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閉上眼睛,靜靜的等著槍響。


    一秒,兩秒,三秒……


    「陸錚,你還等什麽?開槍!」耳邊是李文博冷酷的命令。


    槍聲終於響起,振聾發聵,槍聲響起的同時,向晚聽到了自己的心破碎的聲音。


    然而,想像中的疼痛卻沒有如預期中到達,向晚再次睜開眼睛。


    又是一聲槍響,樓上緊閉的安全門被人粗暴的炸開,幾個手持槍械的悍匪闖入,為首的看到李文博,朝同夥招唿了一聲:「老傢夥就在這裏!給阿哲報仇的機會來了!」


    「李總,小心!」


    隨著一聲槍響,陸錚往前一撲,將李文博護住,同時舉起手槍,朝後麵開了一槍,為首的悍匪中槍。


    短暫的反應後,李文博身邊的隨從終於明白這是有意外入侵者前來攪局了。


    槍聲劈裏啪啦的響起,兩夥人交戰在一起。


    血腥味很快在地下一層狹小的空間裏持續蔓延,向晚機靈的躲到了一處障礙物後麵。


    被審問的夏楠小腿上中了一槍,此刻正抱著頭在那裏痛苦的尖叫,從未見過這種場麵的她渾身抖如篩糠,不住的叫著救命。


    可這種時刻,叫救命是最無效的。


    向晚又朝陸錚看過去,他為李文博擋了一槍,肩部被子彈擦傷了,西裝和襯衣破了一塊,而腥紅的鮮血正從那個破口裏殷出來,袖子一截都被染成了暗紅色。


    一切發生的太快,可向晚還是轉瞬便明白了眼前的形勢,其實就是陸錚一手安排的。


    他知道會有對家前來尋仇,所以剛才審問時,才故意拖延時間。


    槍聲響起時,向晚第一時間睜開眼睛,得到的是他鋒利的眼神暗示,雖然僅僅一霎而過,可向晚還是看懂了,他要她躲起來,就像之前安排的那樣。


    接著,他便替李文博擋了一槍。


    狹小的空間內,槍聲還在持續。而細聽一下樓上,也是亂成一團。


    陸錚肩上的血還在流,他將李文博擋在裏麵的牆角處,自己一邊掩護著他,一邊探出頭來觀察敵情,間或開一槍,又將身子縮進去。


    「是洪門的人,他們是來給阿哲報仇的。我早就說,今天一切發生的太蹊蹺。」


    陸錚又朝受傷的夏楠看了一眼,那一眼仿佛在告訴李文博,她也是敵方的一員。


    此時此刻,李文博已經顧不上追究夏楠的身份,而陸錚關鍵時刻那一撲卻在最大程度上給了他最大的信任。


    「不好,小陸,漫詩還在樓上!」李文博想到女兒,臉色一白。


    「李總,地下室還有其它門嗎?」陸錚觀察四周,冷靜的問。


    生死憂關,再加上替女兒擔心,李文博已顧不上太多,他迴頭,在一片紛雜的槍聲中指指他的斜後方。


    陸錚朝外麵又開了一槍,一隻手將李文博攙扶起來,掩護在身後:「走!」


    李文博在他的掩護下,快步沖向那扇門,而陸錚也在他轉身的瞬間將地上的一支槍踢到了向晚身邊,同時沖她冷靜無比的點頭,用下巴示意著她可以逃生的方向。


    待陸錚在那道後門的方向一消失,之前激戰的兩夥人死的死,傷的傷,僅餘下的幾個也追著兩人逃離的方向而去。


    四周安靜下來,隻剩下滿屋子的血腥氣。


    向晚收好那支槍,牢牢的握在手上。觀察了一下形勢,就要按照預先說好的撤離到安全的地方。


    腳踝被一道蠻力扯住,低頭,她看到臉色煞白,因為中槍而顯的痛苦不堪的夏楠:「向晚,救我!」


    她疼的滿頭大汗,精緻的妝容糊成一團,頭髮也垂下來,打綹的貼在額頭上,狼狽不堪。


    「鬆手,你咎由自取!」向晚甩開她的手,誰知求生的欲望卻讓她再次纏上來,死死的抱住她。


    「向晚,求你了!你不救我,我就得死!」她絕望的哀求著她。


    失血過多的她,唇色越來越幹枯,像一枝因缺水而漸漸枯萎的幹花,向晚就算恨她入骨,可想到半個小時前,她還鮮活的像盛開的薔薇花,心還是莫名紮了一下。


    心一軟,加上又是一聲槍聲響起,向晚來不及囉嗦,俯身,一把將她拉起來,攙扶著她兩個人一路跌跌撞撞的按照陸錚提供的路線往樓上逃。


    *


    陸錚在李漫詩的房間找到了已經嚇得戰戰兢兢的她,她躲在洗手間的浴缸後麵,陸錚一出現,她便驚恐的撲進他的懷抱。


    「陸錚,救我!他們要殺我,還要殺我媽媽……好多好多血……好多好多……」


    她目光渙散,那些槍聲,哀嚎聲令李漫詩一直緊繃的弦突然達到了最高點,然後繃斷,失控……


    她不住的在陸錚懷裏發抖,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會破碎。


    「別怕!」陸錚輕撫著她的背,迴頭,去看同樣有些倉皇的李文博。


    女兒的崩潰令李文博臉上現出幾分痛苦,曾經,他以為女兒的病早就已經好了。


    這些年,他忌殺戮,忌暴行,把自己塑造成斯文的學者形象,除了真的想洗白,另一個目的也是為了女兒考慮。


    為了女兒,他將人生中最黑色的那部分隱藏,隻給她看最健康的一麵。甚至為她選了陸錚這樣頗具書卷氣的男人做夫婿。


    即使如此,他還是讓女兒看到了最不堪的一幕。


    樓下槍聲不斷,李文博不知為何仇家會在今天突然殺過來,可是這些變故卻讓他嗅到一絲窮途末路的味道。


    可是他不甘心,特別不甘心。


    他已經在努力的洗白了!為何還是這樣?


    「李總,樓下已經被他們包圍了,我們還有沒有什麽辦法從這裏逃走?」


    陸錚擁著李漫詩,快速的問。


    李文博看著他,還有些猶豫。


    「李總,事發突然,我們沒時間了!」陸錚再一次提醒他。


    李文博眸子猩紅,樓下的爆破聲再次響起,讓他放下了所有的猶豫。


    「還有一條暗道!跟我來!」


    他推開門,而陸錚馬上抱起瑟瑟發抖的李漫詩從後麵跟上。


    李文博說的暗道是他的私密辦公室,就是陸錚一直好奇的那間。


    因為在走廊的角落裏,敵人一時還沒找到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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