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蕊看著妃兒上了車，心裏頓時豁然開朗，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她感覺從未有過的輕鬆。妃兒是個好女孩子，她應該有一個好的歸宿，可是雷霆有過很多女朋友，他到底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呢？想到這兒她的心又莫名其秒地沉重起來。看看腕上的表已經四點十分了，她算了算今天的工作要遲到了。抬起頭急忙地向車站跑去，可是抬起頭，她忽然看到前方的不遠處路邊，桑知榆的車正停在那裏，她急忙地收住腳，也許是因為剛剛看到雷霆帶著妃兒離開學校，剩下自己有些孤單落寞吧，看到桑知榆等在這裏，她忽然有一種淡淡的喜悅，但是倔強的她卻還是選擇了逃離，在這個時間，在校門這個地方，住校的學生幾乎是傾巢而出。她可不想被別人看到這個大名鼎鼎的球星跟自己很熟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避開為妙。然後，她像小偷一樣躡手躡腳地轉向後退去。隻是她沒有想到其實桑知榆早已在後視鏡裏看到了她的一切舉動，看到她逃跑，桑知榆跳下了車。
初蕊已經竊笑著向附近的公交車站走去，沒走幾步遠，聽到手機在背包裏不停地震動著。她掏出來，是桑知榆。她一邊接聽，“喂！喂！你說什麽？我聽不到！”她誇張地大聲說著，頭也不迴地繼續向前走著。
“喂！我看到你了，別再裝了！”他在電話那頭大叫，聲音震得初蕊的耳膜忽的如一陣大風刮過。
“幹嘛？把人家的耳朵震聾了！”初蕊立即氣餒，馬上沒好氣地大聲說。
“看到我在這兒還逃跑？”
“我沒認為你是在等我，我學校裏這麽多學生，外麵這麽多車，我哪知道你是在等人？還是車子拋錨了？”
“快點，快上車！”他假裝氣急敗壞的大叫，這個古怪反常的丫頭常常搞得他不知道是應該軟中取還是硬中求了。
“為什麽？我無福消受，對不起，我還有事！”初蕊要掛電話。
“喂，”他在電話裏叫，“你要是不聽話，我就讓早上的事再發生一次！”
“幹嘛？”初蕊四下裏看看，校門處學生們進進出出，正是放學的時候，她從心裏害怕桑知榆再像早上那樣把她硬抱上車，但是，她又是一個倔強的人，不肯輕易就在口頭上認輸，而且他的語氣他的威脅已經激起了她的鬥誌，她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威脅我？怕你了不成！”她關掉電話，氣唿唿地站在路邊招唿著出租車。
一輛出租車停下來，她拉開門，卻被從後麵追上來的桑知榆關上。她瞪大眼睛看著他，他嘴角有得意洋洋地笑。
“你幹什麽？”初蕊惱火地大聲叫。“不幹什麽？跟我走！”他拉著她，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初蕊的掙紮就像是一枚小石子扔進了大海，隻能腳步踉蹌地被他拉到了車前，又一次被他攔腰抱起來，和早晨同出一轍地被塞進了車裏的座位上，再一次被他逼得緊緊倚在靠背上，動彈不得。
“你這個混蛋！”初蕊用力的捶打著坐下來的發動了車子的桑知榆，“你要幹嘛？”
“不幹嘛，我隻是想做你的司機，而且是要請你吃一頓飯的司機！你經常不吃飯就跑去工作，這樣很傷身體的，以後你的健康我負責。”
“我的健康我自己會負責。”
“我得為我那一整天的辛苦負責，而且今天你必須跟我吃一頓飯，因為我不想一個人吃飯。”
“你可以去找別人啊，不是有很多朋友嗎？我沒有時間陪你吃飯！”初蕊衝著他大聲地叫著。
“找定你了，想跑也跑不掉了！”
“你幹嘛嗎？幹嘛纏著我啊！”
“你前世欠我了，今世來討還！”桑知榆得意地說，看到初蕊被自己折磨得滿臉的無奈，他從心裏開始高興。
“簡直不可理喻，喂，你這是去哪兒？”看著他改變了方向，初蕊大聲地問。
“去吃飯啊，我已經訂好位置了！”
“不行，我的時間來不及了！”
“來得及，你不是去飯店嗎？吃完飯我就送你去！”
“不行，真的來不及了，現在已經四點了，我五點之前必須到的，我必須要遵守時間。”
“一定會的！”桑知榆踩在油門上，車飛速地向前行駛。
“天啊！無可救藥了，是不是折磨我，你才開心啊！你想當霸王啊！霸王都沒有好下場的！”初蕊有氣無力地靠在靠背上，盯著前方慢慢地說。
桑知榆餘光裏看到初蕊有氣無力的樣子，露出了滿足的微笑，吹起了快樂的口哨。
西餐廳裏柔和的音樂在初蕊的耳中已經成了衝鋒的號角，整整一頓飯她如坐針氈，不停地看表，不停地跟對麵不緊不慢的桑知榆說著：快點！快點！看著他故意地拖延時間，她氣急敗壞的站起來要走，又被桑知榆抓迴來按在椅子上。
“我說過，來得及就是來得及！”
“可是你快點呀！”初蕊不耐煩的瞪著他說，聲音高到其他幾桌的客人都在看著他們。桑知榆急忙低下頭，怕被別人認出來。
“看看你，再看看我，穿成這樣子來吃什麽西餐，你在想些什麽啊？”初蕊意識到他還是怕被別人認出來惹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故意大聲地說話，引得眾人的目光不停地向他們掃過來。最後，有幾個客人認出了他，有一個年輕的姑娘慢慢地不相信地走過來，試探著問：“是桑知榆嗎？”
“是！”不等桑知榆迴答，初蕊大聲地說。
“啊，真是啊，太好了，給我簽個名吧！”那個姑娘樂得蹦起來，拿出準備好的筆，俯下身去，示意他把名字簽在衣服的後背上。
