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雄渾的歌聲,喧鬧的宴席,在柒姬進入視線的一瞬間就靜的仿佛海底。席間的賓客帶著一種極度恐懼的神情,不敢相信的瞪視著緩緩走近大殿的華衣少女,她跟隨者禮官,走在華麗的地毯上,豔麗如同子夜綻放的優曇,噴吐著絲絲誘惑的危險與聖潔。深豔的眉目顯出一絲迷茫,優美的轉動著頭顱,似乎是尋找著什麽。細微的擺動惹來發間珠花的一片撞擊,在此刻安靜到詭異的大殿中聽得分外清晰。

    美可以成為一種震懾。讓人感到不安,感到危險地緊繃感。這種美麗兇猛,森嚴,肅穆,並不能讓人微笑,反而會想要落淚一般的傷感。

    柒姬並不曾發現殿內的不同,她企圖在過於明亮的燈火中尋找那個暮色中冷傲的少年。

    人們緩緩從震驚中走出,開始議論紛紛,有人促狹的碰了碰旁席的人,“嘿,你說明相何時憑空多出來這麽一個女兒?不知是看準了哪家公子?”

    “哪家公子?你怎就知道是公子呢?沒準就是本身呢?這不是更方便行事?”

    “明丞相一向都是五皇子那邊的,他怎會傻到不把女兒許給五殿下,而讓她來雪妍會?你說他這是有何企圖?”

    男子的戲謔議論與女子的憤恨切齒鮮明對比。

    “雪妍會曆來隻有七部七院才有資格出席,何時壞了規矩呢?”一個女聲響起,聲音不大卻是字字鏗鏘,擲地若金石驚起一片竊笑與附和。

    柒姬看見一個豔麗女子站在燈火中美得鋒芒畢露薄而利像一把淬火的匕首。她濃豔的唇,傲慢的撅起,目光直直盯住柒姬。

    “我。。。”似是想辯解什麽,柒姬站在大殿中央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前麵領路的禮官此時也停下來,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看著柒姬。

    周圍模糊成一片金黃色的光影,那個女子的鋒利生生在這片模糊中劈出一道鄙夷。

    而她在這混沌高速旋轉的光影中,感到一種嘔吐的感覺,一句話也說不出。

    底下的議論聲更響了,她正躊躇間忽聽到“叮”的一聲脆響,似乎是什麽物什摔在地上撞出冰裂一般的一聲。席間瞬間靜了下來,人們惶恐的望向一個方向,一尊白玉爵在地上裂作碎片。

    仿佛是在芸芸眾生中赫然聽見千年的唿喚,柒姬猛然迴頭向後望去。身體僵硬上下顎無法控製的激烈撞擊。時間仿佛靜止一般無限的放慢。這一刻若是可以衝到他麵前在他懷中痛哭一晚,她願用十年的生命兌換。

    欣長的身影雖然仍然留著少年人的纖薄,卻已經散發出不可近身的神祇般的絕美豐姿。

    青絲用白玉帶高高束起,一身勝雪白衣廣袖寬袍露出縹色內裏。茈紫矜麵容清豔冷傲,像是暗豔夜霧中淩空開出的冷蓮。

    大殿中的氣氛像是凝結了一般,人們紛紛埋首不語。少年冰冷淡漠的眉目讓人看不出他是否憤怒。但是一股無形的壓迫力卻分明擠壓著每個人的心髒。不知這樣靜默了多久,驀地傳來一陣咳嗽。一個穿著華麗的青年男子,不滿的皺著眉頭似是要強調自己才是主角般裝模作樣的清著嗓子。他的座位在茈紫矜之上,應該是太子。他沉默了一下,看見眾人皆注視著他時方才滿意的開口:“明小姐是七弟的舊識,這次邀她來參加是本王的意思。”

    這句話說出來,青年挑釁似地看向紫矜,嘴角淡淡露出笑意。

    “還望七弟不要見怪啊。”

    紫矜莞爾一笑,容顏燦若春花。瀟灑的舉杯向空中一敬。這從容優美的舉止讓青年如鯁在喉一般呆滯了一下,瞬間陰雲爬上容顏,泛白的關節緊緊握住酒杯。

    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處,柒姬趁機走到席位前坐了下來。心中悵然若失,她本以為邀請函是紫矜發的,沒想到卻是這個和自己素不相識的太子所發。漸漸意識到事情或許真的不像自己想的那麽簡單。太子的目的何在,她弄不清楚,隻是感到一陣心神不寧,想要從這埋伏著刀光劍影的宴會上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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