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上著化學課,隔壁班裏傳來李鬆洋歇斯底裏的聲音:「誰說我不能考第一!我是被他們害的!要我說多少遍,你們才相信,我不喜歡男人!我不欠他們錢,一分也不欠!」


    化學老師正在講課,突然停下來。


    初三六班的同學們也無人竊竊私語了,都豎起耳朵,聽著來自隔壁的動靜。


    原來,今天不僅那夥人來了,李鬆洋的家長也來了。


    他們在校長室和那夥人溝通無效後,又鬧到了班級裏。


    這一次,他們竟然拿出了欠條,白紙黑字寫著,李鬆洋欠他們三萬塊錢。


    李鬆洋的家長氣的夠嗆,拉著那夥人要去找李鬆洋對質,然而,月考成績才發下來,李鬆洋慘遭滑鐵盧,對他而言,無疑雪上加霜。


    當老師拿著欠條問他是不是他簽的字時,李鬆洋崩潰了。


    下課鈴聲一響,所有的學生都衝出了教室。


    向晚本來不想看這個熱鬧,卻也被馬小燦拉著,圍到了五班教室外。


    「李鬆洋,要是真欠了人家錢,你就還了吧。你還了,他們就不會來了。」五班班主任小聲的勸他。


    「這位老師說的還叫個人話,你們把錢還我。我閑著沒事幹了嗎?來找你一個學生的麻煩。拜託,我生意很忙的。」翹著蘭花指的男人嗲嗲的說。


    「你放屁!我不欠你錢!你們給我滾!我再說一遍,我是被冤枉的,我不欠他們錢!」李鬆洋被刺激的愈發激動,若不是被他的家人抱住,他一腳就要踹上來。


    「喲,看來是想跟我們玩橫的!行啊,我們可忍了你好幾天了!」對方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摩拳擦掌,給了李鬆洋一記狠戾的眼神,就要上前。


    「別……別……大家有話好好說。」李鬆洋的父親怕兒子挨打,趕緊求饒。


    這幾天,他去打聽過。


    這夥人是龍四叔的人,在南城,誰敢惹龍四叔?


    擺明他們的兒子被人家算計了,欠條是假的,嫖男妓的事也是假的,偏偏無計可施。


    「這樣吧,這三萬塊錢我出……我出還不行嗎?隻要你們以後離我兒子遠遠的,不要再來找他的麻煩。」僵持了幾天,李鬆洋的父親不想再僵持。


    「爸……憑什麽?」李鬆洋的眼圈紅了,他突然衝上來,揪住那個一直誣陷他的男人。


    「說!你為什麽要誣陷我,為什麽?我到底要怎麽做,你們才滿意,我到底要怎麽做?」


    父親的妥協讓李鬆洋深受打擊,他的眼淚流下來。


    那種被誣陷,被羞辱的滋味兒實在太難受了。


    他知道是誰在誣陷他,那個和向晚在一起的男人,一定是他!


    因為隻有他問過他,要男人還是女人!


    李鬆洋沒想到,他要玩的遊戲竟然是這種遊戲。


    這些天,被同學疏遠,非議,被老師嫌棄,他過的每一分鍾都像在地獄中。


    原本以為,他是最聰明的那個人。誰也不可能把他擊倒,可是現實太諷刺了。


    原來有些人動動手指,就可以讓他痛不欲生。


    精神折磨遠比肉體上的折磨更來的痛苦!李鬆洋覺的他已經撐不下去了。


    「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們才滿意!啊?」


    他那雙因為絕望而變的猩紅的眼睛裏突然寒光一閃,接著,李鬆洋操起那隻他踹在口袋裏好幾天的匕首,發了瘋似的朝四周,朝他的同學揮去。


    同學們被他駭人的舉動嚇的四處亂竄,一時驚叫連連,而老師更是緊張的大叫:「李鬆洋,把刀放下,你要幹什麽?」


    初三五班教室門口亂成一團,就在大家都以為李鬆洋要報復同學們時,他卻隻是空揮了幾下,又停下。


    原本稱得上英俊的臉上涕淚橫流,絕望的李鬆洋突然揮起一刀插入自己的腹腔中……


    *


    經過搶救,李鬆洋的命是保住了,但因為精神方麵受了刺激,被送去相關醫院繼續接受治療。


    換句話說就是,李鬆洋因為受不了眾人對他的非議,瘋了。


    這個好消息是張小輝告訴向晚的,全班同學對此都津津樂道,認為總算替向晚出了口噁心。


    向晚中午的時候,給葉千川打了個電話,跟他說了這件事。


    葉千川聽了,沉默了片刻。


    「你不開心?」他問向晚。


    電話裏也能聽出,她的聲音有些低落。


    「沒有。」向晚的確開心不起來,但又說不上為什麽。


    或許是李鬆洋朝自己揮刀時那個悲愴的表情讓她覺的難受。


    「向晚,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的內心沒有那麽強大,現在倒下去的那個人就是你。我不過是把他加在你身上的東西,讓他嚐一遍而已。讓他也體會下被抹黑,被侮辱的滋味兒。事實證明,他自己也受不了。所以,他憑什麽被赦免,被原諒?」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葉哥,我懂你的意思。」向晚覺的葉千川誤解了她的難過。


    她並非替李鬆洋難過,同樣認為他走到這一步是活該,甚至覺的解氣。


    可是解氣之後呢?


    她並不希望類似的事再發生。校園暴力發生在她身上,她還可以反擊,可以報復迴來。如果發生在其它比她更弱小的同學身上呢?


    或許那就是一輩子的陰影。


    她之所以難過,是因為向晚知道,這種事不會消亡,會一直存在。


    所以,將來也會有下一個她,下一個李鬆洋……


    「伯母和芊芊還在你那裏嗎?」向晚不想讓氣氛太沉重,主動換了個話題。


    「馬上就去機場,把她們送走。」葉千川說著,看了眼正在打包行李的兩人,同時笑宴宴的問向晚,「你要過來和她們告別一下嗎?」


    「我……當然!」


    向晚想到唱片,一口答應。


    電話裏葉千川淺淺一笑,替她做決定:「那你在學校等著我,十分鍾後,我去接你。」


    說著,他掛了電話。


    向晚拔出電話卡,趕緊對著餐廳的玻璃窗照照她的頭髮亂不亂,衣服整不整潔。再跑迴教室取了唱片,迴到店裏匆忙跟爸爸吃了口飯,她拔腿就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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