“真的啊，太好了，也給我簽個名吧！”
“給我合個影啊！”另一些人也擁上來，圍上了桑知榆。初蕊終於找到了機會跳起來，向餐廳外走去，在餐廳的門口，她迴過頭，看到桑知榆正應接不瑕地解決他的球迷們，她衝他擠了擠眼睛，給了他一個勝利的v字手勢，然後，跑出門，上了一輛出租車，告訴了司機飯店的地址。
雷霆把車開到校門前的時候，恰好看到桑知榆把初蕊抱上了車。妃兒在車裏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然後忽然羞紅了臉，急忙地低下了頭。
“這小妮子什麽時候也傍上帥哥了！？”雷霆自言自語地說著。迴頭看到妃兒低下了頭，笑笑，把車調頭開去。
“啊，天啊！”妃兒忽然輕聲地叫了起來，看著雷霆說，“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丁社已經走了，我們的戲也演完了，可以結束了！讓我下車吧！”
“誰說戲演完了，這才剛剛開始。”雷霆笑著看了她一眼，把目光轉到前方，看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妃兒說。
“你，你，你是什麽意思？”妃兒驚惶失措起來，不解地看著雷霆，她發現自己越是心亂的時候越是看不懂他的意思。“你不會真的帶我去你家吧？”
“當然不會！今天帶你迴家，不僅會嚇壞了你，也會嚇壞我爸爸媽媽的。我們去喝些東西吧！好不好？”
妃兒的心這才放下來，輕輕地“哦”了一聲，把目光投向了車窗外，雷霆注意到她的表情已經不像方才地樣緊張，而是在用一種輕鬆的有一些喜悅在裏的神情看著外麵。
撲麵而來的冷氣和低柔的光線使她一下子愣住了，她努力地辯認了才從些許的熟悉中確認了這就是上次與丁社相親時被雷霆發現的那家愛爾蘭咖啡廳，她立即不安起來，但是這種不安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這一次她沒有那種緊張的情緒，也終於可以放鬆心情來仔細地觀察四周的狀況了，很快，一種新奇感就掩蓋了這一路上的忐忑不安。她發現牆壁上有許多玲瓏剔透的小燈，而最靠裏麵的牆壁竟然是一個水族箱，裏麵裝著幾種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五彩斑斕的熱帶魚，在舒緩的音樂聲裏，緩慢地遊動著慵懶的身體在寬葉水草和假石之間穿梭著。她盯著那些魚，奇怪自己上次怎麽沒有注意到這個大大水族缸。
“你喝咖啡嗎？”雷霆看著她四處觀看的眼睛，微笑起來，細心地問她。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就像是對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樣，唯恐她會被自己嚇跑了。她聽到他對自己說話才把目光收迴來，看到他微笑著的盯著自己的非常漂亮的眼睛，她的心猛地一跳，急忙地低下頭。
“要不要喝杯咖啡？”他又重複了一次，他沒想到自己足夠溫柔的聲音還是嚇著了她。
她聽清了他的問題，急忙搖搖頭。
“檸檬汁？怎麽樣？”
她點點頭，從睫毛下悄悄地凝視著他，盡管這個人總會跟她在校園裏不期而遇，但是她還是覺得他是一個遠離她的世界的一個人，一個她所不了解的那一類人，他隨性而為，張揚甚至於有些驕傲，所以，她感覺他身上有一種強大的，耐人尋味的吸引力。
果汁送來了，妃兒用吸管攪著杯中那嫩黃的液體，偷偷地看著他給自己的咖啡中放了牛奶和方糖，又用小匙攪著，她看到他有一雙修長的好看的手，指甲幹淨整齊，她還注意到他攪咖啡時的小手指依附在其它手指後，沒有翹起來。想到這個細節，她不僅在心裏偷偷地笑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在靜靜地觀察凝視著彼此。
“為什麽不抬起頭來？”雷霆忍不住開了口。
“我——我——”妃兒又結巴了。
“是習慣嗎？”
“是！”
“這是一個不好不壞的習慣！”
“哦？”妃兒抬起頭來恰好迎合到雷霆的目光，她的臉迅速地紅了，急忙地又要低下頭。
“別害羞，抬起頭來，沒有會傷害你，你仿佛有些怕我，怕任何人？”
妃兒鼓起勇氣抬起頭來，讓自己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然後把目光轉向別處，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在輕輕地撼動著，她感到心神蕩漾，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奇異的感應。低低地，她說，“我向來膽小！”
“是不是父母對你管教得太過嚴厲了？”
“噢！”她微微歎了一口氣，“有一點，尤其是我媽媽，她總把我當成一個小小的孩子，這個不放心，那個不放心，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為我安排好的，我隻要去做就行了，除了考試她不能替我，任何事情都是她在做，而我——”她忽然住了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
可是，雷霆正專心地聽著，“怎麽不說了？”
她搖搖頭，笑了，“這些事情你不會懂的。”
“你怎麽知道我不懂！”他認真地問。
