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也有當年的情分在,他並沒有想將顧氏如何,隻想讓自己與她在一起相守一生,沒想害了她的姓名。


    可他沒想到老四竟然這般的心狠,竟然硬生生的將顧氏拖入了深淵。


    自己本以為毒發身亡那一刻便也是終止,誰知竟然來到了這個神奇的世界。


    他到這兒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刻尋找顧氏,抑或是董鄂氏。


    按照以往的經歷來看,他必然會出現在她的身邊,可是沒想到此次的他無論如何尋找,都沒有她的蹤跡。


    等他順著原身的經歷畢業之後,卻發現那個他名義上的父親竟然帶著女兒去了山裏。


    第145章


    除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世, 自己看到她內心並沒有多大的波動, 隻是想完成一直以來自己心中的執念, 執念無關乎情感, 隻想解脫。


    倒下去的那一刻, 福臨仿佛見到了第一次與董鄂氏相識的場景。


    初春, 百花綻放。


    董鄂氏不似滿族女子那般行事作風帶著跋扈, 也不似蒙古女子那般的權力欲極重,反而寄情於書畫, 倒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


    大清後宮有了額娘這般的人物,自然是讓草原上的姑娘們爭相效仿, 董鄂氏雖是滿洲正白旗人,可卻有著漢家才女的風情。


    初初相識, 她見了自己更是落落大方, 卻又不似蒙古女子那般粗俗不通禮儀,反而瞧著便讓人敬重。


    二人相交於書畫之藝,自己彼時在額娘的強壓下厭棄了後宮女子,對這種清麗脫俗的人物有著淡淡傾慕, 而董鄂氏也厭倦了博果爾不懂她的才情柔思。


    她說博果爾不懂她的所思所想, 而自個兒卻總是能與她想到一道兒。


    他說額娘總是不顧他的心意,執意的讓他去親近那些蒙古的嬪妃。她說沒有心意相通的情感, 強行守在一起對雙方都是一種折磨。


    自己信與不信並不重要。


    他隻是需要一個突破口來說服自己額娘的所作所為都是錯的, 額娘隻是為了讓蒙古女子占據更重的分量,隻是為了讓科爾沁與愛新覺羅平分天下。


    二人見得多了,自然聊的也多了, 就是這一步一步的加深,才造就了這一段孽緣。


    當她進宮之時,自己便初封賢妃,繼而便是貴妃皇貴妃,甚至為了她一度逼的當時的皇後在宮中幾乎沒了活路。


    可福臨並不覺得他虧欠皇後,虧欠她的是額娘,是科爾沁。


    額娘需要皇後來當科爾沁與大清的紐帶,科爾沁也需要自家的格格做大清的女主人,可他何其無辜?


    誰又曾問過他是否願意這麽做,誰又曾問過他心中是如何想?


    後宮其他被他冷落的女子無不無辜的他也不願去想,這隻是愛新覺羅與博爾濟吉特氏的博弈,隻是順治與皇太後的博弈。


    沒人問過他福臨是否願意當這個皇帝,是否願意當一個提線木偶,永遠做額娘心中那個小娃兒。


    有時候想起,福福自己都不清楚他對董鄂氏究竟是一個怎樣的情感。


    如果當初後宮沒有被蒙古女子占據高位,如果當初額娘沒有插手後宮前朝,自己是不是也會與董鄂氏恪守禮節,隻交心於書畫?


    福臨苦笑,可惜這一切沒有如果。


    就算他認定顧氏是董鄂氏的轉世又如何?


    既然轉世,那麽她便不是董鄂氏,也不會像董鄂氏那樣的理解他,支持他。自己是放不下,可放不下的不是情感,而是自己被迫放手的無奈。


    想的越多,執念便也越多。


    便是他當時愛之若寶的榮親王,在記憶中也漸漸的淡去,唯有董鄂氏的身影越來越鮮明,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皆如往日一般。


    他倒是不想去迴憶這些記憶,可同是輪迴,為何她可以忘卻記憶重頭再來,而自己卻要受這重複輪迴的記憶,沉溺在痛苦之中?


    老四或許以為自己對顧氏的覬覦,對顧氏的動向,對他兩個孩子的下手全是因為對她的占有欲,其實不然。


    他知道顧氏若是沒有孩子便也罷了,可以當她有了孩子,那情況便有所不同。


    大清後宮母以子貴,有了子嗣的妃妾與無子妃妾的待遇截然不同。


    正是因為有了子嗣,皇帝便是對女人再沒有了寵愛,也會看在自私的份兒上給些臉麵。


    這些臉麵便會引得嬪妃身上的注目越來越多,對自己的行事阻礙也越來越大。一如當初的皇阿瑪,也一如當初的他。


    再是心有所愛,可孩子總是自己的。


    他太清楚男人的劣根性,也太清楚帝王的心思,盡管他當初被額娘所轄製,可是美□□人,便是他當初將董鄂氏捧在手心裏,可玄燁不也照樣出生了?


    他也弄不清楚自己這麽執著的跟著她一世一世的轉圜有什麽作用,或許相知相守一生,同生共死便也就結束,或許就此湮滅也是一種結束。


    湮滅和徹底結束輪迴似乎也沒什麽不同,畢竟都是自己的意識消散,也都不會再是一個福臨。


    玄燁和他都不是一個合格的帝王,老四才有一顆帝王該有的心。


    自己為了蒙蔽他,將顧氏一族屠戮殆盡,提煉的鮮血送進了皇宮,可老四他卻硬生生的折磨死了顧氏,甚至連自己的親女都不放過。


    若不是顧氏當著他們的麵和弘妧一起消失,怕是到最後弘妧那孩子也逃脫不了他阿瑪的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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