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衡和趙雪鬆麵麵相覷,仿佛在問彼此,要不要過去?


    最終,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兩人還是大著膽子繼續往前走去。


    快要看到洗手間的門時,江衡的心突然開始狂跳起來。


    他自恃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為了見一個人,不應該這麽緊張。可是沒辦法,他就是無法抑製那種激動。


    水流聲越來越大了,又轉了一個彎,兩個男人看著眼前的場景,皆是唿吸一窒。


    洗手間的門開著,對著他們的正是假麵那道纖細苗條的背影。


    她身上還穿著那條紫色的禮服,正對著鏡子洗臉。


    突然,抬頭的瞬間,看著鏡子裏多出的兩個人,她驚住,然後,驀的迴頭。


    「啊!」


    驚叫聲響徹整條走廊,趙雪鬆幾乎隻看了一眼就嚇的落荒而逃,而江衡則傻了一樣,怔怔的看著他麵前那張可怖的臉,說不出話,挪不開腳步。


    眼前的女孩,擁有著他所見過最白皙,最鮮嫩的皮膚和腰身,可是她的臉,疤痕縱橫,醜陋的就像經歷過地震海嘯後一片狼藉的世界。


    他從來沒見過這麽醜的女孩子,用兩個字形容,那就是:噩夢!


    「你……你……」麵前的女孩驚訝的捂住臉,泫然欲泣,終於,她歇斯底裏的爆發,「你給我滾!」


    依著她的話,江衡最終還是滾了。


    他幾乎是失魂落魄的離開夜總會的,所受的視覺衝擊和打擊不小,就像一場美夢在快要走向終結的時候突然轉為噩夢,他懊惱,憤怒的一句話也不想說。


    夜總會外,趙雪鬆仍然驚魂未定。


    看到江衡,他氣不打一處來:「好啊,現在你死心了吧!早就說了,她戴著麵具肯定有貓膩。臥槽,這麽醜,簡直見鬼了!要是這張臉也能登上舞台,那才是全國觀眾的噩夢!」


    趙雪鬆捂著胸口,仍在抱怨:「那張臉是被火燒過吧!太他媽可惜了,本來是有大好的前程等著她的!這說明什麽,上帝給你關上門的同時,也會打開一扇窗。她能在這裏混口飯吃已經不錯了。江少,以後,你可別再這麽單純了!在這裏唱歌的能有什麽好東西,她……她就是個騙子!」


    「你說夠了沒!」江衡突然大喊一聲,他憤怒的眼睛都紅了,指著對麵的馬路,「說夠了就給老子滾!」


    「你……」趙雪鬆被他嗆的啞口無言,最後,他搖搖頭,頭也不迴的消失在江衡的視線之內。


    向晚確定人都走了,才開始和化妝師陳麗一起撕臉上那些用來做效果的東西。


    經過的馬強被她嚇了個半死:「媽呀!陳麗,你……你給她弄的什麽鬼東西?」


    陳麗後退一步,很滿意看著自己的傑作:「嚇人嗎?這是我給假麵新做的舞台妝,你說明天她要是這麽上台是不是很火爆!」


    馬強將緊捂的眼睛露出一條縫,偷偷的看向晚。


    她那仿佛被大火燒過後滿目瘡痍的麵孔實在令人不可直視,馬強再一次閉緊了眼睛:「瘋了,我看你們都瘋了!」


    他受驚嚇似的跑了,向晚和陳麗麵麵相覷,忍不住笑了。


    陳麗是夜總會新請的化妝師,專門給舞蹈演員們化一些奇特的舞台妝。


    向晚注意她很久了。


    陳麗的化妝手法很高超,而且很有創意。


    為了嚇走江衡,向旬特意央求了龍四把陳麗借來給她化這個燒傷妝。


    別說,陳麗的水準很高,化完妝後向晚對著鏡子看著自己那張臉都一陣毛骨悚然。


    在她的精心布局下,江衡和趙雪鬆嚇的落荒而逃。


    向晚心想,這下子江衡總該死心了吧。


    卸完妝,換好衣服,又從後門翻牆出去。


    「向晚……」她正四下裏尋找江衡的身影,確定他走沒走,就聽到角落裏一聲暗啞巴的唿喚。


    她打了個激靈,再迴頭,便看到了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暗影。


    向晚第一反應是,壞了,他該不會識破她了吧。


    江衡審度著她,緩緩的由遠及近。


    離近了看,才發現他眼中的黯然,就像一顆星星突然擋住了光采。


    「你果然也在這兒。」江衡想牽起一絲笑,最後卻發現很勉強,隻好作罷。


    他朝四周看了看,最後落在那道圍牆上:「你為了聽她唱歌,每天都翻圍牆進去?」


    「啊……對呀。」向晚鬆了口氣,敷衍道。


    她凝著江衡:「你怎麽又偷穿大人衣服?」


    說著,她走過去,又要去扯他鼻子下麵的小鬍子。


    可是向晚還沒碰到他,江衡就自己扯了下來,隨手一扔,然後發出一聲苦笑。


    「以後應該不會了。」他小聲的說。


    「為什麽?」向晚的心弦緊了緊。


    江衡嘆了口氣,一副歷經滄桑的樣子:「沒什麽,夢醒了而已。」


    這一晚上他受到的衝擊太強烈了,從滿心的愛慕到身體裏的熱血一點點冷卻,江衡有種被戲弄,同時又很懊惱的感覺。


    華麗的假麵竟然真的是個醜女,而且醜的驚世駭俗,這讓他太難接受了。


    之前做過的美夢仿佛泡沫一樣在他麵前破碎,江衡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膚淺。


    其實他和其它男人沒什麽區別,所謂的喜歡和愛慕都是建立在美好那一麵的。一旦美好被撕碎,他竟然跑的比誰都快。


    現在想來,難怪那天他拉向晚去整容,她會那麽生氣了。


    或許她氣的就是自己的膚淺。


    聽他說夢醒了,向晚一直提著的心為之一鬆。


    看樣子,他應該是真的清醒了。


    那就好,說明她的努力沒有白費。


    雖然這種努力是淩駕在犧牲她的前提下的。


    向晚莞爾一笑,故意逗他:「你的意思是……那個華麗的假麵真的很醜?」


    江衡唇角一抽,狠狠瞪了向晚一眼。


    「哈哈……我早就說了,她是個醜女!你還不信!她要是長的美,何必遮遮掩掩的呢。行了,現在你也清醒了,以後就安心當你的小霸王,不要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向晚拍拍他的肩,安慰他受到驚嚇的心情。


    誰知江衡卻揮開她的手,賭氣似的一個人默默的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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