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止血,快!!”溫玹肩上此時還穿透著一根尚未拔出的藤枝,閔韶咬著牙將人交給鎮寧君,閉了閉眼,肺腑中燒起的靈流近乎要將他撕裂一般,額角根根青筋暴起。“哥!!你怎麽樣?”閔琰見他狀態不對,慌忙上去扶住他。“別管我,救他……”閔韶推開他,不讓任何人近身,踉蹌地退後了一步,強壓著那股幾欲暴.亂的灼痛。靈山外的結界已經因靈智的波動而破碎了,天際一抹精光飛朔而來,啪嗒一聲,掉在了閔韶麵前。閔韶此時理智幾乎焚燒盡了,根本沒精力注意旁的,閔琰替他將那枚流魚撿了起來,剛起身,便聽見鎮寧君道:“君上……這藤刺上有毒,血止不住,臣隻略通愈療,治不了這麽重的傷,還是得找個醫師來看,臣還是叫人送六殿下迴宮……”可現在誰能送他迴宮?!等外麵任何一個人送溫玹迴去,血早就流幹了!閔韶攥了攥手掌,大步走過去,陰沉忍耐道:“不必了。”說罷將地上的人抱起來便要走。閔琰趕忙拉住他,驚愕道:“哥?!你幹什麽去?你都這樣了……”“鬆手。”閔韶低喝了一聲,咬了咬牙,身影倏然消失在兩人眼前。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第60章 昏迷上一世的時候,東靖為了自保,國君溫向景曾親自帶著溫玹、蕭成簡和數以萬計的將士到虎落山尋找鎮靈冰魄,可從水底出來不久,便措手不及遇上了虞陽軍的包圍。溫玹當時遭遇陷害,身中重魂晶玉,危在旦夕,差一點便死在閔韶親手所布的殺陣裏。但是說來可笑。他們分明是兩個國家的將帥,兵戎戰場之上,一個救了自己的對手,一個吻了自己的敵人。後來,閔韶替他將重魂晶玉取了出來。可重魂晶玉屬於魔物,根本無法用靈流化解,隻能憑借靈力渡到自己身上。閔韶便替他承了那毒性,又趕在毒發之前,親手殺了溫向景。在那之後,閔韶便因那重魂之毒而足足半昏半死了許多日,加上他原本的無情道,那段時間毒發起來,甚至有時會讓他分不清體內作祟的究竟是晶玉還是反噬。當時朝中許多人都以為他撐不過去了,閔韶也覺得自己大限將至,甚至在昏沉瀕死間寫了一書遺詔,但奇跡的是……上天竟也待他這種人不薄,硬生生讓他從這種折磨中挺了過來。可不等他身體恢複多少,溫玹出事的消息便傳了到了宮中。上一世時閔韶沒有遇到過李如期,也沒怎麽接觸過明微真人,他甚至始終不知道背後曾有過一個暗中主導一切的兇手存在。所以那時他也根本沒有想到,除了溫向景以外,還有誰會害溫玹至此。當年他拖著一身累累病軀,將溫玹的屍體奪迴來後,也是和如今一樣。反噬在他體內發作了整整三日。在那三日中,他曾動過無數個念頭,起過無數種想法,卻又都被自己一個一個的否決了。最偏激的時候,他甚至想過幹脆退位讓賢,將位置傳給閔琰,自己就隱姓埋名的過完下半生也好……倒不是他受不得打擊,就此消極懈怠了。而是這種念頭他從很久以前便有。他時常在想……像他這樣的人,究竟配做得了什麽?他本是殘軀一具,理智與行為尚不能自控,本不該繼承大統的,亦沒有資格掌權。他也始終都知道,自己的脾性並不怎麽讓人舒服,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懼他,怕他。他也怕自己。怕他這一身反噬,終會害了旁人。他沒有太大的本事,唯獨一身修為自詡出類拔萃,卻也仍是沒能護住喜歡的人。所以……他究竟配什麽呢?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窗外的日光逐漸西沉,又從夜幕轉至天明。閔韶分不清楚他究竟在反噬中度過了多少個時辰。思緒紛亂混沌之間,又不禁想起了那日的煙火會。那天結束以後,蕭成簡似是跟溫玹說了什麽,但他不知道蕭成簡到底說了多少,也不知溫玹究竟聽信到哪種程度,隻是見那日溫玹的反應,便知道他大概已經心裏有了數……那時他本想著,既然如此,倒不妨破罐破摔也好。總歸他與溫玹走得近了,自然藏不住多久。可這日突如其來的變故,到底讓他又猶豫了。……若今後溫玹都為此而對他避之不見,豈不是正遂了那個人的意,讓他有了下手之機?他又能有何辦法把人護住…………閔韶再度緩和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日之後。彼時他體內的灼痛感仍在,但已然可以克製,屋內的一切陳置擺設,大都在他神誌不大清明的情況下毀盡了,牆壁上隱約還有被靈流灼燒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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