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皇上哄自己的話,阿婉方才還有些壓抑的情緒一掃而空,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從皇上懷裏探出腦袋,“皇上就會拿吃的哄我,再說了,藍墨不是在別苑養著麽,皇上要拿什麽蒸給臣妾吃?”

    皇上倒是輕拍了拍阿婉的後背輕笑著,眉眼間風輕雲淡,“你想吃朕就能弄過來,需要你操、心什麽?你隻管要與不要就是了。”

    阿婉歪歪腦袋看著皇上,眼底的濕意又湧了上來,可神情卻是笑著的。

    “傻東西,快把眼淚收迴去,難看得很。”語氣裏嫌棄的意味濃厚,最是看不得這小東西在自己麵前要哭不哭的樣子,齊衍之與阿婉說這話便很是別扭。

    可阿婉的眼淚不僅沒有止住,反倒是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又惹得齊衍之好一陣哄,才嘟嘟小嘴,“臣妾,臣妾就是想起在家裏時哥哥也是這樣,人家生病不肯吃藥了,哥哥也是拿好吃的哄臣妾,對,對臣妾極好極好的。”

    皇上無奈的搖搖頭,“你這矯情的東西,說了這麽多,就是希望朕別因為你父親之事遷怒你兄長吧?”

    與這小東西相處時日也不短了,雖是阿婉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但基本上皇上還是分得清楚阿婉的真實情緒的,是以這一句話同射出的利箭一般正中紅心,阿婉委屈的扁扁嘴,“又被皇上看穿了,皇上真是討厭,心裏知道就好了,還總說出來拆穿臣妾。”

    “朕沒治你個欺君之罪便是仁慈了,你還怪朕?”捏捏阿婉柔嫩的小手,皇上邊說心裏卻是感歎著阿婉果然是長肉了捏起來更舒服些。

    在皇上懷裏窩了個舒服的姿勢,阿婉才慢悠悠的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皇上先記著吧,到時候攢夠了再一塊兒治罪。”說著卻又是補充道,“不過哥哥對臣妾真是極好的,這一點臣妾可沒有欺君。”

    皇上的大手從阿婉的手上挪到了白白嫩嫩同樣多肉的耳垂上,像是捏丸子似的來迴揉搓,阿婉也不掙紮,任由皇上把玩著自己的耳朵,而後便聽到這樣一句,“朕對你難道就不好了?”

    “這又不一樣,皇上可是與哥哥吃味了?”

    皇上聞言挑眉,手中揉搓著阿婉耳垂的動作卻是未停止,可懷裏的小東西似乎也不需要自己的答案,自顧自的接著說了起來,“其實說起來這並無對比性,現在臣妾呆在皇上身邊,自然是皇上對臣妾好啦。”

    “就你歪理多。”皇上哼笑一聲,話頭卻是突然轉了彎兒,“你就不想知道朕如何處置你父

    親?”

    阿婉的手已經開始揪著皇上袖口上繡著花紋了,好半天才糯糯的說道,“其實…臣妾說不想知道那肯定是假話,國有國法說著是這麽個道理,可那畢竟是臣妾的父親,若說完全不在意那也太過無情了些,隻是臣妾怕問了皇上會覺著不高興,也讓臣妾閉門禮佛去。”

    皇上自然知道阿婉這話裏便是顧忌著上迴皇後之事,因而不敢問出口,可小東西在他心裏的位置畢竟不同,溫其正與承恩侯那兒子所犯之事也不是同一性質,這些卻是不好對阿婉說的。

    可阿婉卻是不自覺的將心裏的話說了出來,“臣妾對於朝堂之上的事情知曉不多,可依臣妾淺薄的見識,父親不過是正五品的郎中,在京都裏怕是都排不上號,說父親因著臣妾的緣故收受賄賂,這事兒臣妾覺得不假,可扯上賣官賣爵,這樣大的事情臣妾的父親定然是沒有能力做得出來的。”

    “平日裏瞧你行事最是不過腦子,這事兒上倒是清楚得很。”這般笑了阿婉一句,而後才正色與阿婉說道“此事朕自有打算,你無需擔心則個,帶你來碧水莊是避暑散心來的,沒得被這些事情擾了心情,知道麽?”

    阿婉狠狠的點了頭,其實皇上這番話已經在告訴她,對於父親這事情,睿智如皇上,哪裏會看不出門道來,必然不會讓父親被人所陷害,但父親畢竟是收受賄賂了的,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官兒是當不成了的,說不準還有一頓皮肉之苦。

    其實對於阿爹所做之事,自己也是極為不滿的,那一堆舞姬美妾的往府裏領,誰養著?還不是靠著阿娘的嫁妝鋪子,若是家裏靠著父親那點子俸祿過活,自己估計就得喝西北風長大了。

    父親自己沒有本事養活那些女人還妄想左擁右抱真是……

    雖說子不言父過,但阿婉對於父親這做派心裏的確是覺著不大舒坦,若不是考慮到阿娘得知父親的事情後會憂心焦慮,少不得病上一迴的話,阿婉決計是不管這事情的。

    既是得了皇上肯定的答複,阿婉便不再糾結於此事,戳戳皇上的胸口,“那皇上方才叫我來是做什麽的?”皇上特地遣了李得閑去叫自己不會沒有原因,隻是方才自己一進來便是撲倒皇上懷裏,也沒來得及問。

    “自然是帶你散心去了,不過還不到時候,掌燈了再去。”皇上卻是賣了關子,也不說去幹什麽。

    可阿婉倒是沒有要追問的意思,驚喜說出來就沒意思了,“皇上對臣妾實在太好了!”

    皇上

    聞言卻是挑眉,“現在你呆在朕身邊,朕能對你不好?”

