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那邊也在等郭驚羽說話。郭驚羽過了一陣才道:“我知道了,明天晚上八點老地方見,我們見麵了再談。”老陳答應一聲,掛了電話。郭驚羽把手機揣進兜裏,彎腰把飯團拎起來一起帶迴房間,李同洲和家教老師正坐在那正在商量題目,瞧見他進來問道:“忙完了?”郭驚羽點點頭,坐下準備聽課。家教老師不知道他在做什麽,但李同洲知道一些他找律師的事兒,把課本遞過去的時候低聲道:“謝謝。”郭驚羽看他一眼,笑道:“說什麽呢,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嗎,不出口氣,我就要憋死了。”家教老師看看他們,視線落在郭驚羽臉上,小心問道:“是,出什麽事了嗎?”郭驚羽故意嚇他:“沒事,我學校裏的兄弟遇到一點小麻煩,動動拳頭就好了,不用講什麽大道理。”家教老師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後還是李同洲道:“他說著玩兒的,不打架。”小老師哈哈笑了兩聲,撓頭道:“我就說嗎,高三課業這麽緊,也沒空進行什麽團體活動哈。”郭驚羽被他這個形容逗樂了,手指上的圓珠筆轉了兩圈,落定低頭開始記筆記。他們盡管不去學校,時間依舊很緊張。這幾天他的試卷都是讓賀向陽從學校捎帶過來的,一摞摞地放在桌上擺著,光看就能感覺到那份來自高三的壓力。李同洲這幾次的模擬卷做得很好,分數一如既往的穩,這讓郭驚羽鬆了一口氣,至少這一次李同洲沒有因為外界原因影響成績,反倒是他的分數不太穩定,需要多做一些題,找迴手感。隔天,是穀姥姥的生日,郭家夫婦照例跟單位請了一天假,一早就準備出門。老太太這次過七十大壽,他們這些做晚輩的準備了不少禮物,郭爸還特意跟朋友借了輛城市越野車,這車大一些,去接老太太也穩當,太晃老太太容易暈車。郭驚羽沒跟著他們一起去,理由很簡單,還有一個多禮拜就要高考了,他要留下複習。穀姥姥那邊不知道小外孫折騰出這麽多事兒來,打電話來的時候,也叮囑不讓他來,讓他好好複習。郭媽媽有些狐疑地看著他,盯著打量了好一會,把人拽去陽台那邊壓低聲音道:“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些小把戲啊,不許亂來知不知道?”郭驚羽心裏咯噔一下,但麵上還是笑道:“您說什麽呢,我都聽不懂。”郭媽媽掐他一下,咬牙道:“你早戀這事兒我還沒批評你呢,不許趁著我們不在家……欺負人家小洲,聽到沒有?你在家好好複習,我讓家教老師過來盯著,晚上也住這,不許你亂來。”郭驚羽鬆了口氣,拍拍她手安撫道:“您想什麽呢,這馬上就要考試了,我倆現在一門心思刷考題,哪想那麽多了。”郭媽媽將信將疑,讓他再三保證了,這才出門。家教老師果然上午就過來了,一直待到傍晚五點多才走,倒是也沒跟郭媽媽說的那樣留下來。穀姥姥那邊挺遠,加上那邊習俗老人整壽要熱鬧一個晚上,來不少親朋好友,今天晚上郭爸郭媽是怎麽都趕不迴來的。冰箱裏有郭爸提前準備好的小菜和頓好的排骨,郭驚羽拿出來熱一下,排骨加料燒一遍就能出鍋,非常方便。郭驚羽陪著李同洲一起吃了飯,七點半左右打算出門。李同洲送他到門口,疑惑道:“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吧?”郭驚羽換了鞋,低頭道:“我去見老陳,他那邊找了律師,我過去談一下那天具體的事,很快就迴來。”