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音樂教室，林正謙正好和坐在最後一排無意向後張望的女孩對目相望。
“是你！”“你是！”兩個人不由地同時叫出聲來。
不過林正謙多說了兩個字，加起來是“你是陳淑……”，後麵的又收了迴去。
陳淑芬臉上稍稍驚顯出了一絲驚訝，馬上恢複了，不動聲色地說：“坐這裏吧。”
林正謙在她的旁邊坐下。
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鍾左右，提前到教室的學生隻有五、六個，有幾個是一同來上課的同學，都坐在前麵兩排隊有說有笑。而陳淑芬一個人來的，剛才略顯得有些無聊，所以經常望望門口，希望能來個熟人做個伴。
“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你。”陳淑芬問：“你也喜歡音樂？”
“有一點這方麵的愛好，希望能多懂一點。”林正謙迴答，然後對她說：“剛才不好意思，撞疼你了。”
“哪裏話，我早忘了。一點小事，別放在心裏。”陳淑芬自我介紹說：“我叫陳淑芬，是哲學係一年級新生。”
林正謙直點著頭說：“我知道。”
“他果然知道我是誰？”陳淑芬心裏想，然後裝作很奇怪地問：“你知道什麽？”
“啊——”壞了，說漏嘴了。林正謙趕緊胡亂解釋道：“我是說知道你是新生，因為……因為……我也是新生。”
“這個我也知道。”陳淑芬笑著說。
“你又知道什麽？”林正謙撓了撓頭問。
“我看得出來。”陳淑芬依舊笑著。
“看得出什麽？”林正謙追問。
“看得出你也是新生。”
“從哪一方麵看出的？”
陳淑芬笑了一會說：“從你臉上的稚氣。”
“質氣還是氣質。”林正謙沒搞明白。
“別美了，還氣質？”陳淑芬用手在空中邊寫邊說：“是稚氣，不是氣質。就是說你看上去沒有老生的那種……油滑吧。”
“那謝謝你了。”林正謙把手一攤說：“你還不如直接說我乳臭未幹更好理解一些。”
“我倒沒那意思，開開玩笑罷了。”陳淑芬問他：“你還沒說自己是誰呢，我可不象有的人那樣可以猜出別人的名字。”
林正謙急忙解釋：“我不是……我是……”
“行了。”陳淑芬又覺得好笑，說：“直接說你叫什麽不就行了？”
林正謙隻好說：“我姓林，名字叫作正謙。正確的正，謙虛的謙。”
“正謙，名字很好聽。”陳淑芬又問：“我聽你的口音，是南京本地人吧。”
“是的。”林正謙問她：“你是哪裏人？”
“你猜猜看？”陳淑芬又笑了起來。
“猜猜？怎麽猜？”林正謙問。
“中國就這麽多個省，東北不可能，西北也不可能，在剩下的裏麵猜測吧，五個之內猜出晚飯歸我請客。”陳淑芬存心逗他。
“說什麽也得給個提示吧。”林正謙還是覺得範圍太大，想縮小一點，便出言激她說：“給個提示，什麽方麵的都行，我一定猜得出來。”
“給個提示？”陳淑芬想了想，說：“中國文學係的？應該多少懂點曆史，這樣吧，說幾個名人你猜。我的家鄉出過一位姓李的名醫和一位姓黎的大人物。”
“姓李的名醫？姓黎的大人物？是總統嗎？”林正謙略略一思考，立刻把大腿一拍說：“李時珍、黎元洪，你是湖北人。”
“呀！真不是吹的，你是第一個說對的。”陳淑芬敬佩地看著他說：“我讓宿舍裏的同學猜，黎元洪的名字還是有人提，但都不知道他是哪裏人。姓李的醫生，居然有人說出了李仲景這個名字。”
“李仲景！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林正謙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來上課的學生也大都進了教室，顯得人聲嘈雜，兩人不得不加大嗓門才能聽到彼此的聲音。
“你是武漢人嗎？”林正謙問。