    此時阿婉才是真正的喜笑顏開,被人嬌寵著的感覺實在是太好,若是在這樣下去自己就要溺斃在皇上的寵溺裏了。

    掌燈時分,天色已經漸暗,西邊兒的火燒雲還沒有完全被黑幕遮蓋,皇上與阿婉卻是連晚膳都未用便出門了,且還是乘著逐風去的。

    夏季傍晚時,卻是涼快許多,阿婉被皇上抱在懷裏,並沒看見周遭的風景,隻隻道隨著噠噠的馬蹄聲,耳邊略過的風越來越大,這麽顛簸一陣,待阿婉覺得自己的肉臀有些疼的時候,皇上拉了韁繩終於是讓逐風停了下來。

    可從皇上懷裏探出腦袋時,便是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此時自己竟然身處在一片望不到頭的草原之中,零星可以看到草原上還有幾隻透著光亮賬房。這出乎意料的景色是讓阿婉驚得長大了嘴,她在皇上麵前失態也不是第一迴了,隨即便是被皇上敲了敲腦袋。

    “看傻了?”對於阿婉的反應皇上十分滿意,自己如此安排為的不就是讓小東西覺著大吃一驚麽?

    可阿婉迴神卻是換了一副疑惑的神情,“咱們這是在哪兒?”地理誌上倒是說過,大齊的邊關之處的確是一望無際的草原,可他們不過才騎了一會子馬,怎麽可能就到了邊疆之地呢?

    皇上的目光亦是投到了這片草原之上,眼底有說不清的情緒,“這是碧水莊的圍場。”

    “……”李福滿不是說這是小型圍場麽?一眼望不到頭的草原即視感,哪裏和“小”字沾上一點兒邊了?阿婉心裏默默下了決定,不給李福滿發這個月俸銀了。

    皇上說完這句,便是韁繩一甩,駕著逐風就往賬房那裏去了,他們一到便有伺候的宮人將逐風領了去,賬房前燃著一堆篝火,正有宮人在烤製全羊,倒是讓阿婉覺得與前世自己去草原旅遊時候很是相像,是以對眼前的場景感覺十分熟悉。

    皇上走過來牽著阿婉的手,“愣在這做什麽,走。”說著,便是把阿婉拉進了賬房裏,裏麵兒的布置果然也和蒙古包沒什麽不同,隻是在桌椅擺設上要更齊整講究一些,與阿婉坐在桌旁時皇上才道,“今兒個帶你嚐嚐不同風味的食物。”

    阿婉點點頭,卻是十分不解,“怎的要在避暑的莊子裏建個這樣的圍場呢?臣妾方才還以為是到了邊疆呢。”

    “哦?你知道邊疆是什麽景致?”對於養在深閨的阿婉能將這裏與邊疆聯係起來,皇上卻是覺著奇怪。

    應該是與我大□□的某古差不離,好歹我也去旅遊過不是?可阿婉嘴上還是這麽答了,“臣妾不知,不過是在書上看到過罷了,一時間看著這兒與書上的描寫倒是覺著像的。”

    皇上聞言點點頭,“這圍場是仿著邊疆那兒建的,這賬房也是邊疆遊牧的百姓所居。”

    “可是為什麽要在碧水莊裏弄個邊疆的景致呢?”

    這一問,皇上神情卻是立即變得嚴肅了,“你可知道大齊的邊境一向不太平?”見阿婉點點頭後,皇上才繼續,“這並非一年半載的事情,自皇考在位時這圍場就在了的,先祖們建了這圍場,是告誡子孫,享受安樂時莫忘了邊境百姓之苦。”

    阿婉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與大齊的邊境相接的赫躂國,百姓作風剽悍,善騎射,以遊牧為生,每年食物不足時便是如強盜一般前來掠奪邊境百姓的糧食,更有甚者屠殺邊境百姓或是將邊境村莊上的百姓掠去當奴隸,這是時有發生的事情。

    大齊並非沒有與赫躂談判過,那赫躂的領主嘴裏答應得好好的,私下依舊不改,大齊也曾與其開戰過,可赫躂這個小國沒有固定城邦,打起仗來跑得比誰都快,邊境稍有疏忽他們就卷土重來,邊境百姓可謂是深受其苦,近些年才好些。

    一時間帳內的氣氛有些沉重,不知如何打破時,宮人便是將帶有邊境風味的事物送了上來,皇上夾了些放到阿婉的碟子裏,“朕是帶你來見識一下邊境的風光好散散心的,提起這個倒是影響心情了。”

    阿婉趕緊搖頭否認,握著皇上的手,“是臣妾不好,偏著好奇要問,不過,臣妾相信皇上總有天能夠帶著臣妾親自去邊境看真正的草原的。”

    皇上彎彎嘴角,卻不答這話,“吃吧。”

    用過晚膳後,阿婉便是提出要散散步消食,可實際上卻是又掛在了皇上身上,“皇上,在這圍場裏真的有一種在草原上的感覺。”

    說著,便是放開了皇上的手,向前疾跑了幾步,此時夜幕已經完全降下,漫天的星星在眨著,麵前時望不到頭的草原與自己前世所見並無不同,阿婉瞬間有種“天似穹廬,籠蓋四野”的感覺,天地此情此景隻有身臨其境才能體會到。

    身後的皇上看著眼前人夜色下並不清晰的背影輪廓,圍場上吹來的風將她的裙角吹起,忽而那人便是轉過了身,朝自己伸了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定是笑著的。

    “朕以後一定會帶你去看真正的草原。”拉

    過阿婉的手,皇上如此說道。

    而阿婉也是笑,雖終於理解了為何前世自己獨身一人旅行時總有份說不上來的缺憾感,原來想要去的美好的地方,是應該要與對的人一同去的呀。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有,但不確定時間,因為停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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