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韶也顧不上敲門了,直接推門走了進去,一進屋就看見閔琰兩眼通紅的迴過頭來。見到他以後,閔琰的情緒就更難克製了,嗓音嘶啞帶著哭腔道:“哥!”“閔琰。”閔韶皺了皺眉。閔琰直接朝他走過來,雙手握著他的手臂,肩膀微顫,沙啞的不斷悲哀重複道:“不是我師尊,不是我師尊做的,哥……”閔韶皺眉歎了聲,抬手摸著他的頭,低沉道:“我知道。”閔琰手指將他攥得更緊了,喉嚨裏不斷發出哀泣。溫玹沉默了會,轉而看向屋裏同樣麵帶消沉的溫衡,走過去,低聲道:“二哥。”溫衡雖然麵色也有些低沉憔悴,但比閔琰還要冷靜許多,點了點頭,問他:“你怎麽來了?”溫玹沒有直接迴答,隻是道:“祭塔大典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二哥可知道那個清宣道君現在在何處嗎?”“……清宣道君。”溫衡口中喃喃著這個名字,歎了口氣,有些疲憊的搖頭,“我去找過,可是能去的地方全都沒有看見他的影子。如今各處正亂,人手本就不夠,山上根本沒人會注意他去了哪裏。”“那除了那個人以外……真正的清宣道君又去了哪裏?”溫衡頓了頓,眼中黯淡了些,“我也不知。”誰也不知道真正的清宣道君到底在哪裏。但溫玹心中更多的猜測,便是楚眠風自清平鎮那時起就已經死了,或者早就已經被封在了那個詭異的陣法中,自從那時以後就已經有人披著他的皮囊頂替了他。且那人既能瞞天過海,便說明那人必然與楚眠風相熟,否則也不能騙過這麽多人。屋裏一時沉默著,閔琰片刻又啞聲開口了,幾乎是略帶祈求的對閔韶道:“哥……你救救我師尊吧,我師尊那麽好,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的。我想他一定是有難言之隱,或是被人陷害,可那些人根本就不聽他解釋……哥……”閔韶低皺著眉沒說話。還是溫衡走過來將閔琰的肩膀按住了,低聲勸阻道:“別讓君上為難了,事到如今我們也隻能安心等著,說不定到了審判的那日,還會有轉機……”誰知閔琰聞言像被觸到了某一點,忽然高喝道:“還能有什麽轉機!”他推開了溫衡的手,情緒崩潰的流淚吼道:“如果還有轉機,師尊現在就不會被綁在刑台上,更不會有人阻攔我們去看他!他們早就已經籌劃好了,等到外麵的煞靈徹底解決,他們就會把師尊處死!沒有人聽他解釋,他們都看見了,沒人會聽他解釋——”“閔琰!”閔韶忽然喝住他,眉間沉冷了些,眼眸看向溫玹和溫衡,“你們先出去。”溫玹見狀也沒再多說什麽,轉身與溫衡出去了。天際浪湧,仍在翻滾著灰黑色的煞靈。溫衡怕溫玹尷尬,也沒再多提明微真人的事,斂了情緒,轉移話題道:“聽聞你之前在虞陽受了重傷,如今恢複得怎麽樣了?”溫玹道:“有勞二哥關心,已經沒什麽大礙了。”溫衡點點頭,看著他忽然問道:“你這些日可是遇上了什麽麻煩?”溫玹微怔了下,下意識的否認,“沒有,為何這麽說?”“也沒什麽,我就是看你近來總是受傷,興許是遇上什麽事了,故而難免多想,不過若是沒事就好。”溫衡又頓了頓,似是猶豫道,“不過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講。那個虞陽君上,他或許……”不等他說完,溫玹便打斷解釋道:“這點二哥不必擔心,我出事與他無關,不過是碰巧而已。”溫衡愣了下,隨即笑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日後遇上何事,若我與大哥幫不上忙,那位虞陽君上也可做個倚仗。畢竟他對你不錯,你們又有同門情誼在,無論是對邦國還是私交來說,與他深交都不是什麽壞事。”“……原來是這樣。”溫玹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他自小在宮裏待的時間不長,溫衡也是在多年前便入了浮荒之巔,兩個人能碰上麵的機會少之又少,兄弟之間稱得上是感情生疏。不過,沒想到這血緣關係到底是親的,溫衡對他的關注比他自己想得似乎還要多些。溫玹咳了聲,應道:“知道了。”溫衡點了點頭,又道:“不多聊了,外麵的煞靈還需要人手,我先去幫忙。”溫玹忙跟了上去,“我隨你一起。”……鎖靈塔這次逃離的煞靈很多,整個浮荒之巔的弟子晝夜不歇,溫玹也跟著忙了好幾個時辰,直到夜深時分,他才迴了客房歇息。沒過多久,房門忽然被篤篤敲響了。“哪位?”溫玹正要去開門,便聽外麵一道熟悉低沉的聲音,“是我。”溫玹忽然停住了,收迴手道:“我已經歇下了,有事明日再說吧。”“你剛迴房,沒那麽快歇下。”“……”溫玹一時忘了他就在隔壁的客房住著,暗道大意了,隻得將房門打開,淡若無事的看著他道,“你有何事?”閔韶沒有直說,將手裏的酒壇提到他麵前,“可方便進去?”閔韶將他關在廣寒殿的事還沒過去,溫玹氣還沒消,但也沒想到他會給自己帶酒來,遲疑了下,還是先讓他進來了。兩人在桌旁坐下,溫玹瞥了那酒壇一眼,也沒動,隻問道:“你這麽晚來,是想說有關明微真人的事?”閔韶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不是,我知道的不比你多,沒什麽好說的。”溫玹略微揚著下顎,輕咳了聲,“那你是來道歉的?”閔韶很直接的道:“也不是。”“……”溫玹一時麵色微沉。閔韶像是沒看見他的表情,在他發作前繼續道:“我隻是來談些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