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離開資料登記室,羅德尼爵士和迪莉婭男爵夫人還想拜訪一些長老院成員,詢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可是幾位長老院貴族那裏拜訪下來,要麽吃了閉門羹,要麽對方顧左右而言他,沒人願意把原因告訴他們。


    “羅德尼爵士、迪莉婭夫人、安德爵士,二王子殿下有請。”


    一位穿著宮廷侍從製服的男子匆匆趕來,攔住在長老院裏到處遊走,希望打聽出緣由的羅德尼爵士一行人。


    羅德尼朝安德望去,有些惴惴不安。


    二王子動用監國權力,要求對萊斯特家族晉升爵位進行三道考驗,其中必有緣故。


    但是,如果跟著這宮廷侍從去見二王子,以二王子展現的敵意來看,說不定會有什麽不測之處。


    安德輕輕拍了拍劍柄,說道:“一切由您做主,我隻負責陪同,不過,老師答應的事情,我會努力做到。”


    羅德尼唿出一口氣,到了現在,他和女兒也隻能相信夜魔的信譽了。如果這次不能順利晉升子爵,後麵就會更加困難。


    他朝迪莉婭點點頭。


    “請您帶路。”他微微點頭,說了一個‘請’字。


    宮廷侍從迴了一禮,


    宮廷侍從並非簡單的侍從,他們往往自身也擁有貴族爵位,就算沒有爵位,也多半是貴族人家的次子、三子等,出身並不低。


    甚至像宮廷總管這樣的人,往往還擁有宮廷伯爵的爵位,雖說這種空架子爵位向來被實地貴族們看不起,也不被其他國家承認,但是在宮廷裏,這就是實打實的爵位——該享受的福利半分不少。


    吉爾特王廷分為外廷和內廷兩部分:外廷是正式辦公,公開處理政務的地方,內廷則是私下溝通,做一些桌麵下交易的地方——各種王室舞會也在內廷舉行。


    大概是因為開國君王,傳奇騎士奈哲爾*吉爾特是一名風係傳奇騎士的緣故,吉爾特王廷崇尚青色。牆壁、樓梯扶手、地毯,大多是白底青紋的圖案。


    牆壁上懸掛著大師繪畫作品、牆角和室內噴泉中,擺放的精美雕塑把整個宮廷點綴的古雅大方。


    安德等四人,跟著宮廷侍從的腳步,穿過外廷,有經過一道寬敞的走廊,朝後麵的內廷走去。


    在這道連接內外王廷的走廊上,光線有些陰暗,兩邊擺放的裝飾品也不再是繪畫和雕塑,而是一具具傷痕累累的鎧甲——這是曆代王室成員穿著的鎧甲,隻有親自上陣的王室成員,才有資格把鎧甲放在這裏。


    穿過這道走廊,是一個不大的花園,又穿過花園,才是真正的內廷。


    進到內廷,氣氛就和外廷不一樣了。


    這裏警備森嚴,兩人一組的宮廷禁衛巡邏遊走,騎士和盾衛者,監控法陣和施法者比比皆是。


    有些會議室的門緊閉著,應該是有人在裏麵。


    哪怕以安德的如今的聽力,五十米內他可以聽到任何人的竊竊私語,但如此敏銳的聽覺,在這裏依然難有用武之地。


    每一個會議室,從牆體到大門,都是一個密不透風的法陣。這法陣並沒有什麽防禦能力,但是隻要大門合起,這法陣就開始工作,以牆體和大門為載體,形成一個遲滯空氣流動的殼子,屏蔽掉房間裏的聲音。


    宮廷侍從一言不發,帶著大家七繞八繞,專門找人少的路走,等到他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內廷西北角處,最偏僻的一個房間。


    “班尼騎士,人已經帶到了。”宮廷侍從對守在門外的一名全副武裝的騎士說道。


    “你下去吧,這裏交給我了。”班尼騎士沉聲說道。


    “遵命。”


    宮廷侍從轉身就走,連一聲招唿都不打。


    安德倒還沒覺得有什麽不對,但迪莉婭夫人的臉色卻變了。


    宮廷侍從的禮儀訓練,絕對是整個吉爾特王國中最嚴格的,他們每個人出去,擔任一位小貴族的家庭禮儀教師都毫無問題。


    此刻,這位宮廷侍從明顯是察覺些什麽,才會如此失禮,連招唿也不打一個,直接轉身就走——死人是不需要禮貌的。


    “安德爵士,他們可能要殺死我們,請您小心!”迪莉婭當機立斷,尖叫起來。


    ————————————————


    從城門到王廷,隻是短短一段路,迪莉婭當然不可能知道安德性情如何,但是如今她別無選擇,隻有搏一把,希望安德爵士的能力真像狂風騎士文森所說的那樣強悍。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薩裏*萊斯特號稱北地之狐,迪莉婭又怎麽會是省油的燈?


