哥看蔡媽媽是母親的陪房,一直忍著,可是旺財這個狗東西,不知收斂,把府裏一個小丫頭強要糟蹋,被三哥遇見,三哥命人打了三十板子,攆出府,蔡媽媽恨透了三哥,這些蔡媽媽沒跟母親說?”

    杜氏露出驚訝神

    色,鏡子裏瞅著女兒的臉,傅書言索性說白了,平聲道;“這迴母親應該知道蔡媽媽為何慫恿母親把玉桃開臉,變相擠兌三哥,令母親跟三哥生嫌隙,借刀殺人。”

    傅書言又道;“母親想,三哥的舅父落難,家人找三哥,三哥無能為力,給點銀子讓他安頓家小,人之常情,三哥如果袖手旁觀,反倒無情無義,不配為人。”

    聽完,杜氏倒吸一口涼氣,自己聽蔡媽媽挑唆,對傅明軒不滿,差點上了她的當,囁嚅道:“這些事我一點不知道。”

    傅書言道:“母親如果跟三哥生了嫌隙,第一個不滿意的就是老太太,父親也會對母親不滿,傳揚出去,母親這個做繼母的不賢,女兒跟姐姐也會受影響,玉桃開臉,放在屋裏,玉桃年輕,若抓住父親的心,母親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停頓了下,傅書言看鏡子裏母親似有悔意,又道;“母親事事聽這婆子的,這婆子在府裏名聲不好,豈不是帶累母親,如今更敢挑撥離間,這樣的人母親還能留嗎?女兒的意思,是這婆子侍候母親一迴,不如讓她家去養著,不用上來了。”

    杜氏猶豫一下,方道;“言兒,這些話你要不說,為娘還蒙在鼓裏,是我之前糊塗,蔡媽媽跟了我一迴,待遇照舊,叫她家去養著吧!”

    杜氏吐口處置了蔡婆子,傅書言終於鬆了一口氣,她一直想不起,為何前世母親和三哥生了嫌隙,三哥離家從軍身死,以至於祖母記恨,父親怨懟,母親名聲不好。

    傅府三姑娘出嫁這日,三姑娘傅書嵐坐在屋裏上妝,傅書嵐看左右就有朱姨娘早早到了,府裏的其她姊妹沒有一個人來,不像她大姐出閣時姊妹們見天圍在大姐身邊,舍不得離開。

    傅書嵐心裏有幾分難過,大丫鬟紅菱安慰道;“姑娘,今日姑娘就離開這裏,以後不總見麵,國公府是姑娘的娘家,姑娘再迴來是客,姑娘還是想想婆家的事情。”

    一句話點醒傅書嵐,自己嫁妝薄,說是兩千兩銀子辦嫁妝,除去待客,成婚一應使費,府裏采辦嫁妝的人克扣,七七八八的,剩下的能有多少用在嫁妝上,她的嫁妝也就麵上看著還過得去,不比一般中等人家嫁女兒強多少,忠順伯府不是一般人家,自己嫁妝寒酸,伯府的人不定背地裏怎麽笑話。

    自己手頭又沒有多少現銀,賞賜伯府下人隻能勉強應付。伯府送來的彩禮嫡母扣下不給,傅書嵐覺得臉麵太難看,不過自己有錯,也不敢多說什麽,府裏也沒人替她說一句話。

    吉時快到了,七姑娘和八姑娘來看她,隨後,大姑娘和二姑娘、四姑娘、五姑娘、六姑娘幾個也來了。

    說幾句告別的話,三姑娘傅書嵐眼淚終是沒掉下來,她跟府裏的姊妹就是個麵子情,恨不得此生不見才好。

    花轎到門,奏起鼓樂,新郎新娘拜別長輩,老太太和大老爺、大太太上座受新人禮,大太太陳氏扭過身去,勉強受了新人的禮。

    三姑娘傅書嵐出嫁的排場比大姑娘差了很多,花轎離府,傅府關上大門。府裏招待親朋。

    傅鴻的書房裏,傅鴻跟靖安候衛廉關門密談,衛廉道;“老兄上的折子皇帝還沒批複嗎?”

    傅鴻搖頭,“皇帝壓下沒動,不知聖上的意思。”傅鴻擔心,皇帝不知為何沒有任何表示。

    “皇上正醞釀一件大事,老兄不用過於擔心,山西一案,老兄參與與否,皇上一查便知。”

    傅鴻道;“皇上醞釀立太子之事?”

    衛廉壓低聲音道;“老兄,我今日突然聽到一個消息,皇上有意讓英親王管工部,老兄發沒發現有什麽苗頭,”

    鄭親王分管戶部,安親王分管刑部,榮親王分管吏部,英親王管工部,理親王主抓禮部,八皇子禮親王,九皇子莊親王立府封王不久,暫時沒派差事。

    傅鴻琢磨,片刻道;“皇上派英親王管工部,是不是意味著英親王無緣東宮之位?”

