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晚按著她的手,不讓她動:「陸老師說你有暈血症,你果然怕紅色的東西!」


    李漫詩被人當眾點破短處,有些勃然大怒:「向晚,我與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麽要整我?你可知道……」


    「我可知道,這是你爸爸的地盤,你一句話就能讓我好看,你是想這麽說嗎?」向晚凝著她的臉,平靜的一字一句的問。


    李漫詩有些崩潰,即使閉著眼睛,都可以感受到她的痛苦。


    向晚看著這樣的她,竟生出幾分憐惜和同情。


    她聲音放柔了些:「你放鬆點。我沒想傷害你,那隻是一杯飲料。」


    「可是……」


    「可是你怕紅色?李小姐,你怕鮮血,那是因為你怕殺戮。可不是所有的紅色,都代表著殺戮。夕陽是紅色的,可它美的很眩目。女孩子結婚時的喜服是紅色的,可它象證著愛情。石榴汁是紅色的,可是它很甜,僅僅是一種果汁,喝了它,可以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很愉悅。你看過情人節商場裏布置的大片大片的愛心吧?它也是紅色的,戀人們看到它,隻會感受到愛情的甜蜜。你也覺得它們可怕嗎?」


    向晚拉著她的手,語氣是平靜的,卻又充滿了力量。


    隨著她的訴說,李漫詩緩緩睜開一直緊閉著的眼睛。


    向晚笑了笑:「你看,你也知道。不是所有紅色都代表著不好的東西。所以,你為什麽要怕一杯飲料?」


    李漫詩仍舊不敢迴頭,雙肩微不可察的發著抖。


    直到現在,她才確定,向晚其實並沒有惡意。


    她在開導她,雖然她們並不熟。


    李漫詩因為性格的原因,生活裏並沒有什麽朋友。尤其是像向晚這樣,敢於說真話的朋友。


    向晚站起來,站到她對麵,盈盈一笑,遮住了她的眼睛。


    「你知道嗎?逃避會讓你錯失很多快樂。如果你不信,要不然,你閉著眼睛,嚐一嚐,我送你的這杯飲料?看看是否如你想的那般可怕?」


    向晚說著,便拿起了那杯石榴汁,發現李漫詩沒有閃躲後,便小心翼翼的拿到了她的唇邊。


    鼻翼下,是石榴汁特別的香甜。


    感受到冰冷的杯沿後,隨著向晚的推送,李漫詩果然壯著膽子嚐了一下。


    甜津津的,還泛著絲絲的酸。


    果然與她常喝的橙汁很不同,甚至還有一點點喜歡。


    向晚試著鬆開了遮在她眼睛上的手,微笑,舉起手裏漂亮的紅色石榴汁:「現在看到它,還會那麽不適嗎?」


    李漫詩盯著那杯飲料,石榴汁的紅色在燈光的映襯下,泛著寶石似的光澤。


    細看一下,它的紅與鮮紅的血液有著本質的不同。


    「不是想保護想保護的人嗎?起碼自己也得先勇敢起來吧。」向晚將整杯石榴汁塞到她手中,粲然微笑,「每天嚐試進步一點點,假以時日,便是一大步。說不定有一天,你就克服了這個弱點,變得喜歡紅色了呢。」


    向晚的笑容很明亮,像冬日的一抹暖陽,讓李漫詩長滿苔蘚的心底,也泛起了點點暖意。


    保護想保護的人,就得自己先勇敢起來。


    或許是這句話給了李漫詩勇氣,那杯燙手的石榴汁,她沒有像往常那樣丟出去,而是鼓起勇氣,緊緊握在手中。


    她又坐了下來,雖然緊繃的身體,還是難掩緊張,但好在,她並不想一味的逃避了。


    向晚也坐下,拿過另一杯橙汁,放在唇邊,輕輕的抿。


    她的姿勢很優雅,五官也是驚心動魄的漂亮。


    李漫詩看著她,竟有些羨慕。


    她想起那次家庭聚會第一次看到向晚,她進他們房間來打招唿,手裏抱著一瓶紅酒,也是這樣的恣意瀟灑,自由自在。


    向晚好像一直都是這樣自由自在的樣子,就像一隻長了美麗翅膀的鳥,可以飛向任何一個她嚮往的地方。


    相比之下,李漫詩覺得自己太懦弱了。


    一直想反抗,卻一直妥協。從來不知道自由的感覺是什麽滋味兒。


    她的目光落在向晚放在桌子上的口紅上。


    那裏一共有兩隻口紅,一隻是她現在塗的蜜粉色,而另一隻,向晚之前擦去的那隻,如果她沒記錯,應該是那種很顯氣色的橘紅色。


    向晚見她盯著自己的口紅髮呆,她拿起那隻橘色的,問她:「你想試試嗎?」


    李漫詩五官長得不錯,但即使今天這樣的場合,她依舊沒怎麽化妝,好看的嘴唇上也僅僅塗了些唇彩。


    向晚猜她不化妝應該也是和不喜歡紅色有關。


    沒等李漫詩迴答,向晚已經打開了那隻橘色的口紅。


    「你看,你很白,這隻應該更適合你。」


    向晚依舊鼓舞著她,手裏的口紅就像誘惑小朋友的甜蜜糖果。


    終於,李漫詩還是沒抵住她的誘惑,任由向晚在她的嘴唇上用手裏的口紅輕輕描繪。


    畫好後,拿了鏡子給她看。


    果然,氣色好了許多。


    李漫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笑的像個孩子。


    向晚收了唇膏,心裏掠過一絲歉疚。


    李文博狡猾如狐狸,而他的女兒卻單純的像一朵小白花。陸錚遇上這樣的父女倆,真不知道是幸與不幸了。


    「嘶~」


    向晚的腰往後一倚,疼的她一陣吸氣。


    李漫詩目露擔憂:「你怎麽了?」


    向晚撫著腰,看著對麵單純的女孩,欲言又止。


    「你腰痛?」李漫詩又偏頭,朝她腰上的位置看去。


    向晚鬆開手,一臉苦澀,低頭,悶頭喝了一口冰涼的果汁。


    「那個陳力不是個東西,不知道你爸爸為什麽會重用那樣的人?」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向晚眉心再次痛苦的深鎖。


    李漫詩也不喜歡陳力,尤其當她知道,陸錚受傷是被他所害,對他的厭惡又添了幾分。


    「我還是喜歡在校園時自由自在的日子,一直待在校園裏,不用親眼目睹那些黑暗,仿佛世界都是美好的。」


    向晚輕輕晃動手上的杯子,有些感慨,魅惑的大眼睛卻慢慢氤氳起濕意。


    李漫詩隻覺得她好像很痛苦,想說什麽,卻不知如何安慰她。


    突然,向晚抓住她的手:「李小姐,我知道你很善良,所以,你會幫我的,對嗎?」


    李漫詩嚇了一跳,想抽迴手,卻被向晚死死拉著,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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