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小選,就是采選些樣貌端正、家世清白的未婚女子入宮,其工作就是伺候各宮貴人們,小選入宮的宮女們從來不缺少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是以參選的女子並不隻是貧寒人家出身,也有許多小戶人家將閨女送進宮來,搏一搏運氣,若是沒被聖人看上,左右伺候個三五年也就出宮了,到時候多賠些嫁妝也是嫁的出去的。

    這般想的倒是容易,可這宮裏條條框框的,哪裏是那麽容易出頭的?

    這次小選是讓宮裏曆經了一次大換血,除去各妃嬪身邊的大宮女未有變動外,其餘的幾等宮女皆是被換了個完全,一時間不知多少妃嬪扼腕自己被拔去了的眼線暗棋子。

    阿婉這裏倒是一切如常,在管事太監帶來的宮女裏,堪堪挑了幾個模樣端正順眼的,看樣子是伶俐的,依次賜了名字,依著鳴翠,賜名叫了鳴素,鳴黛,鳴紫,皆是二等宮女,又是讓白鷺領了去好好調教。

    阿婉這清理體內毒素的藥已經喝了將近兩月有餘,身子裏的餘毒雖是基本都清了出去,但身子骨還是很容易累著,比起之前是更弱了一些。

    皇上又吩咐了太醫院特意給阿婉寫了方子,為的就是調理阿婉的身子,隻是熬了湯藥藥效更好些,就沒有捏成藥丸子,阿婉又是開始了每日三餐定點喝藥的日子。

    隻是這日阿婉在內室喝著藥,未幾,青衫便是進來稟告,那二等宮女鳴素與鳴黛到了殿前說是求見阿婉,這二等宮女很少在內殿伺候,進了內殿灑掃整理時也甚少與阿婉碰著,想要與主子說上話隻能是另尋時間求見。

    白鷺對這二人的評價倒是相當之好,不僅勤快伶俐,且與宮人之間相處也是極好的,私下也未曾與其他宮裏的人有過來往,倒是可堪大用的。

    阿婉喝完了藥,青衫又倒了一杯溫水讓阿婉服下,皺了皺娥眉將那陣苦味兒挨過去後,阿婉才讓青衫把她們帶進來。

    隻是這兩宮女進來後便是直接跪在了地上,把毫無準備的阿婉嚇了一跳,“這是做什麽?”

    “迴主子,奴婢兩人是淮少爺特地送進宮來的。”其中較為清瘦些,名為鳴黛的宮女如是說道,這般開門見山著實是把阿婉嚇得不輕。

    她的三哥哥,名為溫淮,這淮少爺指的莫不是三哥?想想三哥的確是做得出這樣事兒的性子,隻是空口白牙的,憑什麽相信她們呢?

    阿婉略定定神,語氣平淡道,“你們可有憑證?”

    鳴黛點點頭,入宮目的

    如此明確怎麽會沒有做好萬全的準備呢,“淮少爺隻讓奴婢們將這鐲子給您……”說著拿出一極為簡單的銀鐲子交予青衫呈上。

    把玩這銀鐲,又細瞧了瞧,鐲子顏色已經略有發黑了,也不是什麽好貨色,難怪是能帶進宮來,若不然,早就在宮門處被那些個鬼精的宮人們收去了。

    這鐲子看著雖是簡單,阿婉在手裏轉了幾圈,輕輕一按,便是將鐲子打開了,這鐲子本就不是簡單的東西,瞧著不起眼,內裏卻是有小玄機的,鐲子裏的暗格極小,也裝不下什麽大的東西,阿婉打開以後便看到了一張極小的紙條。

    拿出打開一看,雖是字也極小,但確實是自己熟悉的字體,三哥字條裏也隻是粗略的交代了自己將人手送進宮與阿婉使喚,這些人皆是精挑細選的,讓阿婉放心用著就是,末了還是交代了阿婉一句在宮裏照顧好自己。

    一時間阿婉心裏真是百感交集,自己即便是身在深宮,親人們在外卻依舊是關係自己,為自己謀劃,但他們之間卻是難再相見了。

    有了這信,阿婉心裏也相信了幾分,點點頭,示意讓她們起來,“隻是你們怎的就知道自己一定能分到我這裏?”這宮人的分配可不是誰想去哪裏就去哪裏的,皆是隨機的。

    鳴黛則是一臉認真,“迴主子的話,淮少爺送進宮來的人並不止奴婢兩個,奴婢們入宮後也是賄賂了一番管事太監,說是想跟著受寵的主子,幸而管事太監貪財,並未懷疑,所以奴婢二人便是分到了您這兒。”