    “我猜測是。”衛廉道。

    傅鴻想,那就是說安親王有望承繼大統,幸與安親王交好,傅鴻寬了心。

    這個消息出來,沒出三日,皇帝頒旨,立安親王為太子,英親王主管兵部,另下旨賜婚,慶國公之女傅書琴為英親王正妃,擇吉日成婚。

    另還有一道旨意,榮親王調管戶部,英親王管兵部,理親王管吏部,八皇子禮親王管刑部,九皇子莊親王管工部。鄭親王還分管戶部。

    朝堂上下嘩然,安親王入主東宮,早有動向,不奇怪,可是伴隨這則聖旨,盛傳一個小道消息,英親王上折子求娶慶國公之女為妃,寧願放棄爭太子之位,這個消息不知真偽,令朝臣們大跌眼鏡,為一女子放棄儲君,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

    皇帝聖旨到慶國公府,傅書琴隻得領旨謝恩,傅鴻和傅老太太率闔府眾人跪地山唿萬歲。

    傅書言跪在姐姐身側後半步,姐姐傅書琴接到聖旨,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傅書言手疾眼快扶住姐姐,

    傳旨的黃門沒走,姐姐當場就要暈倒。

    傅府眾人俱都歡喜,國公府出了一位王妃,比出個世子妃榮耀,傅鴻激動得臉上發光,皇帝賜婚,是國公府的麵上有光,女兒成了王妃,自己跟皇上就成了兒女親家,那自己一直擔心的山西一案怕受牽連,豈不是煙消雲散了,皇帝對他上的本章沒表態,事實不是最好的證明嗎?有人背後整他慶國公,皇帝站在他一邊,變相向朝臣宣告信任慶國公傅鴻。

    杜氏心下一涼,女兒傅書琴跟理親王世子的婚事完了,自己原本打算把大女兒嫁到理親王府,高沅是她從小看著長大,放心,皇帝賜婚,聖命難違,不過女兒能嫁給英親王,為正妃,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好事,杜氏雖然遺憾,女兒成為王妃,頗為安慰。

    傅書言跟傅書琴的丫鬟扶著傅書琴起來,眾人紛紛給傅書琴道賀,闔府下人們都恭喜主子。

    大太太陳氏想到自己的兩個女兒,大女兒婚後無子,夫妻關係冷淡,二女兒婚事沒有著落,眼看著三房的五姑娘皇帝賜婚了,心裏不是滋味,隻能說三房命好,占了國公的名,女兒婚事不用愁,坐在家裏,賜婚的聖旨就到了,五姑娘有王妃的命,先頭定下世子妃,現在又升為王妃。

    傅書言感覺姐姐身子要往下滑倒,傅書言在姐姐耳邊道;“姐,事已至此,姐想想祖母,父母親。

    傅書言看父親大喜過望,根本沒注意姐姐這裏快昏倒了,母親杜氏受妯娌們賀喜,一點遺憾消失得無影無蹤。

    傅老太太迴頭看一眼孫女,孫女氣色很差,傅老太太心中明了,心底歎口氣,喚了聲,“來人,扶你五姑娘迴房。”

    眾人把傅書琴攙扶迴房。

    傅書言不放心姐姐,陪在姐姐身邊,傅書琴迴房後,躺倒了,不吃不喝,傅書言磨破嘴皮勸說,她姐姐就是聽不進去,一整日水米未進,傅書言吩咐丫鬟們,不能讓太太知道,怕母親知道擔心。

    晚間,傅書琴躺在那裏,不聲不響,人癡癡傻傻,傅書言理解,傅書琴跟高沅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深厚,這二年雖說不見麵,心裏還惦記彼此,這些話姐姐擱在心裏不能說,傷心難過,一個眼淚不掉,傅書言更加擔心,還不如痛哭一場,然後丟開手。

    傅書言對跟在身旁的知兒道;“你迴房跟你月桂姐說,把我寢衣拿來,晚上我不迴房睡了,陪姐姐。”

    姊妹倆睡一個床。

    傅書言心裏有事,半夜就醒了,看姐姐翻

    來覆去的,想是睡不著,輕聲問;“姐,你還沒睡?”

    傅書琴嗯了聲。

    傅書言道;“姐心裏難過,妹妹知道,姐,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國公府前陣子經曆一場危機,三哥的舅父牽連山西冒賑案,父親在朝被人參奏,皇帝一直壓下父親的折子,姐想啊,今日賜婚,對父親和國公府的意思是什麽?”