“因為你那麽勇敢，不像我膽子這麽小，一定不像我這樣長大的。”
“哦！也有道理。”
“你多大了？”
“二十四歲。”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應該自己作主了，例如婚姻大事，你不會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噢！”她輕輕地叫了一聲，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相親，沒想到就遇到了你，你嚇壞了我了。”
“是嗎？你為什麽會害怕？你在怕什麽？”他追問她。
“不知道，就是很怕，就像現在我和你坐在一起，就很擔心迴家以後我媽媽會問我去了哪兒？和誰在一起？做了些什麽？我是不會撒謊的，但是今天我要撒謊了。”
“為什麽要撒謊？你媽媽不會不允許你和除未婚夫或丈夫之外的男孩子在一起吧！”
“我不知道，我也從來沒有和男孩子單獨在一起過。”
“哦？是嗎？”他的心裏竟然一陣喜悅，“你已經二十四歲了，不能事事都要媽媽作主吧！你應該有你自己的自由，有你自己的朋友，有你自己的社交圈子。”
“你怎麽知道我不自由，”，她不服氣地反問起來，睫毛向上微翹，眼睛生動地盯著他，“我也有我的朋友，我有一個我自己的地方，在這兒。”她指指自己的頭和心，“這是連媽媽和初蕊都不知道的地方。”
“哦？”他頗感興趣地望著她，問：“這裏麵都有什麽呢？”
“什麽都有，有好多故事的，”她忽然停下來，“不能說的，不能說的，說了就不靈了。”
“哦，是什麽樣的故事呢？為什麽不靈了，有神仙和菩薩嗎？”他笑起來說。
“當然，這裏麵有許多許多故事，都是我想出來的，我常常在一個人的時候想很多事情，想我已經不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我，很勇敢，不這麽膽小，像初蕊一樣聰明，像她一樣能幹，像她一樣漂亮。有時候還想為別人分擔一些什麽，幫媽媽做一些事情，幫初蕊分擔一些事情，哦，想了好多，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實現過，我還是原來的我。但是，當我想這些事情的時候，覺得自己非常勇敢，反正別人也看不到，就可以隨心所欲天馬行空地遙想，沒有人會取笑你，很有意思的。”
“聽起來很有意思！”他點點頭，仔細地看著妃兒，因為興奮，她那雙清澈晶瑩，烏黑流轉的眼珠流露著一層神采。他無法把目光收迴來了，她微翹的鼻子，修長秀氣的眉梢，薄薄地帶著點稚氣的嘴唇，以及籠罩在她身上的安靜詳和的氣質，都像一朵羞答答的含苞待放的蓓蕾！可是這朵蓓蕾卻讓人那麽心動，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憐惜她。他再一次地為自己感到驚訝。這幾年來，他和不同的女孩子交往過，說實話，他從來不需要主動去追求誰，就會有優秀的女孩子喜歡他。而且她們比她美麗，成熟，能幹。可是當他凝視著她的時候，她那一低頭的瞬間，那種怯怯的神情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產生了無法挽迴的吸引力，吸引著他跟著她的方向周旋。“你可以把這些想像的東西寫成故事，你可以做一個職業撰稿人，然後不是成為作家了嗎？”
她立即笑了，眼睛裏放射出奕奕的光芒，“我也想過，可是太幼稚，太虛幻了，我自己都會感到可笑的。”
“你應該自信一些，因為你完全可以做得到，學了這麽多年的中文，光是文學素養就已經可以幫助你達到一個完全不被人取笑的位置，所以，嚐試著寫出來吧！”他鼓勵著她，他被她眼睛中的光芒所感動，憑直覺這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唯一缺乏的就是自信，他忽然覺得自己一定有這個責任和義務來幫助她找到自信，幫助她讓她永遠有這樣一種光芒在眼中閃現。
“啊！如果我能像我想像中那樣神奇該有多好！”
“那麽，你想像中的自己有多麽神奇呢？是一位小仙女，還是一個小女巫？”他始終在微笑地看著她。
“哦！是哪一種都可以啊，隻要是懂魔法的就可以，我就可以讓時間倒流，讓初蕊不再做那件讓她追悔一生的事，讓她像從前一樣快樂。”
天啊，她是一個多麽善良的女孩子，在她虛幻的世界裏竟然沒有為自己謀求財富智慧美麗等普通女孩子一生都在仰慕的東西，而是在為自己的朋友索求幸福。他感覺到有一股熱浪在自己的胸中湧動，而且是不停地一浪接著一浪地湧出，讓他有說不出的感動。
“初蕊是你的好朋友？我發現你們倆總是在一起。”
“當然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很漂亮吧！”說到初蕊，妃兒的臉上竟然散發著一層自豪的光芒，讓他不知不覺地像她一樣興味盎然起來。
“嗯，是很漂亮，氣質非常好，在人群中很出眾的那種，怎麽？很羨慕嗎？”
“不是羨慕，是喜歡，我喜歡她，因為她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單純善良，寬容大度，慧質蘭心，詩情畫意，有時候我都在驚歎上蒼怎麽對她那麽優待，把一個女人所能擁有的優點全部給了她一個人。啊，真是太喜歡她了。”她在迴想著初蕊的樣子，然後用充滿了純真的語氣輕輕地說著，那神態就像是在用語言描述一幅畫。雷霆的眼前閃過初蕊的樣子，他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盯著妃兒的眼睛，烏黑之中的純真又一次讓他有微微的震撼。
