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沒怎麽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學生,即使有還算充足的食物和水,被困在別墅裏的十來個人也提不起什麽精神。信號還是沒有恢複,大家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因為屋頂漏雨,二樓和三樓的地板被水泡了,他們昨晚是擠在一樓睡的,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真的睡著了。沒有外界的一丁點兒消息,大家總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擔心食物和水總有吃完的一天,擔心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出去,擔心家裏人,還有一兩個在擔心沒完成的作業。吃完了早飯,大家又一言不發,時不時就有歎氣聲傳來。夏陽昨晚占據了單人沙發的一角,跟另外倆男生擠在一塊兒睡的,今天他還坐在沙發上望天兒,好似改走憂鬱路線了。顧臨曦走過去問:“你在想什麽?”“在想我哥。”夏陽道,“你呢?”顧臨曦:“我也在想你哥。”夏陽:“……”顧臨曦忽然提議:“你上去唱首歌兒吧。”別墅裏的娛樂設施很齊全,而且大多都在一樓,並沒有遭受到漏雨的困擾。在靠近樓梯的地方,有個約三十厘米高的小型舞台,上麵音響、話筒、大屏幕等ktv設備一應俱全。被影響的隻是信號以及漏雨的屋頂,別墅裏還是有電的,這些設備也完全可以用,但誰也沒那個心情。夏陽表示自己沒有跟上顧大少的腦迴路:“這時候了還唱歌兒?”“活躍一下氣氛,要不然大家都死氣沉沉的,好像要被永遠困在這兒出不去了。”顧臨曦認真分析道,“而且你參加過《sss》,好歹有點兒人氣。”夏陽幽幽地說:“我要是有那玩意兒,就不會在第一輪投票的時候就被刷下去了。”“你真不唱?”顧臨曦說,“我不是終身vip會員嗎?”夏陽:“會員的福利是免費聽歌兒,又不是免費點歌兒。”“有道理。”顧臨曦點點頭,“那我去唱。”然後大家就看到他們顧大少走上了台子,開始鼓搗音響、點歌機和投影儀,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這位是想幹什麽。“大家——”話筒傳來了風音,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失,足夠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顧臨曦又拍了拍話筒,“我來唱首歌兒,可以點歌,想聽什麽?”眾人:“……”這人腦子撞壞了的傳言是真的吧,他們可是遭遇山難了啊,傳說中的山難啊,這種時候還想著唱歌兒?刀疤會長倒是十分配合地舉了手:“點什麽歌兒都行嗎,那就《小城故事》吧。”他是得知自家學生會會有不少人來參加這次外出活動,決心站好最後一班崗,才特地請假跟來的。“《小城故事》啊?”顧臨曦在點歌機上鼓搗了半天,才終於找到了可以打字的界麵,“找到了。”悠揚的曲調響起,半人來高的音響足夠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顧大少抓緊了前奏的時間給大家打預防針:“這首歌兒我不太熟,唱得不好大家見諒啊。”眾人並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在這時候唱歌,但很快地,大家就都知道了他這個所謂的‘唱得不好’究竟是什麽程度的不好。小城故事多充滿喜和樂若是你到小城來收獲特別多……詞是好詞兒,曲也是好曲兒,奈何唱歌的人昨晚沒睡好,現在聲音沙啞,而且不僅不熟悉歌詞還跑調兒,聽得在場的幾人隻想把耳朵堵上。也隻有疤哥會長聽得認真,他看著看著忽然熱淚盈眶,離他最近的那個學生會小姑娘被嚇了一跳,趕忙問:“你咋了,身體不舒服嗎?”會長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了手帕,擦了擦眼角,聲音哽咽道:“他一定是為了逗我們開心,才故意唱的這麽難聽的,咱們不能辜負了小顧的一片心意。”學生會的小姑娘:“……”等等,你這是什麽腦迴路啊喂!一曲結束,刀疤會長走上了台,就在大家都以為他要製止顧大少這種不著四六的行為時,就看到他拍了拍顧臨曦的肩膀,然後接過了話筒:“你做的很好,下一首交給我。”很快的,《保衛黃河》的曲調在一樓客廳裏迴蕩開來,刀疤會長握緊了話筒,閉上了雙眼,瞬間進入歌曲的意境:“風在吼!馬在叫!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他一個人唱出了大合唱的氣勢,往常在他身邊就覺得分外安心地學生會成員們,紛紛落下了心酸的眼淚。三年了,整整三年了,他們費盡心力在其他院兒的同學麵前隱藏他們會長五音不全的事實,偏偏就在會長即將畢業去實習了的時候被人發現了。緊接著,美術學生會的幾個人擦了把臉,接過了話筒,誓要將他們會長以及宣傳部長丟的臉找迴來。美術學生會的小姑娘十分有儀式感地結果了話筒:“哥,以前都是你帶我們找場子,這一會就交給我們吧!”大家:“……”美術學院學生會的難道都是這個畫風的嗎?於是,在傍晚時分,搜救人員們終於開辟出了一條上山的道路,並且來到了報案者家屬提到的山中別墅區,正想要分頭行動找人的時候,就聽到了一首又一首五音不全的歌聲從某一棟別墅裏傳來。省去了他們推開了別墅的大門,沒有看到奄奄一息的被困群眾,而是看到了ktv包廂似的的燈光,以及一群人群魔亂舞一般地在搶話筒。“唉唉唉,下一首歌兒是不是該輪到我們唱了啊!”“麥霸是不對的!”“你們呢都是什麽奇葩品味,來聽聽我的歌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