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頓了頓,眼裏劃過苦澀:「而且,不管怎麽說,你能活著,多虧了李漫詩的悉心照顧,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謝謝她。」


    她說的有理有據,葉千川雖然擔心她還會有其它目的,一時竟找不出理由拒絕了。


    轉眼間,向晚的香菇肉絲麵做好,端到葉千川麵前。


    香菇特有的香氣和雞肉的鮮香在空氣裏蔓延,湯清澈,麵順滑,青菜點墜的剛剛好,看著麵前的麵,本來不餓的他竟沒出息的吞了下口水。


    接著,筷子便遞到他麵前。


    「謝謝。」他接過筷子,嚐了下碗中的麵。


    和他想像中一樣好吃,很合他的胃口。


    其實不止是麵,這屋子裏的每一個小擺件,茶的香氣,家具的朝向,每一個小角落的設計都甚合他心,包括她那張臉。


    這樣和她麵對麵坐著,哪怕一句話都沒說,偏偏空氣裏就有一種很微妙的氣息在流動,那是葉千川從前從未體會過的。


    「你覺得麵的味道怎麽樣?」向晚抬眸,問他。


    「不錯。」他糾結著,迴答。


    「看來一年沒做,我的手藝還沒生疏。」向晚微微翹起的唇角,笑容很甜。


    葉千川看著她,心又跟著蕩漾著。


    「你會做飯?我以為你們這種大明星肯定一堆人跟著伺候。」他心情不錯的調侃,說出他看她做飯時最想說的那句話。


    「明星隻是一種職業……再說了,我很小的時候就會做飯了。之前為了賺學費,我發明的烤冷麵可是風靡了整整一條街。對了,你肯定忘記味道了,等有時間我給你做……還有你喜歡吃的響油鱔絲。」


    向晚得意洋洋的說,在做飯方麵,她從來就沒輸過陣。


    對於葉千川現在的狀態,她知道她急不得。除了一些必要的手段,隻能默默的陪著他。


    她相信,兩個人之間互相吸引是因為相同的磁場。這種磁場隻有她和葉千川有,他能感受到,就一定能漸漸的看清她的心,卸下那些防備。


    她不怕他說難聽話,不怕他氣她,隻怕他連話都不想跟她多說一句。


    「聽你的意思,如果你沒做明星,說不定會成為廚藝大師?」


    向晚得意的語氣帶著份俏皮,葉千川覺得和她相處很輕鬆,防備不覺又卸下三分。


    「那當然!不做廚師還可以成為作家,我會的可多著呢。你還沒看過我的書吧?一會兒給你拿兩本……對了,你失憶了,字總還認得吧?」


    葉千川本來臉上還掛著笑容,聽她嘲笑他不認字,當即臉一沉。


    向晚吐吐舌頭:「哎呀,我忘了。你連那麽高難的數獨都會解,當然是認得字的。」


    「數獨?你說那道數獨題是你出的?」葉千川的眼睛中閃過一道光,就像黑夜裏的流星一閃而過。


    向晚點點頭:「我用了很多種方式找你,我相信,總有一種方式能讓我感受到我的存在。我參加那檔節目時,每到一個地方就會給他們留下一道題。皇天不負有心人,總算讓我發現了你的蹤跡。」


    那些辛苦的往事,向晚說起來,卻雲淡風輕的,仿佛她從未疲憊和絕望過。


    葉千川放下筷子,再一次心情複雜的正視著她。


    「你去過那座小寨子?」他驚訝。


    「是,可惜你第二天就走了。」


    「後來呢?為什麽沒有繼續追查?」他繼續追問。


    向晚眸子一暗,同樣放下筷子,凝視著他。


    「千川,與其逼你迴來,我更想你心甘情願的承認這一切。我愛你,更希望你快樂。知道你活著,我已經很欣慰了。」


    她泛著淚光的眸是湖心的水波,易碎卻倔強,明明下一秒就要脆弱的不堪一擊,一轉眼又戴上了那具叫驕傲的麵具。


    他懂了,她不是不找,而是她有她的驕傲和尊嚴。


    「說的多清高。可你還是跟媒體公開了我們的關係……」


    「你迴來,這是事實。我說過,你有否定的權利!」她凝著他,同樣不肯妥協。


    葉千川喉嚨梗住,對呀,他可以否認,可是,剛剛,他卻放棄了這個權利。


    低頭,他重新拿起筷子,攪動剩餘的已經有些坨了的麵條。


    向晚站起來,去搶他的碗:「我再重新給你做一碗。」


    他卻按住:「不用麻煩,已經很好了。」


    一爭一奪,他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掌心的溫熱順著手背的皮膚傳過來,向晚下意識的想把手抽迴,卻被他更緊的按住。


    「抱歉,失去記憶,讓人很沒有安全感。」他低著頭,突然說。


    向晚的心一顫,他在給她道歉?


    鼻子一酸,卻更努力的笑著:「沒關係,你也不想這樣,你是病人嘛。」


    他抬頭,擰眉,好像很不滿她給的這個定語。


    向晚隻好解釋:「失憶……也是一種病。」


    她又笑笑:「沒關係,你別灰心哈。這不正好也給了我們重來一次的機會……」


    「重來一次?」葉千川凝著她微微而笑的眼睛,那雙眼睛很堅定,很有力量,「好像你從來不知道疲憊?」


    「疲憊什麽……」她長長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你不是已經迴來了嗎?」


    他的手依舊覆在她的手上,她的手很纖細,他的手掌可以完完全全的包裹。看著她一味的強撐,笑中帶淚的樣子,他竟然有種衝動,很想抱著她,好好的安慰她。


    終於,他握緊了她的指尖,任它們在他的掌心裏戰慄,發顫。


    他看向她:「很抱歉,我忘記了你。」


    他捏著她的指尖,像在試探,又像在憐惜她。


    向晚的心一陣緊擰,她仍舊笑:「不需要抱歉……葉千川,你知道,我要聽的,不是抱歉……」


    她想要是不是歉意,李漫詩需要抱歉,她不需要,她要的是他的愛。


    手機再次響起,他鬆開了她的手。


    這一次是酒店前台打來的,說李漫詩的情況很不好。


    掛斷電話,他沖向門口,換了鞋就要走,見向晚還愣在那裏,不由的催她:「不是說一起去?快呀。」


    「哦!」


    向晚如夢初醒,急匆匆換了衣服,隨著他一起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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