“女孩子可以這樣喜歡女孩子嗎？”
“當然，我就是這麽喜歡她，有點崇拜和依賴，要知道六年多來，她一直在照顧著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我什麽都不會做都是她幫我。我的成績一直不好，都是她在幫我，哦，她是我們係的第一名！剛上學的時候，我忽然不知道怎麽學習了，我是竭盡全力才考上g大的，入學後的同學都比我聰明，那時候我非常自卑，她一直陪著我，幫我學習，我才慢慢地適應的。考研的時候，她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又要一邊複習一邊幫我整理複習資料，你說，我怎麽能不感激她，怎麽能不喜歡她呢？”
“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三年前，美術係的一個女孩子跳樓自殺，然後，我們係兩個男孩子為了這個自殺的女孩子打架，其中的一個被打成植物人，另一個被判刑的事？”
他忽然才恍然大悟，想起了那個在學校當中引起轟動的事件。
“是，其實她可以保送研究生的，但是就因為這件事情，張教授，也就是現在的我們係的張主任以初蕊的人格有問題取消了她的保送資格，把那個名額給了紀虹。本來，她想放棄了，但是，所有的人都不允許她放棄，黃教授，閔教授做了她的工作好久，再加上她媽媽要她一定要完成她的心願，她才決定考研的，她的成績一直是我們係的第一名，所以，不保送，她也一樣輕鬆地考上了。所以啊，我真是羨慕她的聰慧，也佩服她的堅強，更希望她可以早些擺脫這件事的陰影，希望初蕾快些好起來，這樣初蕊就會解脫出來了。”她抬起頭看到一柱陽光正好射進了桌子上，一些細小的微塵懸浮在那束陽光的空氣中，她的表情凝重，目光遙遠充滿了對美好未來的期待。這神情再一次讓雷霆心神蕩漾，他終於發現原來，她安靜的外表之下隱藏著的是一顆如此純潔美麗的心靈，正是這顆美麗的心靈在散發著無窮的魅力，感召著他的靠近，吸引著他貼近她的身邊。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話，妃兒已經感到口幹舌燥了，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果汁，看到雷霆正盯著自己目不轉睛地看，一下子羞紅了臉。雷霆輕輕地笑了，伸出手來，握住了妃兒放在桌子上的手，他的這個行為讓她又一次受了驚嚇，她急忙地抽迴了自己的手。低下了頭，不再敢抬頭看他。
“神靈聽到你的話也會保佑初蕊的，你們都是那麽純真善良的女孩子，有哪個神仙不喜歡，不保佑呢？”
“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麽多的話，要知道除了初蕊以外根本沒有人聽我說話的，禕禕也待我很好，但是，她有時候太厲害了，我有些怕她，不過，初蕊可以降服她，不管初蕊說什麽，她都聽。”
“我今天終於發現了，原來，初蕊才是一個小女巫，而你和那個什麽禕禕，都是被她施了魔法的人啊，不過，真的很好，有這麽相依相靠的好朋友，是一件多麽不易的事情，我很羨慕你，你們！正像你說的，神仙們會保佑你們的，而其實應該說你們自己就是自己的神仙，完全可以拯救從前的不幸，告訴初蕊，我是這樣說的。ok！”
他的話像是冬天的一束溫暖的陽光忽然照亮了妃兒一直擔憂著的心靈，她抬起頭看到雷霆含笑的眼睛，那目光很真誠，很透明，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她的心一陣狂跳，湧上了一層喜悅。
“謝謝你！”她感激不盡地說著，低頭看到腕上的手表，立即驚叫起來，“天啊，已經六點鍾了，我得迴家了，一會兒媽媽又會盤問我的。”說著，她抓起了書包，向外跑去。
雷霆被她的驚叫嚇了一跳，看到她已經跳起來跑開了，急忙掏出鈔票放在桌上，追了過去。
“等等我，我會送你迴家的！”雷霆追上她，捉住了她的胳膊，大聲地說。
“不行，不行，我們家可以看到我下車的車站，我媽媽每天都會站在窗前的位置看著我下車，迴家，如果讓她看到你她會盤問我的。”
“就讓她問好了，你可以實話實說的。”雷霆笑著說。
“不行，不行，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跟她說，她一定會盤問你的一切情況的，而我對你的情況一無所知，我不知道說什麽！”想到媽媽的追問，她的頭已經開始痛起來。
“那我們一起吃東西，然後我告訴你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祖宗三代，不過你要怎麽說明我的身份呢？同學？校友？朋友？還是——”他低頭看著她因為緊張而微紅的臉，試探著問，“男朋友？”
他的最後三個字把妃兒嚇得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用驚惶失措的眼睛盯著他的臉，“我——我——我——”
“喂，我發現你怎麽緊張起來就結巴了？”雷霆感到好笑，竟然取笑起了他。
鬱妃兒的臉騰地紅了，這是她最大的缺陷，現在被他當麵拆開，她自然難堪得要命，情急之下卻說不出話來。
