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賣了道場,古義酒三人便離開村子,去山腳的老屋中居住。


    千葉周作病入膏肓,日日沉睡,少有醒來。


    古義酒便忘了劍法,一心照顧老人。


    半個月後的某個黃昏,老人醒來,執意要出去走走。


    古義酒無奈隻得遵從,扶著他到了外麵。老人盯著夕陽看了好久,突然迴頭說道:“真是抱歉,那頭一碗米,我大概是請不了了。”


    然後他便再次暈倒,連續三天都沒有醒來的征兆。


    古義酒知道,老人已是時日無多。


    “不能想想辦法嗎?”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向不朽星辰問道。


    不朽星辰搖頭:“他五年前就身患絕症,能堅持到今日已是不易。如今大限將至,還能有何辦法?”


    古義酒微微吃驚:“絕症?但我看他平日行走正常,不像有疾啊。”


    “強撐而已。”


    “為何強撐?”


    “因為他是千葉周作。”


    古義酒搖頭:“我不懂。”


    “等你的名字也能被人傳頌之時,你便懂了。”看古義酒神色低沉,不朽星辰罕見的安慰了一句:“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情,你不用悲傷。”


    古義酒歎氣道:“我知道,但我仍是悲傷。”


    “幼稚。”不朽星辰披上鬥篷,向山林深處走去。


    古義酒問道:“師傅,如今夜深,你還上山幹嘛?”


    “有事要做。”


    “現在?”古義酒猶豫說道:“以千葉先生如今情況來看,你這一走,恐是無緣再見。”


    “我與那老頭見麵既吵,不如不見。”


    不朽星辰走的沒有一絲遲疑。


    古義酒靜靜坐在屋前,獨自等待離別。


    突然,他站了起來,因為他聞到了血腥味。


    並不是來自屋裏,而是來自樹林。


    一個人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渾身是血,古義酒認得他,正是千葉周作的弟子之一。


    他連忙上前攙扶:“師兄,何人傷你?”


    那人抓住古義酒衣服,臉上有血也有淚,悲切說道:“佐藤家,佐藤家騙了我們!”


    古義酒眉頭一皺,但事有輕重緩急,他還是說道:“這些稍後再說,你傷勢頗重,我先替你止血。”


    那人卻哭著說道:“來不及了,來不及了!村民們,還有諸位師兄都被佐藤家抓了,快請師傅前去救人,快請師傅前去救人!”


    如此嚷嚷了兩句,那人就此氣絕。


    古義酒抱著屍體楞了一會,歎了口氣,撫上未閉的眼皮。


    他將對方屍身搬迴屋內,蓋上一張草席。又對著仍在沉睡的千葉周作躬身一禮,歉意說道:“千葉先生,我有事外出,不能相伴左右,還請贖罪。另借您木劍一用,明早歸還。”


    然後他便向小村走去。


    身後大山上方突然烏雲密布,接著便是電閃雷鳴不斷。


    古義酒看了一眼,小聲嘀咕道:“希望不要下雨。”


    ……


    ……


    時隔半月,小村花田之中已沒了往日頹廢,再次種滿花朵。


    花為紅色,莖如傘,瓣似針,分外妖嬈,如今鋪滿田地,更是壯觀。


    一人突然從遠處跌落田中,壓壞了花朵,蕩起大片花瓣。


    “這就是千葉周作的劍法?真是不堪一擊!”說話的是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他手持一柄奇怪長劍,劍柄處分出一處短支,猶如樹木枝杈。


    跌落花田之人正是千葉周作最年長的那位弟子,他如今遍體鱗傷,但仍是頑強起身,狠狠一劍向那男人劈去。


    “不準你侮辱師傅!”


    這劍含怒劈出,威力更大了幾分,隱隱有風雷之聲,已有了些登堂入室的樣子。


    但尖嘴猴腮卻不以為意,手中長劍一架,年長弟子的攻擊便卡在了劍柄的枝杈之中,無還不等他從中抽出長劍,尖嘴猴腮手腕一扭,他便哎呀一聲,長劍脫手,被繳了兵刃。


    年長弟子身處山村之中,比鬥經驗全是師兄弟之間的切磋練習,又何嚐見過這等詭異手段,當即頭腦發懵,不知所措。可尖嘴猴腮卻得勢不饒人,劍柄一抬,狠磕在了年長弟子麵門,砸的他口鼻噴血,再次跌落花田。


    “弱弱弱,真是弱!”尖嘴猴腮抓著年長弟子頭發將他拉起,不屑說道:“弟子如此廢物,那千葉周作又能有幾分本事?早知如此,就不該如此謹慎,由我帶著弟兄們衝殺一番,定能將千葉周作砍做肉泥。大公子您說是吧?”


    “小心無大錯,謹慎些總是好的。”大公子是個麵白的青年,他略帶不滿說道:“如今你已不是山賊,而是我佐藤家雇傭的商隊護衛,休要再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


    “那就如你一般,暗暗的打,暗暗的殺嗎?”尖嘴猴腮譏笑說道:“世人都以為佐藤家不過是欺行霸市的蠻橫商人,誰又知您暗中種植曼珠沙華,幹那斷子絕孫的惡毒買賣?這些年被佐藤家害死的有幾人?數十還是數百,數千還是數萬?如此功績,若是按山賊的規矩,我屍良犬還要叫你聲大哥呢!”


    大公子身為富家公子,自然不願當山賊的大哥。他冷冷說道:“屍良犬,別忘記了,你和你的兄弟,都是我佐藤家出錢在養。”


    “哈哈,自然不會忘記,所以我才會讓你這混蛋在我麵前叫喧。”


    “你!”


    “行了,休要多言。你看不起我,我也看不起你。我知道你們兄弟幾個正為家產鬧的不可開交,但別想著將我收為己用。我屍良犬不敬天地,不懼鬼神,向來是認錢不認人。你開的起價,我便替你殺人,別人開的起價,我便替人殺你!”


    大公子麵色鐵青,罵道:“果然人如其名,是條養不熟的野狗!也罷,既然有金光大道你不走,那你便繼續在泥裏打滾吧。我乏了,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屍良犬笑嘻嘻說道:“自然沒問題。之前那幾個村子不都是這麽做的嗎?讓他們染上花毒,逼他們為你種花,待榨光了他們的勞力之後便任其自生自滅,反正那時他們都成了廢人,也鬧不出什麽風浪。”


    “嗯,你明白就好。”大公子想了想又說道:“這村子世代以種花為業,想必手段高超,若是能改良花種,便多待些時候。”


    “那千葉周作這些弟子呢?他們可不會種花。”


    “隨你高興。”大公子說完便進了屋子。


    屍良犬怪笑一聲,打個口哨,便有大片兇惡漢子從黑暗中走去,看那數量怕是過百。


    “本以為能與高手比鬥一番,沒想到千葉周作空有其名,真是掃興。來人啊,把這幾個小子吊起來風幹。”


    “是。”


    “師傅……師傅才不是空有其名,他本領高強,殺你如同殺雞?”年長弟子氣喘籲籲的為師傅辯解。


    屍良犬來了興趣,問道:“那你為何如此不堪?”


    年長弟子羞愧道:“我資質愚鈍,師傅未傳我高深劍法。”


    屍良犬哈哈大笑:“就是那老頭敝帚自珍唄。如此心胸狹窄,又能有什麽高深劍法?”


    “錯,千葉先生並非不教,而是他們不學。”


    屍良犬驚道:“是誰?”


    古義酒手持木劍走了出來:“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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