“不是，我是黃岡縣的。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李時珍和黎元洪的家鄉人。”陳淑芬說。
“那你到這裏讀書是不是有點遠？”林正謙又問他。
“還好啦。”人越來越多，陳淑芬不得不再大點聲說：“我在南京有親戚，我伯父是市政府的，我爸爸托他照顧我。”
“市政府？”林正謙嚇了一跳，說：“那你爸爸一定是當大官的。”
“一般啦，副縣長。”陳淑芬說。
“厲害。”林正謙豎起大拇指說：“官家子弟。”
“別這麽說。”陳淑芬笑著說：“文官而已。”
這時候，上課鈴響了，音樂老師隨著鈴聲走了進來。
這個老師是個女的，三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走上講台對同學們說：“謝謝同學們來上音樂課。大家知道，中央大學是沒有音樂係的，音樂課是一門選修課，課程難度不是很大，我會盡心盡力地教大家學習。來上課的同學都是對音樂有特殊愛好的，我想課堂氛圍一定會很好，希望同學不會讓老師失望。”
同學們鼓起掌來，林正謙、陳淑芬也隨大家一起拍手。
老師揮手讓大家停止鼓掌，接著說：“我叫王誌海，今年三十二歲，希望能做你們的朋友。現在開始上課。”
課很快上完了，王老師宣布下課以後，陳淑芬收拾了一下課本，站起來對林正謙說：“我還是頭一次到南京來，伯伯、伯母有自己的事，哥哥、姐姐也沒時間陪我，我還沒仔細看過南京大街。今天認識你，正好可以做我的導遊，離吃飯還有兩個小時，帶我看看中山陵怎麽樣？”
“中山陵？”林正謙說：“那有點遠，現在去趕不迴來，得上午去才有時間玩。”
“是這樣。”陳淑芬聽了點點頭，又問：“有山有水的地方附近有沒有？”
林正謙想了一想說：“玄武湖離這不遠。”
“那你帶我去。”陳淑芬高興地拍拍手說。
“這個？”林正謙遲疑了一下，說：“我這裏問題倒是沒有，不過學校好象不讓出去。”
“這也不是問題。”陳淑芬看了看左右的人，低聲神秘地對林正謙說：“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出去。”
“真的？”林正謙驚訝地問。
陳淑芬領著林正謙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校園後頭，指著一麵牆說：“這裏可以過去。”
林正謙一看，原來這堵牆頂端被人拆了幾層，下麵還墊著幾個磚頭，看來從這兒進出的學生還真不少。
林正謙稱讚道：“真有你的！你怎麽知道有一個這樣的地方？”
“我聽幾個老生說的。”陳淑芬說：“你帶我爬過去。”
“沒問題。”林正謙把手一揮說：“你先上。”
“好的。”陳淑芬說完，用手攀著牆頭，想把腳抬上去，但笨手笨腳的，怎麽也動不了。看到林正謙在邊上傻站著，忙喊了一聲：“別站著，托我一把。”
林正謙遲疑了一下，隻好上前一步，用手托著陳淑芬的屁股，把她送上了牆頭。
陳淑芬坐在牆上，朝他一伸手說：“上來吧，我拉你。”
林正謙擺擺手說：“你先下去，我能過來。”
“好的。”陳淑芬說完，跨過牆，往下一跳。隻聽“卟嗵”一聲，接著又是“唉喲”一聲，看來落地不太順利。
林正謙動作麻利，“嗖”地一下就翻到了圍牆那邊。落地之後，隻見陳淑芬坐在地上，捂著屁股，在那裏呲牙咧嘴。
“怎麽樣？”林正謙問。
“沒事。你拉我起來。”陳淑芬假作堅強地說。
林正謙拉起陳淑芬。陳淑芬剛開始時還一瘸一拐地，很快便跑了起來，兩人一起往大路上跑去。
趙小婉鬱悶滿懷地走到男生宿舍，穿過走廊，看到房間門關著，生氣地一跺腳，轉身便走。剛到宿舍大門口，正好遇見李四清和趙治淩上來。
“你們看到林正謙沒有？”趙小婉問。
兩個人對望了一下，李四清反問她：“你不是說下課去找他，難道沒碰上？”
“我去的時候人都走光了。”趙小婉生氣地咬了咬嘴唇說：“真是的！說好了也不等我。”