“逗你玩兒呢！跟我來吧！”雷霆不容她再說話，已經拉著她上了車。“我送你到你家的前一站，然後，你走迴家好不好，為了讓你迴家可以吃得下飯省得媽媽的盤問，我今天就不請你吃飯，不過，下一次一定不能拒絕我，知道嗎？”他坐進車裏，扭頭看著她說。
“可是，為什麽？”妃兒發現自己可以直視他的眼睛了，於是，她輕聲地問。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一定要跟我一起吃飯或是喝東西？”
“因為我喜歡看你低著頭的樣子！而且我希望你講你腦子裏的故事給我聽。今天晚上迴到家就把你的故事整理出來，明天講給我聽，好不好？”他已經發動了車子，迴過頭看著她溫和地說。
“哦！”她輕聲地答應了，因為她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她發現自己喜歡跟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竟然沒有了從前設想過的種種緊張和謹防，而是輕鬆，甚至有些喜悅。
初蕊已經竊笑著向附近的公交車站走去，沒走幾步遠，聽到手機在背包裏不停地震動著。她掏出來，是桑知榆。她一邊接聽，“喂！喂！你說什麽？我聽不到！”她誇張地大聲說著，頭也不迴地繼續向前走著。
“喂！我看到你了，別再裝了！”他在電話那頭大叫，聲音震得初蕊的耳膜忽的如一陣大風刮過。
“幹嘛？把人家的耳朵震聾了！”初蕊立即氣餒，馬上沒好氣地大聲說。
“看到我在這兒還逃跑？”
“我沒認為你是在等我，我學校裏這麽多學生，外麵這麽多車，我哪知道你是在等人？還是車子拋錨了？”
“快點，快上車！”他假裝氣急敗壞的大叫，這個古怪反常的丫頭常常搞得他不知道是應該軟中取還是硬中求了。
“為什麽？我無福消受，對不起，我還有事！”初蕊要掛電話。
“喂，”他在電話裏叫，“你要是不聽話，我就讓早上的事再發生一次！”
“幹嘛？”初蕊四下裏看看，校門處學生們進進出出，正是放學的時候，她從心裏害怕桑知榆再像早上那樣把她硬抱上車，但是，她又是一個倔強的人，不肯輕易就在口頭上認輸，而且他的語氣他的威脅已經激起了她的鬥誌，她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威脅我？怕你了不成！”她關掉電話，氣唿唿地站在路邊招唿著出租車。
一輛出租車停下來，她拉開門，卻被從後麵追上來的桑知榆關上。她瞪大眼睛看著他，他嘴角有得意洋洋地笑。
“你幹什麽？”初蕊惱火地大聲叫。“不幹什麽？跟我走！”他拉著她，他的力氣大得驚人，初蕊的掙紮就像是一枚小石子扔進了大海，隻能腳步踉蹌地被他拉到了車前，又一次被他攔腰抱起來，和早晨同出一轍地被塞進了車裏的座位上，再一次被他逼得緊緊倚在靠背上，動彈不得。
“你這個混蛋！”初蕊用力的捶打著坐下來的發動了車子的桑知榆，“你要幹嘛？”
“不幹嘛，我隻是想做你的司機，而且是要請你吃一頓飯的司機！你經常不吃飯就跑去工作，這樣很傷身體的，以後你的健康我負責。”
“我的健康我自己會負責。”
“我得為我那一整天的辛苦負責，而且今天你必須跟我吃一頓飯，因為我不想一個人吃飯。”
“你可以去找別人啊，不是有很多朋友嗎？我沒有時間陪你吃飯！”初蕊衝著他大聲地叫著。
“找定你了，想跑也跑不掉了！”
“你幹嘛嗎？幹嘛纏著我啊！”
“你前世欠我了，今世來討還！”桑知榆得意地說，看到初蕊被自己折磨得滿臉的無奈，他從心裏開始高興。
“簡直不可理喻，喂，你這是去哪兒？”看著他改變了方向，初蕊大聲地問。
“去吃飯啊，我已經訂好位置了！”
“不行，我的時間來不及了！”
“來得及，你不是去飯店嗎？吃完飯我就送你去！”
“不行，真的來不及了，現在已經四點了，我五點之前必須到的，我必須要遵守時間。”
“一定會的！”桑知榆踩在油門上，車飛速地向前行駛。
“天啊！無可救藥了，是不是折磨我，你才開心啊！你想當霸王啊！霸王都沒有好下場的！”初蕊有氣無力地靠在靠背上，盯著前方慢慢地說。
桑知榆餘光裏看到初蕊有氣無力的樣子，露出了滿足的微笑，吹起了快樂的口哨。
西餐廳裏柔和的音樂在初蕊的耳中已經成了衝鋒的號角，整整一頓飯她如坐針氈，不停地看表，不停地跟對麵不緊不慢的桑知榆說著：快點！快點！看著他故意地拖延時間，她氣急敗壞的站起來要走，又被桑知榆抓迴來按在椅子上。
“我說過，來得及就是來得及！”
“可是你快點呀！”初蕊不耐煩的瞪著他說，聲音高到其他幾桌的客人都在看著他們。桑知榆急忙低下頭，怕被別人認出來。
“看看你，再看看我，穿成這樣子來吃什麽西餐，你在想些什麽啊？”初蕊意識到他還是怕被別人認出來惹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她故意大聲地說話，引得眾人的目光不停地向他們掃過來。最後，有幾個客人認出了他，有一個年輕的姑娘慢慢地不相信地走過來，試探著問：“是桑知榆嗎？”
“是！”不等桑知榆迴答，初蕊大聲地說。
“啊，真是啊，太好了，給我簽個名吧！”那個姑娘樂得蹦起來，拿出準備好的筆，俯下身去，示意他把名字簽在衣服的後背上。
“真的啊，太好了，也給我簽個名吧！”
“給我合個影啊！”另一些人也擁上來，圍上了桑知榆。初蕊終於找到了機會跳起來，向餐廳外走去，在餐廳的門口，她迴過頭，看到桑知榆正應接不瑕地解決他的球迷們，她衝他擠了擠眼睛，給了他一個勝利的v字手勢，然後，跑出門，上了一輛出租車，告訴了司機飯店的地址。
