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元境,第七府,穀地。


    莊氏商行諸事均已準備妥當。


    霜靈的戶籍,已送入官家學府。


    “隻要你顯得足夠出色,便可從穀地學府,晉升至第七府的學府當中,直屬太元宗。”


    “不過,東元境的學府,終究是官家的,明麵上是大楚王朝,但背後是太元宗。”


    “太元宗要招天資不凡的根苗,作為宗門未來傳承,而大楚王朝,也要搜羅傑出之士,為朝廷效力。”


    “對於你進入太元宗,避免被大楚王朝截去,我與福老已有準備,在這方麵,你無須過多考慮,隻須竭力展現出自身才能便可,尤其是煉藥層麵的才學,便會讓太元宗更為重視。”


    莊冥緩緩說道:“龍君神力強大,是莊氏商行的支柱,但浩大商行,勢力遍布八方,這一力之強,可如高山,矗立不敗,卻恐獨力難支,鞭長莫及,未必能盡數掌控八方局勢,未必能及時平定禍亂。而你若能成丹道大家,那麽今後我莊氏商行上下,皆能得以壯大,不單是依靠龍君之力……隻要底蘊強大,但凡遇事,皆能應之,我才得放心。”


    霜靈深深施禮,道:“霜靈明白。”


    莊冥正色道:“我對你寄予厚望,你切勿令我失望。”


    霜靈神色肅然,重重點頭。


    前路茫茫,即將去往一處陌生的地方,即將麵對陌生的人,從未離開公子身邊的少女,此刻除戀戀不舍之外,也有惶然、不安、忐忑等複雜心緒。


    但此去一行,關乎莊氏商行未來,也是公子對她數年栽培,奠定根基,所指向的一條道路,無論如何,她也不能枉費公子栽培,枉費公子信任。


    莊冥拉過她手,指向東勝王朝方向,說道:“你年紀不大,我將如此重擔壓在你身,也是難為你了,但是在我莊氏商行麾下,眾多人手之內,我所信任的心腹當中,隻有你才具有煉藥天賦,或者說,東勝王朝龐大的莊氏商行內,具有煉藥天賦的人當中,隻有你能得我信任……”


    霜靈咬著唇,道:“公子相信霜靈,霜靈不會讓公子失望的。”


    莊冥點頭說道:“我當然信你,你也從未讓我失望,記著,此去太元宗學藝,有任何需要,可傳訊與莊氏商行,但除此之外,餘下之事,無論是何風聲,皆不必理會,也無須你來幫助,你須得全心修行功法,學藝煉丹。”


    說到這裏,莊冥稍有凝重,道:“不過,學藝丹道之時,在丹方研習方麵,有一事可稍作留意。”


    霜靈忙是應道:“公子請吩咐。”


    莊冥說道:“關於丹田破損,世皆無方可治,屬修行絕路,待你入了太元宗,便稍微留心一下,關於丹田破損的修複一事。”


    霜靈怔了下,似乎想到了什麽,忙是看向公子。


    莊冥坦然道:“不錯,我丹田破損,修行受阻,如有此法,於我有用。”


    雖說他已走上了化龍之路,然而卻隻能在人身老邁之前,煉就太古真龍之軀。


    人生苦短,百年已是高壽,而尋常凡人一世不過數十年,對莊冥來說,要在此年歲之間,煉就真龍之身,著實過於短暫。


    如能恢複修行,得以煉就金丹,壽高數百,那麽時日緊迫之感,便能緩了許多。


    除此之外,他而今本身力量太弱,駕馭蛟龍對敵之時,便是極為致命的明顯破綻。


    “公子……”霜靈不禁握緊了手掌,低聲道:“太元宗有法門可治?”


    “沒有。”莊冥平靜說道:“目前在太元宗,並無任何一樣丹藥,可治此傷。”


    “那……”霜靈抬頭看他。


    “不過留個念想而已。”莊冥輕描淡寫地道:“浩大東洲,太元宗一脈的丹道,可算名傳八方,傳承古老,他們宗門之內,雖無丹藥可治,不過各類古籍,諸般丹方,浩瀚如海,未必沒有法門,隻是也因為藏書無數,太元宗的門人都不可能翻閱盡所有的典籍……你無須在這方麵過多投入精力,仍以修行與煉丹為重,平常隻須在學習丹方之時,稍加注意便是。”


    “是,公子。”霜靈低下頭,眼神中的光芒,卻十分堅定。


    “好了,該動身了。”莊冥說道。


    “嗯……”霜靈眼圈兒稍紅,難掩不舍之意。


    “廣闊天地,總要多看一看,去多學一學。”


    莊冥說到這裏,轉頭過來,道:“兩位,替我照顧好霜靈。”


    青娘與紅姑,一齊拜倒,道:“公子放心,我二人便是舍了性命,也必然護霜靈姑娘周全。”


    莊冥點了點頭,二人得了靈丹,均已入武道三重,雖不如陸合那等強悍,也畢竟是登入了世間武道巔峰,不亞於道印上層之輩。


    “公子保重。”


    “你們也保重。”