    瞧這鳴黛倒是個能幹的,不然也不會能夠躲過了宮人的搜查,將鐲子帶了進來,且還是個膽大心細的,能夠賄賂了人精兒一般的管事太監,盡力分到自己宮來,可見是個有心思的。

    “左右我也不一定會將你們留下來。”若是自己沒有選中她們,那該如何?阿婉倒是好奇得緊。

    “不管奴婢們在這宮中何處當差,均是會找機會與主子稟明的,淮少爺說,即便是不在主子身邊伺候,給主子探探消息為主子分憂也是可以的。”

    阿婉這下是明了了,原是三哥原先是打算先是在宮外培養好了一批人手,待明年小選就借機送進來供她使著,誰想這小選居然也是提前了,是以三哥隻是挑了十來個個得力的送進宮來。

    畢竟事關皇宮的安全,這小選之人須得是細細審查過了的,這般想來送進宮的人選上三哥定是費了不少的功夫,且鳴黛還說道,她們一批十幾個人小選,留下來的也不過六個人罷了,且

    還有四個被分配到其他宮殿裏頭,不過倒也是能為主子分憂的。

    阿婉暗忖,三哥這番為了自己倒是煞費心思了,在小選上想要動些手腳將人送進來,還不知花了多少心力才能將此事做圓滿了。

    既然知道鳴黛與鳴素都是自己人,且鳴素與鳴黛一個擅長廚藝一個擅長識香,是以阿婉也就放心的將自己的小廚房與器皿交予二人管著。

    不得不說三哥選的人還很是得力的,就拿鳴素來說,看這樣子並不比阿婉大多少,一手廚藝實在是出神入化,即便是清淡的小菜做出來都能讓人食指大動,更不必說換著花樣的各種點心和甜湯了。

    這著實讓阿婉滿意得不得了。

    ***

    禦書房內。

    氣氛極是詭異,一向是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的濟王爺此刻表情不悅的立在殿內那張大書桌前,跟木樁子似的一動不動,也不開口說話,就這麽直愣愣的盯著皇上。

    而埋首於政務的皇上似乎是沒發現案前這立了許久的人一直在盯著自己,隻當當他不存在似的,該幹什麽幹什麽,一點兒也沒有被眼前的人影響。

    這兩兄弟就這麽對著,殿內伺候的宮人們自然也是屏住了唿吸,行動間皆是小心翼翼的,生怕鬧出什麽聲響來,生怕打破了這氣氛自己要遭殃。

    這局麵持續了約莫半個時辰,還是濟王爺敗下陣來,知曉皇兄那性子,若是打定主意的視而不見的話,那今日自己就算是在這禦書房內站成石墩,怕是皇兄也能當做沒看見。

    想想跟皇兄慪氣吃虧的還是自己,是以濟王爺平息了情緒之後,還是率先開了口說話,“皇兄!怎的突然就下旨讓我娶王太傅家的姑娘!也不事先告之臣弟一番!”

    本在營內練兵練得好好的,突然就來了賜婚的聖旨,著實是把濟王爺給嚇著了,當然這隻是第一反應,而更嚇人的是這聖旨裏要賜與他婚配的姑娘,居然是王太傅家的!當下他就不管不顧的立即拋下了正在訓練的官兵們,快馬加鞭的進宮來了。

    王太傅是皇子們的啟蒙師傅,是以這王太傅也是教導過他的,亦算是他的恩師,皇上登基後便封了他太傅的官職,也就是略表個不忘恩師的意思,也沒什麽榮寵在。

    太傅的女兒倒也算是與自己身份相配的,雖然太傅沒什麽實權,但自己已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了,娶的妻子也無須母族強盛,省得讓人以為自己有謀反之心。

    但是

    !但是!王太傅一向是個老古板,念書時候就總罰著自己抄書,張口閉口的就是那些教條規矩,比嬤嬤還要煩人,又整日的拉長著一張臉,實在是不好相處,且這王太傅行事作風是越老越不著調,前些日子還參與到黨派紛爭中去了,實在不知道皇兄為何要給他挑了這樣一門子親事。

    見弟弟忍不住說話了,皇上才肯從那一堆折子中挪開了眼,“前些日子不是告訴你了?朕要給你賜婚了。”

    什麽!濟王爺齊衡之瞪大了眼睛,那不是說笑的嗎?他都沒有放在心上沒有當真的好嗎!皇兄您為何行動能力如此之強如此之迅速!臣弟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好嗎!