雷霆把車開到校門前的時候，恰好看到桑知榆把初蕊抱上了車。妃兒在車裏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然後忽然羞紅了臉，急忙地低下了頭。
“這小妮子什麽時候也傍上帥哥了！？”雷霆自言自語地說著。迴頭看到妃兒低下了頭，笑笑，把車調頭開去。
“啊，天啊！”妃兒忽然輕聲地叫了起來，看著雷霆說，“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丁社已經走了，我們的戲也演完了，可以結束了！讓我下車吧！”
“誰說戲演完了，這才剛剛開始。”雷霆笑著看了她一眼，把目光轉到前方，看似自言自語，又像是對妃兒說。
“你，你，你是什麽意思？”妃兒驚惶失措起來，不解地看著雷霆，她發現自己越是心亂的時候越是看不懂他的意思。“你不會真的帶我去你家吧？”
“當然不會！今天帶你迴家，不僅會嚇壞了你，也會嚇壞我爸爸媽媽的。我們去喝些東西吧！好不好？”
妃兒的心這才放下來，輕輕地“哦”了一聲，把目光投向了車窗外，雷霆注意到她的表情已經不像方才地樣緊張，而是在用一種輕鬆的有一些喜悅在裏的神情看著外麵。
撲麵而來的冷氣和低柔的光線使她一下子愣住了，她努力地辯認了才從些許的熟悉中確認了這就是上次與丁社相親時被雷霆發現的那家愛爾蘭咖啡廳，她立即不安起來，但是這種不安沒有持續多久，因為這一次她沒有那種緊張的情緒，也終於可以放鬆心情來仔細地觀察四周的狀況了，很快，一種新奇感就掩蓋了這一路上的忐忑不安。她發現牆壁上有許多玲瓏剔透的小燈，而最靠裏麵的牆壁竟然是一個水族箱，裏麵裝著幾種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五彩斑斕的熱帶魚，在舒緩的音樂聲裏，緩慢地遊動著慵懶的身體在寬葉水草和假石之間穿梭著。她盯著那些魚，奇怪自己上次怎麽沒有注意到這個大大水族缸。
“你喝咖啡嗎？”雷霆看著她四處觀看的眼睛，微笑起來，細心地問她。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就像是對一個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樣，唯恐她會被自己嚇跑了。她聽到他對自己說話才把目光收迴來，看到他微笑著的盯著自己的非常漂亮的眼睛，她的心猛地一跳，急忙地低下頭。
“要不要喝杯咖啡？”他又重複了一次，他沒想到自己足夠溫柔的聲音還是嚇著了她。
她聽清了他的問題，急忙搖搖頭。
“檸檬汁？怎麽樣？”
她點點頭，從睫毛下悄悄地凝視著他，盡管這個人總會跟她在校園裏不期而遇，但是她還是覺得他是一個遠離她的世界的一個人，一個她所不了解的那一類人，他隨性而為，張揚甚至於有些驕傲，所以，她感覺他身上有一種強大的，耐人尋味的吸引力。
果汁送來了，妃兒用吸管攪著杯中那嫩黃的液體，偷偷地看著他給自己的咖啡中放了牛奶和方糖，又用小匙攪著，她看到他有一雙修長的好看的手，指甲幹淨整齊，她還注意到他攪咖啡時的小手指依附在其它手指後，沒有翹起來。想到這個細節，她不僅在心裏偷偷地笑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們誰都沒有說話，隻是在靜靜地觀察凝視著彼此。
“為什麽不抬起頭來？”雷霆忍不住開了口。
“我——我——”妃兒又結巴了。
“是習慣嗎？”
“是！”
“這是一個不好不壞的習慣！”
“哦？”妃兒抬起頭來恰好迎合到雷霆的目光，她的臉迅速地紅了，急忙地又要低下頭。
“別害羞，抬起頭來，沒有會傷害你，你仿佛有些怕我，怕任何人？”
妃兒鼓起勇氣抬起頭來，讓自己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然後把目光轉向別處，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在輕輕地撼動著，她感到心神蕩漾，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奇異的感應。低低地，她說，“我向來膽小！”
“是不是父母對你管教得太過嚴厲了？”
“噢！”她微微歎了一口氣，“有一點，尤其是我媽媽，她總把我當成一個小小的孩子，這個不放心，那個不放心，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她為我安排好的，我隻要去做就行了，除了考試她不能替我，任何事情都是她在做，而我——”她忽然住了口，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
可是，雷霆正專心地聽著，“怎麽不說了？”
她搖搖頭，笑了，“這些事情你不會懂的。”
“你怎麽知道我不懂！”他認真地問。
“因為你那麽勇敢，不像我膽子這麽小，一定不像我這樣長大的。”
“哦！也有道理。”
“你多大了？”
“二十四歲。”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應該自己作主了，例如婚姻大事，你不會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吧！”
“噢！”她輕輕地叫了一聲，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相親，沒想到就遇到了你，你嚇壞了我了。”
