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然還去調查過……」他突然推開她,緊捏著她的臂膀,幾乎要將她纖細的骨骼捏碎了一般,「小丫頭,你是不知道裏麵的兇險是不是?還有……說到底,這是顧阿姨和葉家的恩怨,和你又有什麽相幹?你……」


    他又生氣,又心疼,氣她的擅作主張,氣她為了別人家的事,輕易抹殺掉兩年多來,他們對彼此的付出。


    這也是他最無法理解的,她不僅因為向銘的死差點和他分手,還冒著危險去調查一件和她不相幹的事。


    「顧阿姨待我親如家人,她因為丈夫的死,一直折磨自己,這怎麽能和我不相幹呢?我受過她的恩,就有義務幫她做些什麽。查出事情的癥結,我才知道怎麽幫她啊。同時……不也是在幫我自己,幫你。」


    向晚無法和他解釋她和顧琴的感情,心裏有委屈,卻隻能生硬的自圓其說。


    「我當時和你說需要時間冷靜,就是想找到證據後再和你談。可是……」


    可是她還沒迴到家鄉,就被他通知了分手,鬼才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麽熬過來的。


    陸錚仍是一副很難理解她的樣子:「如果你調查之後發現就是我爸害死的人家呢?」


    向晚搖頭;「不會的!」


    「你怎麽就能確定不會?」


    「就算是這樣,我也會找其它新的證據……總之,我不會放棄的。」


    「不會放棄什麽,調查還是……」


    「當然是你!」向晚毫不猶豫的說,因為著急,眼睛都急的通紅。


    他卻仍是搖頭:「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你這樣……不累嗎?」


    向晚眼底泛起酸楚的淚意,緊咬著唇瓣,不說話。


    累嗎?當然累。


    那些戰戰兢兢的日子,等著一個個未知結果的日子,當然累。


    可是就算累,她也從未想過放棄啊。


    她想給自己,給她媽媽一個交代,讓大家都放下過去,這難道有什麽不合理嗎?


    或許不合理的僅僅是,葉千川不知道向銘就是她的親生父親。


    不合理的是,重生一世,她還是沒學會放下,身上背負了太多的責任,親情,愛情,她想要的都想完美。


    「之前還覺得累,可是看到你,一切好像又很值得。」她紅著眼眶說。


    陸錚眸底的淡漠因為她的固執和氤氳的淚意一點點軟化,他就知道,他在她麵前,永遠都強硬不起來。


    就像在y大第一次看到她時,他的心就已經開始舉手投降。


    「向晚,既然你調查過,憑你的聰明,或許已經猜到我目前要做的事,說實話,我不想你牽扯其中。」再說話時,他又恢復成原來那個關心她,疼惜她的葉千川,連語調都輕柔了幾分。


    隻是這份輕柔裏還夾雜了幾分無奈。


    向晚吸了吸鼻子:「是因為很危險嗎?」


    陸錚看著她,不說話。


    「你想抓到那個阿森是嗎?」向晚膽戰心驚的問。


    雖然可以隱約的猜到,可是,親口從他嘴裏說出來,她還是震撼不已。


    陸錚繼續保持沉默,卻更像一種無聲的宣示。


    「你更名改姓,是想繼續顧阿姨丈夫未完成的事業,替他報仇是嗎?」向晚的臉上濕濕的,涼涼的,有些情緒已經控製不住。


    陸錚從未見她這樣過,從前,這個叫向晚的女孩從來不屑於流淚。


    哪怕她爸爸出車禍,最煎熬最難的時候,哪怕他昏迷不醒,生死未卜時,哪怕她與他決裂時,他都沒有看到她掉眼淚,哪怕忍的眼圈都紅了。


    在心底嘆了口氣,畢竟還是女孩子。


    接著,氤氳的疼惜漫上心頭,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摸了摸她涼沁沁的小臉:「向晚,我不想讓你太辛苦,放棄或許是最好的決定。」


    「所以,你才和我分手?」一切錯亂的誤會好像都對上了,她委屈的問,同時固執的倔著小臉,「如果是這個理由,那你聽好了,我不同意!」


    陸錚眸子一震,緊緊的攫著她的視線。


    「無論你是陸錚也好,葉千川也好,我愛你這件事,從來就沒有改變過!」涼涼的夜風裏,隻能聽到她輕微的啜泣聲,扣人心弦。


    「我隻問你,為什麽一定要這樣做?就算葉伯伯曾經有錯,可白駒過隙,時間可以撫平所有的創傷,誰又會記得那個向銘?可你不同,你已經有了穩定的事業,前程似錦。有必要這樣為難自己嗎?或許你會賠上一切,這樣真的有必要嗎?」


    「有必要。」他擲地有聲的迴答像琴弦在向晚心底盪起層層漣漪,向晚怔怔的望著他,聽他有條不紊的說出那個讓她為之深陷的理由。


    「向晚,有債就要還。我爸老了,我大哥是個學術派,芊芊又年幼,葉家上下能使喚的也隻有我了。父債子還,天經地義,沒什麽大不了的!」


    向晚的眼淚突然決堤,父債子還,這麽重的幾個字,他是怎麽說的這麽舉重若輕的?


    這本來就不關他的事啊,可是他卻說的那麽坦然,那麽……讓她的心都要碎了。


    向晚抱住他,把臉緊緊的貼在他的胸前,感受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多日以來漂泊不定的心好像突然就找到了支點。


    從沒想到,他是這麽好的葉千川。


    如果說從前她青睞他是為了償還前世欠他的,現在,她才更真切的感受到,她愛他,徹徹底底的愛他。


    無關其它,隻是愛他。


    最是難得,少年赤誠。向晚所鍾愛的男人的樣子,他全有,而且比她想像中的更好。


    「晚晚,你在哭?」他去摸她的臉,一手濕意。


    擰眉,甚至無法相信他所感受到的。


    她在為他哭,眼淚還帶著滾燙的溫度。


    葉千川擁著她,愈發的不了解女人。可是,卻無法再放開她。


    或許,從在y大校園裏重遇她,他就已經明白,她是他此生放不開的劫。既然如此,那就隻能認命了。


    向晚擦幹眼淚,抬起頭來,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臉。


    「我支持你。」她輕輕的說。


    「什麽?」他又是渾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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