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狀況有些不對,閔琰忙走到付偲跟前詢問,道:“付叔,可是出什麽事了?”付偲搖了搖頭,歎氣道:“老奴也不知啊,今兒個君上迴來的時候臉色就瞧著不對,老奴也沒敢多問。眼下看這情況,恐怕是又……”閔琰沉默不語。閔韶的脾氣在虞陽乃至整個修仙界都是出了名的,尤其是這宮裏伺候的人,平日個個都在他麵前提心吊膽,謹小慎微,生怕一個不慎便被做了下酒菜。不過其實在閔琰看來,真正了解閔韶的人其實也就隻有他和付偲而已。當年自從他們的母妃離世以後,閔琰也有四年不曾見過閔韶,期間發生了什麽猶未可知,但最大的變化,便是閔韶整個人變冷了。起初那段時間,他也覺得陌生害怕,但接觸久了便能感覺到,他哥還是他哥,性子變了,骨子卻沒變。無論再怎麽生氣易怒,也從沒遷怒過旁人,更不曾用他的權勢去濫害無辜。況且他待自己如何,閔琰心裏明鏡似的。他哥脾氣雖是暴了些,可人還是個好人。閔琰張了張口,正想說些什麽,大殿的門忽然開了,從裏麵顯現出一道頎長的人影。閔韶一襲黑袍從裏麵出來了,整體看上去還算整潔熨帖,薄唇蒼白,寒刃般銳利的眼眸裏還殘留著未褪盡的血色,戾氣未消的臉色仍有些可怖。他神情冷漠,視線如刺刀似的,垂眸看著階下兩人。問道:“何事。”付偲本是有事要稟的,見他這副模樣,頓時有些張不開口了,嘴唇囁嚅了一會,猶猶豫豫的道:“這個……其實也沒什麽事,老奴就是聽聞您心情不爽,特地……來看看您的。”閔韶將視線看向另一人。閔琰頓時也結巴了,不敢說他原本是想來探聽八卦的,跟著道:“我、我也來看看你。”閔韶將殿門徹底打開,從階上走下來,他的臉色尚未緩和過來,陰冷得令人膽寒,額上的道印清晰醒目,一身錦袍濃雲黑霧似的拂動,將他襯得更寒冷了幾分。付偲忙問他,“君上,您沒事吧?”閔韶沒答,聲音聽起來倒還冷靜如常,對付偲吩咐道:“去多找幾個人,將屋裏收拾了。”而後轉眸看向閔琰,“你來得正好。”“怎、怎麽了?”閔琰問道。閔韶似感煩鬱,抬手捏了捏鼻梁上挺拔的山根,片刻後道:“你……去一趟廣寒殿。”“廣寒殿?”“殿裏有人,幫我去看看。”閔琰愣了愣,“什麽人?”“就是……”閔韶薄唇微動,眼中掠過一絲煩躁惱色,話到嘴邊一時停住了。付偲知道這事,忙接過話來,道:“哦,君上指的是東靖來的那位殿下吧?”閔韶轉眸看他。“害!老奴方才正想說,見您心情不好便沒提。今早有宮人見著他獨自在宮裏邊溜達,老奴沒法向您稟報,又怕怠慢了人家,於是就先安排了幾個人帶他在宮裏轉轉,順便用了頓早飯。眼下這個時辰,該是不知在哪處賞景呢。”閔韶微頓,“是麽。”隨即閉了閉眼,眉間緊鎖著沉聲道:“做得好。”閔琰不禁發問道:“東靖?誰來了?”付偲提醒他,“就是那位與君上師出同門的六殿下呀,名聲挺盛的,您應該有過耳聞。”閔琰了然,“啊,就是上次在飲鹿宴遇見的那個?我見過他。”轉而問道:“那……哥,現在可是要叫他過來嗎?”閔韶沉默了片刻,拂袖沉聲道:“不必,我去找他。”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支持。第14章 花名清澈的湖麵之上,坐落著一座亭台水榭,琉璃瓦金碧疊錯,紗幔垂曳,水晶珠簾微微晃動,如隔著虛幻的縹緲雲端,倒映在湖波裏。溫玹此時正坐在裏麵聽曲子,麵前有宮廷女子撫琴,素手纖纖撥弄著琴弦,流淌出婉轉低迴的曲調,宛若空穀生幽,連綿不絕。一曲結束後,女子葇荑似的手輕按住了弦。溫玹清俊玉白的臉上柔和清冷,問向為首的那名女子,“你們方才所奏的這支,乃是東靖的曲子吧?”“正是。”女子柔聲答道,“奴婢聽聞殿下乃是從東靖而來,故而擇了這支曲子。”溫玹將花紋茶盞放迴案上,“難怪聽來耳熟,那這次便換支虞陽的曲子吧。”想了想,又問道,“你家君上平日裏都喜好聽什麽?”女子如實迴答:“奴婢不知。君上平日裏不常聽曲。”溫玹不出所料,淡淡“哦”了一聲,又問:“那他平日裏都喜歡幹什麽?”女子遲疑道:“……似乎,除了修煉功法,就是處理處理政務一類的,奴婢不在前殿侍奉,具體也不大清楚。”溫玹思忖了會,又道:“那你們虞陽王宮裏,有沒有哪位和你家君上關係特別親近的男子?尤其是那種長相好看,身懷一技之長的……譬如,會跳舞什麽的?”女子愣了下,“這……好像沒、沒有。”頓了頓,又遲疑的開口道:“不過……二殿下算嗎?”“二殿下?”溫玹微怔,“他會什麽?”“會舞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