“是嗎？你為什麽會害怕？你在怕什麽？”他追問她。
“不知道，就是很怕，就像現在我和你坐在一起，就很擔心迴家以後我媽媽會問我去了哪兒？和誰在一起？做了些什麽？我是不會撒謊的，但是今天我要撒謊了。”
“為什麽要撒謊？你媽媽不會不允許你和除未婚夫或丈夫之外的男孩子在一起吧！”
“我不知道，我也從來沒有和男孩子單獨在一起過。”
“哦？是嗎？”他的心裏竟然一陣喜悅，“你已經二十四歲了，不能事事都要媽媽作主吧！你應該有你自己的自由，有你自己的朋友，有你自己的社交圈子。”
“你怎麽知道我不自由，”，她不服氣地反問起來，睫毛向上微翹，眼睛生動地盯著他，“我也有我的朋友，我有一個我自己的地方，在這兒。”她指指自己的頭和心，“這是連媽媽和初蕊都不知道的地方。”
“哦？”他頗感興趣地望著她，問：“這裏麵都有什麽呢？”
“什麽都有，有好多故事的，”她忽然停下來，“不能說的，不能說的，說了就不靈了。”
“哦，是什麽樣的故事呢？為什麽不靈了，有神仙和菩薩嗎？”他笑起來說。
“當然，這裏麵有許多許多故事，都是我想出來的，我常常在一個人的時候想很多事情，想我已經不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我，很勇敢，不這麽膽小，像初蕊一樣聰明，像她一樣能幹，像她一樣漂亮。有時候還想為別人分擔一些什麽，幫媽媽做一些事情，幫初蕊分擔一些事情，哦，想了好多，可是卻從來都沒有實現過，我還是原來的我。但是，當我想這些事情的時候，覺得自己非常勇敢，反正別人也看不到，就可以隨心所欲天馬行空地遙想，沒有人會取笑你，很有意思的。”
“聽起來很有意思！”他點點頭，仔細地看著妃兒，因為興奮，她那雙清澈晶瑩，烏黑流轉的眼珠流露著一層神采。他無法把目光收迴來了，她微翹的鼻子，修長秀氣的眉梢，薄薄地帶著點稚氣的嘴唇，以及籠罩在她身上的安靜詳和的氣質，都像一朵羞答答的含苞待放的蓓蕾！可是這朵蓓蕾卻讓人那麽心動，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憐惜她。他再一次地為自己感到驚訝。這幾年來，他和不同的女孩子交往過，說實話，他從來不需要主動去追求誰，就會有優秀的女孩子喜歡他。而且她們比她美麗，成熟，能幹。可是當他凝視著她的時候，她那一低頭的瞬間，那種怯怯的神情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磁場，產生了無法挽迴的吸引力，吸引著他跟著她的方向周旋。“你可以把這些想像的東西寫成故事，你可以做一個職業撰稿人，然後不是成為作家了嗎？”
她立即笑了，眼睛裏放射出奕奕的光芒，“我也想過，可是太幼稚，太虛幻了，我自己都會感到可笑的。”
“你應該自信一些，因為你完全可以做得到，學了這麽多年的中文，光是文學素養就已經可以幫助你達到一個完全不被人取笑的位置，所以，嚐試著寫出來吧！”他鼓勵著她，他被她眼睛中的光芒所感動，憑直覺這是一個秀外慧中的女孩子，唯一缺乏的就是自信，他忽然覺得自己一定有這個責任和義務來幫助她找到自信，幫助她讓她永遠有這樣一種光芒在眼中閃現。
“啊！如果我能像我想像中那樣神奇該有多好！”
“那麽，你想像中的自己有多麽神奇呢？是一位小仙女，還是一個小女巫？”他始終在微笑地看著她。
“哦！是哪一種都可以啊，隻要是懂魔法的就可以，我就可以讓時間倒流，讓初蕊不再做那件讓她追悔一生的事，讓她像從前一樣快樂。”
天啊，她是一個多麽善良的女孩子，在她虛幻的世界裏竟然沒有為自己謀求財富智慧美麗等普通女孩子一生都在仰慕的東西，而是在為自己的朋友索求幸福。他感覺到有一股熱浪在自己的胸中湧動，而且是不停地一浪接著一浪地湧出，讓他有說不出的感動。
“初蕊是你的好朋友？我發現你們倆總是在一起。”
“當然了，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很漂亮吧！”說到初蕊，妃兒的臉上竟然散發著一層自豪的光芒，讓他不知不覺地像她一樣興味盎然起來。
“嗯，是很漂亮，氣質非常好，在人群中很出眾的那種，怎麽？很羨慕嗎？”
“不是羨慕，是喜歡，我喜歡她，因為她是一個非常好的女孩子，單純善良，寬容大度，慧質蘭心，詩情畫意，有時候我都在驚歎上蒼怎麽對她那麽優待，把一個女人所能擁有的優點全部給了她一個人。啊，真是太喜歡她了。”她在迴想著初蕊的樣子，然後用充滿了純真的語氣輕輕地說著，那神態就像是在用語言描述一幅畫。雷霆的眼前閃過初蕊的樣子，他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盯著妃兒的眼睛，烏黑之中的純真又一次讓他有微微的震撼。
“女孩子可以這樣喜歡女孩子嗎？”
“當然，我就是這麽喜歡她，有點崇拜和依賴，要知道六年多來，她一直在照顧著我，剛上大學的時候，我什麽都不會做都是她幫我。我的成績一直不好，都是她在幫我，哦，她是我們係的第一名！剛上學的時候，我忽然不知道怎麽學習了，我是竭盡全力才考上g大的，入學後的同學都比我聰明，那時候我非常自卑，她一直陪著我，幫我學習，我才慢慢地適應的。考研的時候，她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又要一邊複習一邊幫我整理複習資料，你說，我怎麽能不感激她，怎麽能不喜歡她呢？”