    “那……那不是在說笑的嗎?”

    “朕什麽時候跟你說那是說笑的了?”皇上反問道,一臉的風輕雲淡。

    濟王爺是真被問的噎住了,左右皇兄時不時的也是跟他提起成親之事,隻是他沒有放在心上,料想著上迴也是說笑的,就更是不在意了!誰知道就來了這麽個晴天霹靂!

    “成親也行,能不能不娶王太傅家的二姑娘,皇兄你也知道他家姑娘是京都都出了名的!臣弟……”

    其實要賜婚與他,他也不反對!但是起碼要找個溫柔大方,嬌俏可人的姑娘不是?京都裏誰人不知,那王太傅家出來的姑娘像是模子裏刻著的一樣,一舉一動都是極其死板,臉上的表情也從來都是不苟言笑,他的好皇兄就這麽著要打算把他送進“冰坑”是麽?

    “王太傅家的姑娘賢名在外,是個知書達理的,想來也能拘一拘你這性子,與你也是極相配的。”

    賢名在外?!聽到皇兄這輕飄飄的幾句話,齊衡之也是炸毛了!皇兄您說得容易,若是真這麽好!您怎麽不召進宮來!

    “皇兄,您真的要這麽對臣弟嗎!”就要這麽葬送臣弟婚後的性福生活是嗎!說著齊衡之又是轉了一副撒嬌的麵孔,雖說他這年紀的大男人撒嬌實在是不大好看,但為了自己今後的日子,齊衡之還是拉下臉麵來。

    “皇兄,您就心疼心疼弟弟吧,弟弟實在是不喜那王家姑娘。”這撒嬌撒得連齊衡之自己都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坐於上首的皇上亦是抖了抖,實在受不了,哪比得上他的小婉兒嬌嬌糯糯的撒嬌聲,甜膩到心裏去了,恨不得什麽都給她才好,這弟弟一撒嬌,皇上隻想讓他趕緊走人!

    “君無戲言,聖旨都已經下了,哪裏還有更改的餘地,離婚期還有一月,你就安心

    迴家準備當新郎官吧。”揮揮手,皇上就打算將這個不省心的弟弟趕出去了。

    一計不成,齊衡之隻好搬出了自己的大靠山,“母後可知道皇兄為臣弟選的妻子人選?我這就去告訴母後!”

    皇上此時就將眉挑了起來,一副“哦?你確定要這麽做嗎”的表情,看得齊衡之背後是直冒冷汗,若是他真的去了,恐怕明日他的後院裏就會堆滿了這些個自己不喜的姑娘。

    權衡利弊,齊衡之還是屈於自己哥哥的淫/威下,“弟弟這就迴家準備……”其實這成親事宜哪裏需要他準備,自有禮部去忙活操、辦,他是該準備好好想想怎麽逃出京都才是。

    已經完全洞悉弟弟的想法,是以皇上笑道,“朕還想著,你若去了母後那裏,怕是婚期就提前到明日。”

    聞言,齊衡之是鬆了一口氣,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至少爭取到了逃跑的時間。

    而皇上的下一句話,直接將他的幻想打迴原形,“為了讓你安心準備成親,朕已經命人將你那些愛駒,哦,對了,還有你那頭豹子,都已經移到別苑去了,省的你為了照顧他們分心。”

    齊衡之欲哭無淚,是立即想要給自己的哥哥跪了,他的寶馬愛駒們就是他的命根子!還有他自小養大的豹子!他是每日都要看上一眼才好安心的好嗎!

    移到別苑,安心準備成親什麽的都是借口!為的就是防止他逃跑吧!母後您快看看,您的大兒子就是這麽欺負您的心肝兒小兒子的,您快看看!

    今日見過濟王爺的宮人們都知道,濟王爺是風風火火進宮來的來,不多時卻是形容枯槁的出宮去了,那一向是挺拔的背影今日是跟焉兒了的樹苗似的。

    不久,濟王爺即將成親的消息是傳遍了京都,眾人莫不是在熱議這王家姑娘的好運氣,隻是還有一道賜婚的聖旨因著被濟王爺這風頭給蓋過去了,是以這聖旨也不顯得打眼。

    阿婉倒是知道的,皇上給濟王爺下了賜婚的聖旨,順帶的,也是給自家哥哥賜了婚的,婚期是在三月後,那姑娘是從四品內閣侍讀學士楊大人家嫡出的大姑娘,聽說是個賢良能幹的,脾性也是極好,這麽一來倒是自家哥哥高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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