    傅書琴聰慧,立刻明白了妹妹的意思,虛弱地道;“妹妹,如你所說,我犧牲自己,還是有點價值的。”

    傅書言仰躺著,看著棚頂,“姐,傅家出嫁的姑娘,哪裏能按照自己的意願,聖命難違,抗旨不尊,後果不是國公府能承擔的。”

    一會兒,黑暗中傳來傅書琴小聲哭泣,傅書言沒勸阻,哭出來心裏能好受些。

    次日,天大亮了,傅書言才醒,她是天剛亮時才迷糊著的,側頭看她姐,傅書琴瞪大眼睛,直直地望著帳頂雕花承塵,一動不動。

    知兒侍候傅書言穿衣起身,傅書琴的丫鬟進來,小聲對傅書言道;“七姑娘,早膳送來了。”

    傅書言叫丫鬟端來一碗粥,丫鬟扶傅書琴起來,傅書琴靠床欄坐著,眼圈紅腫,麵無表情,傅書言好歹勸著她喝了幾口粥。

    看姐姐實在不想吃,把碗遞給丫鬟,自己走出去吃早膳,剛吃完早膳,她房中的丫鬟月桂拿了幾套衣裳走來,道;“姑娘,今日三姑娘迴門,奴婢想姑娘一會過去,把衣裳拿來,省得姑娘來迴跑。”

    傅書言這才想起今日是三姑娘傅書嵐迴門的日子,大家都對三姑娘傅書嵐有看法,然麵上還要過得去。

    傅家的女眷都聚在花廳裏,傅書嵐穿一身正紅繡牡丹織金錦褙子,坐在傅老太太身旁,垂眸,新娘子嬌羞,眾人問一句,答一句。

    傅書言總感覺她三姐不是想象的高興,傅書嵐的微笑,固定在臉上,手裏捏著繡帕,無意識地揪來揪去,傅書嵐在婆家不遂心,國公府的姑娘嫁妝太寒酸,傅書嵐給下人們的賞賜也不多,忠順伯夫人很不滿意,媳婦的嫁妝太薄,別說傅書嵐,就是伯府麵子上都不好看,什麽原因,忠順伯夫人心明鏡似的,她本意不是很想娶傅家庶出的三姑娘,兒子成婚,京城貴婦們私下裏議論,伯府嫡子娶了傅家庶出的姑娘,傅家庶出的姑娘嫁妝少得可憐,被人笑話。

    忠順伯夫人心裏有氣,好好的親事,讓三姑娘下作行徑攪了,伯夫人不能把責任怪在兒子頭上,怪在媳婦頭上,對這門親事不十分願意,看

    了傅書嵐的嫁妝,背後人們說三道四,更把兒媳看不上。

    傅書嵐過門後,發現伯府世子房中有兩個長相標致的大丫鬟,是伯夫人一早給世子放在屋裏的,照顧世子起居。

    新婚小夫妻倆蜜裏調油,兩個美貌的丫鬟在夫君跟前晃來晃去,說不出的礙眼,婆母給的,她剛過門,不好說什麽。

    大太太陳氏推脫身體不適,沒出來。

    二太太寧氏掃了一眼周圍,問傅書言,“言兒,五姑娘怎麽沒來?”

    “我姐昨晚開窗子睡覺,早起頭重,說以後有機會見三姐姐。”傅書言替她姐遮掩,未出閣的女兒家若說為一個男人相思成病,傳出去,壞了閨名。

    杜氏道;“琴兒屋裏的丫鬟太不盡心,晚間睡覺怎麽忘了關窗子。”

    傅書言道:“昨晚上半夜要下雨,屋裏悶,姐姐嫌熱,不讓關窗子,下半夜下雨就涼了,早起嗓子發緊,大概後半夜凍了了。”

    傅老太太和寧氏破例沒說話,隻有杜氏關切地道:“你姐病了,一會兒請個大夫瞧瞧,吃點藥。”

    一旁四太太柴氏道;“五姑娘過陣子就大婚了,感冒可要盡早治,別到時耽誤了婚期。”

    傅書言心想,她姐現在這個樣子若是提大婚事,她姐怕都活不下去了。

    道;“不用請大夫,告訴大廚房煮點薑湯,熱的喝下去,散散寒就好了,不是什麽大病症。”

    杜氏方放心不問了。

    傅書嵐在傅府留到正午,伯府世子前麵派人招唿她迴婆家,傅書嵐沒機會跟她姨娘說幾句話,朱姨娘隻能躲在人堆裏看看女兒。

    傅書嵐不敢迴去太晚,怕婆母怪罪,伯夫人對她不喜,她早就看出來了,因此小心翼翼地不惹婆母不高興。

    傅書言學裏請了一日的假,她三姐姐迴門,次日,照常上學,惦記姐姐傅書琴。

    昨晚,傅書言沒陪姐姐住,因此,一大早就跑過來看她姐姐。

    傅書言看姐姐還是心情低落,問丫鬟,“姑娘吃飯了嗎?”

    房裏的大丫頭道;“吃了幾口,沒什麽胃口。”

    傅書琴比昨日強了,剛開始打擊太突然,無法承受,緩和兩日,好多了,畢竟傅書琴不能為了一個男人拋棄父母妹妹,尋死上吊。

    傅書言稍稍寬心,收拾好了,跟傅明軒去上學,傅書言乘轎,傅明軒騎馬,轎子和馬匹剛出傅府大門,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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