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百骸如同早已沉入海底千年,鏽跡斑斑生澀沉重,陰冷浸泡骨骼,銷蝕皮肉。

    她的意識仍舊是模糊的,露濃雲淡,四周空間黑暗而寂靜。長長的白色裙裾拂過地麵,像一朵將展未展花。

    柒姬的神情有些迷茫,好像不能判斷,這無限延伸的黑暗空間將要通向何方。事實上,她正努力思索著,自己是怎麽會在這空間中踟躕呢?自己好像是忽然睡著了,再次醒來時天已經黑了,牡丹燈籠。。。然後?然後呢?想不起了。

    頭痛欲裂,她舉起手中的牡丹燈籠,試圖照亮前方,卻發現隻是徒勞,四周像籠著黑色巨大網紗照不透徹。

    遠處傳來女吊一般的哀嚎,淒厲可怕。她抖了一下,不敢前行。

    “哎呀,這不是契嗎?”一個妖嬈的聲音伴著咯咯的嬌笑。她猛地迴頭,眼前卻隻有無盡黑暗。

    “你是誰?”

    妖嬈的聲音遲疑的頓了一下,道:“為什麽身體是人類呢?”

    柒姬再次對著空中某個方向問:“你是誰?”

    那聲音再次咯咯笑起來:“契變成人類了啊,不知道什麽時候死呀?”

    柒姬被他說得毛骨悚然喊道:“我不是契!你認錯人了!”

    那聲音卻依舊自顧自得說:“我的小美人兒,小寶貝,等你死了,讓我來吃你好不好?我會好好疼你的。”

    柒姬大駭仿佛看見黑色的穹宇中張開一隻嬌豔欲滴的巨口。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生生撕裂了黑暗。

    刹那湧進的,是白晝的晴光。她難受的遮住眼睛,片刻之後緩緩睜開半眯著眸子,卻是叫她瞠目結舌了——淡紫色的水蓮,荼靡無盡的綻放到天涯,明澈的河水翻滾著澹澹水煙阻隔在她麵前,河岸仿佛染著鮮血的彼岸花狂烈的盛放,灼灼若烈焰,白梅花若層層疊疊的濃雲,翻旋在空中,哀豔婉麗。

    素衣紫袍的少年逆光而立,青絲颺颺,他赤足踏過灩灩花海,在對岸注視著她。神情傲然而傷感。

    好看的嘴唇微動,是幾乎聽不見得聲音,

    “。。。。柒姬。。。。”

    聽不清他說了什麽,唯獨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不知為何這兩個字像是千年的銅鍾轟然一響,柒姬心中大慟,怔仲間淚水無聲滑下。

    轉眼間一切消失,少年的容顏在層層霧靄中彌散。無論怎麽迴憶也再難想起少年的容貌,隻記得他的雙眸剪瞳冽冽,若霧不明。

    身體忽然急劇墜落,柒姬猛地睜開眼,背上冷汗涔涔。環顧四周,依舊是睡著之前的流沙軟帳。隻是牡丹燈籠不知何時被握在了手中。柒姬緩緩地坐起,感到四肢散架似地痛。“可能是練舞的原因吧?”

    昨晚的夢,像是雲氣中的遙遠彼岸,在腦中隻留下淡淡痕跡,細細追尋又悄然無聲的散開。她恍惚的想著好像有什麽事,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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