李同洲還想說話,郭驚羽轉身迴來抱了抱他,小聲道:“你就在家等我,好不好?”李同洲頓了一下,還是伸手摸了摸他腦袋,答應了。郭驚羽親了他下巴一下,出門去了。等走出小區之後,他就把背包裏的帽子戴上,帽簷壓低,很快融入夜色裏。他這次出來,不止是為了找老陳,還要去做一件忍了很久的事。另一邊,李慶成坐在車上,正準備迴小公寓。他除了最開始的幾天之外,已經完全恢複了以往的日程,並沒有因為兒子突然失蹤而影響什麽,他對於這件事,隻有不滿,並未反思自己半點過錯。薑敏那天發怒之後,見了他就是一副水火不容的架勢,那個家他已經迴不去了,也不屑於迴去。這段時日以來,李慶成都住在距離單位不遠的那處小公寓裏。李慶成和以往一樣,下車之後讓司機迴去,然後走迴小公寓那邊,他在這裏住在9樓,做電梯上去之後,從兜裏掏出鑰匙開門。這裏是老式一梯三戶的公寓,電梯斜對麵就是緊急通道,可以一路爬樓梯上來,平時也有忘了帶鑰匙的鄰居會走那邊,聽到什麽響動都不奇怪。李慶成在這裏住了幾年時間,房間裏的隔音還算好,隻是外麵有些嘈雜,也還能忍耐。就在他打開門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腳步聲,一道黑影從後麵靠近並推搡了他一把跟著擠進了門裏,李慶成嚇了一跳,想要迴身去看,但卻被那人用一塊手帕捂住了口鼻,瞬間刺鼻的氣味讓他吸入肺部,差點嗆咳起來,眼睛被刺激得睜不開,從口鼻處開始發麻,一點點蔓延直到手腳,他心裏發慌,大著舌頭求饒:“要錢,有,我給你……錢……可以商量……”對方壓低帽簷,戴著黑色口罩,隻能瞧出是一個年輕人,身上的衣服也隻能看出是一身運動裝,除了身高略高之外,融入在人群裏毫無特色。他沒聽李慶成說的那些,隻是等他沒有力氣反抗之後,把他拖到了沙發上。李慶成眼前一片模糊,但緊跟著眼睛上就被係了自己的領帶,手腳也被綁起來,完全的黑暗讓他開始發慌,叫喊了兩聲之後嘴裏被塞了一團布料。對方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這是讓李慶成最為害怕的,他不知道這人到底想要什麽,甚至開始飛快地迴想起自己得罪了什麽人,但想了一圈都不至於用這樣的手段來尋仇。他所想的都是成年人的那些談判籌碼,完全沒想想過另外一種可能,一直到聽到身邊的那個人打開手提箱,取了什麽儀器似的發出接通電流的聲響,聽著“滴滴”兩聲,他忽然身體僵了一下。李慶成“唔唔”叫著,想要和那人對話,但對方一點溝通的想法都沒有,直接貼了兩片東西在他太陽穴那裏,李慶成想要甩頭,但他還未完全從麻木裏恢複過來,動作幅度很小。機器聲音響了,但這次它那兩聲輕微的電流聲,完全比不過李慶成的慘叫,即便嘴裏塞了布料,還是能聽出他的痛楚,緊跟著又是一下,李慶成還未恢複又被電,這次額頭和脖頸上的青筋都崩起,整個人像是一隻蝦一樣弓起身來在沙發上彈動了兩下,又落下去,胸腔急劇起伏。對方用粗啞的聲音,隻問一句話,“你錯了麽?”李慶成起初還能咬牙堅持,但後麵慢慢就不行了,他記不清具體被電了多少下,痛苦的滋味太難熬,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李慶成從剛開始含糊不清的謾罵到後麵涕淚求饒,他已經沒有一點想要抵抗的意識了。對方停下來,用粗啞的聲音道:“你錯了麽?”李慶成心裏隻剩下求饒這一個念頭,完全被磨平了剛才的脾氣,嘴裏的布料被取下之後,下意識地跟他道歉。“你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