“哦，我想起來了，是不是三年前，美術係的一個女孩子跳樓自殺，然後，我們係兩個男孩子為了這個自殺的女孩子打架，其中的一個被打成植物人，另一個被判刑的事？”
他忽然才恍然大悟，想起了那個在學校當中引起轟動的事件。
“是，其實她可以保送研究生的，但是就因為這件事情，張教授，也就是現在的我們係的張主任以初蕊的人格有問題取消了她的保送資格，把那個名額給了紀虹。本來，她想放棄了，但是，所有的人都不允許她放棄，黃教授，閔教授做了她的工作好久，再加上她媽媽要她一定要完成她的心願，她才決定考研的，她的成績一直是我們係的第一名，所以，不保送，她也一樣輕鬆地考上了。所以啊，我真是羨慕她的聰慧，也佩服她的堅強，更希望她可以早些擺脫這件事的陰影，希望初蕾快些好起來，這樣初蕊就會解脫出來了。”她抬起頭看到一柱陽光正好射進了桌子上，一些細小的微塵懸浮在那束陽光的空氣中，她的表情凝重，目光遙遠充滿了對美好未來的期待。這神情再一次讓雷霆心神蕩漾，他終於發現原來，她安靜的外表之下隱藏著的是一顆如此純潔美麗的心靈，正是這顆美麗的心靈在散發著無窮的魅力，感召著他的靠近，吸引著他貼近她的身邊。
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話，妃兒已經感到口幹舌燥了，端起杯子，啜了一口果汁，看到雷霆正盯著自己目不轉睛地看，一下子羞紅了臉。雷霆輕輕地笑了，伸出手來，握住了妃兒放在桌子上的手，他的這個行為讓她又一次受了驚嚇，她急忙地抽迴了自己的手。低下了頭，不再敢抬頭看他。
“神靈聽到你的話也會保佑初蕊的，你們都是那麽純真善良的女孩子，有哪個神仙不喜歡，不保佑呢？”
“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麽多的話，要知道除了初蕊以外根本沒有人聽我說話的，禕禕也待我很好，但是，她有時候太厲害了，我有些怕她，不過，初蕊可以降服她，不管初蕊說什麽，她都聽。”
“我今天終於發現了，原來，初蕊才是一個小女巫，而你和那個什麽禕禕，都是被她施了魔法的人啊，不過，真的很好，有這麽相依相靠的好朋友，是一件多麽不易的事情，我很羨慕你，你們！正像你說的，神仙們會保佑你們的，而其實應該說你們自己就是自己的神仙，完全可以拯救從前的不幸，告訴初蕊，我是這樣說的。ok！”
他的話像是冬天的一束溫暖的陽光忽然照亮了妃兒一直擔憂著的心靈，她抬起頭看到雷霆含笑的眼睛，那目光很真誠，很透明，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她的心一陣狂跳，湧上了一層喜悅。
“謝謝你！”她感激不盡地說著，低頭看到腕上的手表，立即驚叫起來，“天啊，已經六點鍾了，我得迴家了，一會兒媽媽又會盤問我的。”說著，她抓起了書包，向外跑去。
雷霆被她的驚叫嚇了一跳，看到她已經跳起來跑開了，急忙掏出鈔票放在桌上，追了過去。
“等等我，我會送你迴家的！”雷霆追上她，捉住了她的胳膊，大聲地說。
“不行，不行，我們家可以看到我下車的車站，我媽媽每天都會站在窗前的位置看著我下車，迴家，如果讓她看到你她會盤問我的。”
“就讓她問好了，你可以實話實說的。”雷霆笑著說。
“不行，不行，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跟她說，她一定會盤問你的一切情況的，而我對你的情況一無所知，我不知道說什麽！”想到媽媽的追問，她的頭已經開始痛起來。
“那我們一起吃東西，然後我告訴你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祖宗三代，不過你要怎麽說明我的身份呢？同學？校友？朋友？還是——”他低頭看著她因為緊張而微紅的臉，試探著問，“男朋友？”
他的最後三個字把妃兒嚇得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用驚惶失措的眼睛盯著他的臉，“我——我——我——”
“喂，我發現你怎麽緊張起來就結巴了？”雷霆感到好笑，竟然取笑起了他。
鬱妃兒的臉騰地紅了，這是她最大的缺陷，現在被他當麵拆開，她自然難堪得要命，情急之下卻說不出話來。
“逗你玩兒呢！跟我來吧！”雷霆不容她再說話，已經拉著她上了車。“我送你到你家的前一站，然後，你走迴家好不好，為了讓你迴家可以吃得下飯省得媽媽的盤問，我今天就不請你吃飯，不過，下一次一定不能拒絕我，知道嗎？”他坐進車裏，扭頭看著她說。
“可是，為什麽？”妃兒發現自己可以直視他的眼睛了，於是，她輕聲地問。
“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一定要跟我一起吃飯或是喝東西？”
“因為我喜歡看你低著頭的樣子！而且我希望你講你腦子裏的故事給我聽。今天晚上迴到家就把你的故事整理出來，明天講給我聽，好不好？”他已經發動了車子，迴過頭看著她溫和地說。
“哦！”她輕聲地答應了，因為她找不到拒絕他的理由，她發現自己喜歡跟他在一起，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自己竟然沒有了從前設想過的種種緊張和謹防，而是輕鬆，甚至有些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