    莊冥揮了揮手,看著她緩緩登上馬車,看著她依依不舍的神情,終是心中也歎了聲。


    這數年以來,這丫頭伺候他飲食起居,日夜跟隨在側,可說是為他而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他雖是修行人,但也不是鐵石心腸,此刻看她離去,也仍不免心緒低落。


    “公子……”


    霜靈坐在馬車上,緩緩曲起雙腿,抱住雙膝,將頭埋了下去,肩頭顫動,聲音漸低,斷斷續續,顯得含糊不清,“公子保重……”


    ——


    穀地,商行。


    莊冥在自家的各類商鋪間,均是巡視了一番。


    在東勝王朝時,行走不便,如今既然腿腳靈便,他倒也樂得四處走走。


    如今穩住穀地商行的是嶽廷。


    六地商行,本就是福老、嶽廷、鄭元山、袁濤四名東勝王朝的元老威望最高,而今鄭元山與袁濤死後,福老留在第八府,這第七府的三地,便是嶽廷來坐鎮,白慶與柳河相助於他。


    “公子,方地那邊,傳訊過來了。”嶽廷低聲說道。


    “怎麽說?”


    “方地官府,向咱們詢問,何日接收那片地域?”


    “要錢來了。”莊冥笑了聲,說道:“抽調人手,接收下來罷,但是銀兩這方麵,還要籌集,讓方地正令大人,暫緩一段時日。”


    “是……”嶽廷遲疑道:“那關於建造方麵?據說那裏本是山野,隻在山邊修得一條官道,如今已是一片廢墟,若要建造,恐耗資不少,咱們如今正要擴張,怕後力不足……”


    “無妨,我與福老,會仔細商議的。”莊冥平靜道。


    “是。”嶽廷自知生意方麵,一向不大通曉,也未有多言,又說道:“另外,前次我將冠帽送到南元境趙家,陸爺暗中給景王的手下傳了風聲,聽聞今日正午,景王已經動身,前往南元境。如此看來,看來他的手下接到風聲後,已經去南元境探過,確認禦賜的冠帽就在趙家,否則景王也不會輕易離開他丟失禦賜冠帽的地方。”


    “景王既然親自動身,趙家怕是有得忙了,隻要把握得住,這就是咱們進入南元境的時機。”莊冥背負雙手,說道:“你穩住這裏,關於南元境的事情,我與福老還須繼續商議……如今霜靈去了學府,你對學府那邊,也稍加注意。”


    “明白。”嶽廷這般說著,又道:“公子是今日迴返江地麽?”


    “不錯。”莊冥見他這般問話,當即笑了聲,說道:“有什麽事?”


    “剛才傳訊中,提及掌印府尊還在方地。”


    “哦?”莊冥沉吟道:“方地之事,對當地官府而言可算大事,對他這掌印府尊而言,算不得什麽,他還留在方地作甚麽?”


    “據說在等公子。”嶽廷說道。


    “等我?”莊冥眉頭一挑。


    “隻說掌印府尊,請公子歸程之時,在方地稍停,他要親自見公子一麵。”嶽廷說道:“但不知具體何事,也未有定下具體時候。”


    ——


    第八府。


    方地。


    封論老道神色異樣,看著桌上的法袍。


    這一套法袍,品階甚高,比他以前的法袍,和如今的官袍,都更高一等。


    隻怕歸元宗的尋常內門弟子,都未必能得賜如此法袍,唯有三大真傳弟子,才有這般護身法物。


    “真是讓老道……”


    封論輕輕吐出口氣,想起這法袍出自於真玄級數的觀火長老之手,又要落在聚聖山十三弟子的手上,心中貪念瞬間散去,隻覺世間諸事,已索然無味。


    “這法袍如此珍貴,便當了見麵禮?”


    封論悠悠低語,語氣複雜,道:“可是,您老分明沒見他的麵……”


    這沒見過麵的見麵禮,總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對的樣子?


    ——


    中元境。


    大楚王城。


    學士府。


    今日便是排序東洲人傑榜,以及天禦人傑榜的最後一日。


    明日榜單便經過大楚王朝,公布於外。


    但今日卻還是氣氛有些古怪與凝滯。


    天禦人傑榜倒也罷了,沒有任何變動。


    但東洲人傑榜,卻要怎麽排?


    “擊敗白離,也不是他莊冥本身之力,是否……也不必登他上榜了?”


    “可他畢竟是屬年輕一輩,而今擊敗白離,不登人傑榜,似乎也說不過去?”


    “可這登了人傑榜,就更說不過去了罷?”


    “這個莊冥,真是教人為難……”


    那中年人苦笑道:“按道理說的,是不必登榜上名的,可他偏又擊敗了白離,且又不是什麽秘密之事,在年輕一輩中,必將聲名鼎盛,若他榜上無名,難免會有人質疑這東洲人傑榜。”


    旁邊又有個花甲老者,撫須說道:“可他本身實力未知,擊敗白離全憑坐騎蛟龍之力,若榜上有名,更要受人質疑。”


    眾人複又沉寂下來。


    這事有些頭疼啊。


    但就在這時,忽有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內中傳來。


    “將此人之名,頂了白離的位次,名列東洲人傑榜第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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