李四清趕緊安慰說：“別生氣，說不定是有什麽別的事。”
“什麽別的事。”趙小婉皺著眉頭說：“既然說好了，就必須好守信。”
趙治淩也過來說：“要不你在宿舍裏等等？他走不遠，說不定馬上就迴來了。”
李四清說：“等他迴來我們一起來批評他一頓。”
“是你！”“你是！”兩個人不由地同時叫出聲來。
不過林正謙多說了兩個字，加起來是“你是陳淑……”，後麵的又收了迴去。
陳淑芬臉上稍稍驚顯出了一絲驚訝，馬上恢複了，不動聲色地說：“坐這裏吧。”
林正謙在她的旁邊坐下。
離上課還有二十分鍾左右，提前到教室的學生隻有五、六個，有幾個是一同來上課的同學，都坐在前麵兩排隊有說有笑。而陳淑芬一個人來的，剛才略顯得有些無聊，所以經常望望門口，希望能來個熟人做個伴。
“沒想到能在這裏看到你。”陳淑芬問：“你也喜歡音樂？”
“有一點這方麵的愛好，希望能多懂一點。”林正謙迴答，然後對她說：“剛才不好意思，撞疼你了。”
“哪裏話，我早忘了。一點小事，別放在心裏。”陳淑芬自我介紹說：“我叫陳淑芬，是哲學係一年級新生。”
林正謙直點著頭說：“我知道。”
“他果然知道我是誰？”陳淑芬心裏想，然後裝作很奇怪地問：“你知道什麽？”
“啊——”壞了，說漏嘴了。林正謙趕緊胡亂解釋道：“我是說知道你是新生，因為……因為……我也是新生。”
“這個我也知道。”陳淑芬笑著說。
“你又知道什麽？”林正謙撓了撓頭問。
“我看得出來。”陳淑芬依舊笑著。
“看得出什麽？”林正謙追問。
“看得出你也是新生。”
“從哪一方麵看出的？”
陳淑芬笑了一會說：“從你臉上的稚氣。”
“質氣還是氣質。”林正謙沒搞明白。
“別美了，還氣質？”陳淑芬用手在空中邊寫邊說：“是稚氣，不是氣質。就是說你看上去沒有老生的那種……油滑吧。”
“那謝謝你了。”林正謙把手一攤說：“你還不如直接說我乳臭未幹更好理解一些。”
“我倒沒那意思，開開玩笑罷了。”陳淑芬問他：“你還沒說自己是誰呢，我可不象有的人那樣可以猜出別人的名字。”
林正謙急忙解釋：“我不是……我是……”
“行了。”陳淑芬又覺得好笑，說：“直接說你叫什麽不就行了？”
林正謙隻好說：“我姓林，名字叫作正謙。正確的正，謙虛的謙。”
“正謙，名字很好聽。”陳淑芬又問：“我聽你的口音，是南京本地人吧。”
“是的。”林正謙問她：“你是哪裏人？”
“你猜猜看？”陳淑芬又笑了起來。
“猜猜？怎麽猜？”林正謙問。
“中國就這麽多個省，東北不可能，西北也不可能，在剩下的裏麵猜測吧，五個之內猜出晚飯歸我請客。”陳淑芬存心逗他。
“說什麽也得給個提示吧。”林正謙還是覺得範圍太大，想縮小一點，便出言激她說：“給個提示，什麽方麵的都行，我一定猜得出來。”
“給個提示？”陳淑芬想了想，說：“中國文學係的？應該多少懂點曆史，這樣吧，說幾個名人你猜。我的家鄉出過一位姓李的名醫和一位姓黎的大人物。”
“姓李的名醫？姓黎的大人物？是總統嗎？”林正謙略略一思考，立刻把大腿一拍說：“李時珍、黎元洪，你是湖北人。”
“呀！真不是吹的，你是第一個說對的。”陳淑芬敬佩地看著他說：“我讓宿舍裏的同學猜，黎元洪的名字還是有人提，但都不知道他是哪裏人。姓李的醫生，居然有人說出了李仲景這個名字。”
“李仲景！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林正謙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來上課的學生也大都進了教室，顯得人聲嘈雜，兩人不得不加大嗓門才能聽到彼此的聲音。
“你是武漢人嗎？”林正謙問。
“不是，我是黃岡縣的。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李時珍和黎元洪的家鄉人。”陳淑芬說。
“那你到這裏讀書是不是有點遠？”林正謙又問他。
“還好啦。”人越來越多，陳淑芬不得不再大點聲說：“我在南京有親戚，我伯父是市政府的，我爸爸托他照顧我。”
“市政府？”林正謙嚇了一跳，說：“那你爸爸一定是當大官的。”
“一般啦，副縣長。”陳淑芬說。
“厲害。”林正謙豎起大拇指說：“官家子弟。”
“別這麽說。”陳淑芬笑著說：“文官而已。”
這時候，上課鈴響了，音樂老師隨著鈴聲走了進來。
這個老師是個女的，三十多歲，戴著一副眼鏡。走上講台對同學們說：“謝謝同學們來上音樂課。大家知道，中央大學是沒有音樂係的，音樂課是一門選修課，課程難度不是很大，我會盡心盡力地教大家學習。來上課的同學都是對音樂有特殊愛好的，我想課堂氛圍一定會很好，希望同學不會讓老師失望。”
同學們鼓起掌來，林正謙、陳淑芬也隨大家一起拍手。
老師揮手讓大家停止鼓掌，接著說：“我叫王誌海，今年三十二歲，希望能做你們的朋友。現在開始上課。”
課很快上完了，王老師宣布下課以後，陳淑芬收拾了一下課本，站起來對林正謙說：“我還是頭一次到南京來，伯伯、伯母有自己的事，哥哥、姐姐也沒時間陪我，我還沒仔細看過南京大街。今天認識你，正好可以做我的導遊，離吃飯還有兩個小時，帶我看看中山陵怎麽樣？”
“中山陵？”林正謙說：“那有點遠，現在去趕不迴來，得上午去才有時間玩。”
“是這樣。”陳淑芬聽了點點頭，又問：“有山有水的地方附近有沒有？”
林正謙想了一想說：“玄武湖離這不遠。”
“那你帶我去。”陳淑芬高興地拍拍手說。
“這個？”林正謙遲疑了一下，說：“我這裏問題倒是沒有，不過學校好象不讓出去。”
“這也不是問題。”陳淑芬看了看左右的人，低聲神秘地對林正謙說：“我知道有一個地方可以出去。”
“真的？”林正謙驚訝地問。
陳淑芬領著林正謙穿過一片小樹林，來到校園後頭，指著一麵牆說：“這裏可以過去。”
林正謙一看，原來這堵牆頂端被人拆了幾層，下麵還墊著幾個磚頭，看來從這兒進出的學生還真不少。
林正謙稱讚道：“真有你的！你怎麽知道有一個這樣的地方？”
“我聽幾個老生說的。”陳淑芬說：“你帶我爬過去。”
“沒問題。”林正謙把手一揮說：“你先上。”
“好的。”陳淑芬說完，用手攀著牆頭，想把腳抬上去，但笨手笨腳的，怎麽也動不了。看到林正謙在邊上傻站著，忙喊了一聲：“別站著，托我一把。”
林正謙遲疑了一下，隻好上前一步，用手托著陳淑芬的屁股，把她送上了牆頭。
陳淑芬坐在牆上，朝他一伸手說：“上來吧，我拉你。”
林正謙擺擺手說：“你先下去，我能過來。”
“好的。”陳淑芬說完，跨過牆，往下一跳。隻聽“卟嗵”一聲，接著又是“唉喲”一聲，看來落地不太順利。
林正謙動作麻利，“嗖”地一下就翻到了圍牆那邊。落地之後，隻見陳淑芬坐在地上，捂著屁股，在那裏呲牙咧嘴。
“怎麽樣？”林正謙問。
“沒事。你拉我起來。”陳淑芬假作堅強地說。
林正謙拉起陳淑芬。陳淑芬剛開始時還一瘸一拐地，很快便跑了起來，兩人一起往大路上跑去。
趙小婉鬱悶滿懷地走到男生宿舍，穿過走廊，看到房間門關著，生氣地一跺腳，轉身便走。剛到宿舍大門口，正好遇見李四清和趙治淩上來。
“你們看到林正謙沒有？”趙小婉問。
兩個人對望了一下，李四清反問她：“你不是說下課去找他，難道沒碰上？”
“我去的時候人都走光了。”趙小婉生氣地咬了咬嘴唇說：“真是的！說好了也不等我。”
李四清趕緊安慰說：“別生氣，說不定是有什麽別的事。”
“什麽別的事。”趙小婉皺著眉頭說：“既然說好了，就必須好守信。”
趙治淩也過來說：“要不你在宿舍裏等等？他走不遠，說不定馬上就迴來了。”
李四清說：“等他迴來我們一起來批評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