    她叫這一嗓子,頂多就是被人嘲笑幾句,可如果對方真的心懷殺機,這一嗓子有可能救了大家的命。


    迪莉婭並非完全因為宮廷侍從的失禮,才做出如此判斷。


    剛才,他們跟著那位宮廷侍從,從長老院一路走來的時候,迪莉婭就覺得有些不對,那位宮廷侍從帶他們走過的路,一路上除了王廷侍衛和一些守衛之外,竟然沒有見到一個大臣。


    如果不是宮廷侍從特意帶著他們選擇了一條人少的路,那就是今天恰好沒有大臣來內廷商議政務。


    但是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上一周,國王奧斯維德*吉爾特為了接應大王子,親自出征,離開王都,而大王子早已率領援軍在三個月前就出發了,據說目前陷入困境。


    在這樣情況下,整個吉爾特王國雖然還不算亂做一團,但是也人心惶惶,各位大佬會議連連,根本沒有空閑的時候。


    在這種情況下,那宮廷侍從帶他們一路行來,專門走偏僻的道路,一個人也遇不到,怎能讓迪莉婭不產生疑心?


    迪莉婭其實也不能完全確定二王子是不是要殺了他們,但是二王子直接動用監國的權利,插手爵位晉升儀式,他的惡意卻是無可置疑。


    別說什麽二王子不敢擅殺貴族,實際上,死的不明不白的貴族,每年都沒缺少過。


    ——————————————


    安德手握劍柄,盯著班尼騎士,黑鐵細劍緩緩出鞘。


    另一邊,班尼騎士被迪莉婭的尖叫嚇了一大跳,連忙大聲解釋:“胡說!沒這迴事,二王子隻是召見你們詢問一些事情!”


    雖然這一行人最高位的貴族也隻不過是男爵夫人,但是那可是實地男爵夫人,與宮廷男爵不是一迴事。


    騎士或者爵士這種半吊子貴族,在真正的貴族眼中頂多就是個兵頭或者幹吏,無緣無故殺了也就殺了。


    但是殺死一名實地男爵的妻子,長老院全體成員都得跳起來——無他,兔死狐悲而已。


    這個世界,王國就是一名或者幾名大貴族,聯合一幫小貴族(特指實地貴族)合夥成立的合作社,國王本質上隻是一個帶頭大哥而已,並不能隨意處分其他貴族。


    要是有人傳出,吉爾特王國的二王子在內廷殺死了一位實地男爵夫人,恐怕連二王子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大概是聽到外麵的聲音,房間大門從裏麵打開,一位衣角出繡有王室紋章,年齡大約有三十多歲的中年人走了出來。


    “殿下,這是我的失職,這位——”班尼騎士連忙行了一個騎士禮,解釋道。


    “這是我安排上的疏忽。迪莉婭男爵夫人,我向您道歉。但請您放心,我以吉爾特王室的榮譽擔保,我隻是想向您和您的父親還有這位安德爵士,詢問幾個問題而已。”


    二王子沒管班尼騎士,而是先是向迪莉婭夫人致歉,然後側身讓開大門,做出一個請的姿態。


    “你最好把劍收起來,在殿下麵前無故拔劍,我有權直接殺死你!”一個聲音冷冷的對安德說道。


    從敞開的房門裏,有走出一位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子,他穿著一身便於活動的服飾,這衣服在手腕處收緊,袖口有著蕾絲邊裝飾,在腰身處也特別收窄,使人活動方便。


    他的腰上佩戴著一柄宮廷禮劍,劍柄上用金屬絲編成一個半圓形的網套,把整個劍柄都護在其中。


    聽了對方的話,安德默默的把劍插入劍鞘。


    他並不是不知輕重的人,在這裏動手,他獨自一人也許還能殺出去,但是想帶著身邊三個人一起衝出去,基本上就不用想了。


    更何況,他們來這裏是為了弄清楚二王子為什麽要針對他們,在沒弄清這個問題之前,直接翻臉,那就要麵對整個吉爾特王國的打擊。


    “把你的劍交出來。”這名中年人看到安德把劍收起來,麵色稍微好看了一點,接著命令道。


    “嗯?”安德皺起眉頭:“閣下是誰,有什麽資格要求我交出佩劍?”


    二王子扭頭吩咐:“安德爵士,這位是海茲大師、是首席宮廷劍師,他負責保護我的安全,請聽從他的命令。”


    區區一個新晉勳爵,並不值得他多看一眼,能這麽解釋一句,已經是迪莉婭剛才大聲尖叫,他生怕引起誤會的緣故。


    “對不起,這是對劍士的侮辱,既然這位海茲大師沒有信心保護您,那麽我可以離您遠一點。但是想要拿走我的佩劍,還得請這位海茲大師親自動手。”安德冷冷的說。


    眼前情況頗為詭異,如果一切都按照別人劃出的路線走,恐怕到了最後,自己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一定要化被動為主動,至少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才行。


    “你——格雷格殿下,我希望您能批準我和這位安德爵士進行決鬥!”


    “海茲大師,我還有問題沒弄清楚,如果這位安德爵士同意,你在我問完問題之後,再和他進行決鬥,可以嗎?”


    “——遵命,王子殿下。”


    ————————————————


    除了這位監國王子和海茲大師之外,房間裏還有三名護衛。


    雙方按賓主落座,海茲大師站在這位格雷格王子的身後,冷冷的盯著安德。


    互相致以問候,並按照地位差距行了禮之後,格雷格王子急不可耐的說道:“迪莉婭*萊斯特男爵夫人,如果萊斯特家族能夠送迴王室失落的冰之盾,我們必有厚報。”


    冰之盾與吉爾特家族血脈綁定,隻要冰之盾出世,吉爾特家族當代守護者立刻就能生出感應,他連忙通知法師塔,什麽預言術、定位術都接二連三,不要錢一般的施展出來。


    可問題是,當時安德他們都看到這盾牌生出異象,知道這玩意搞不好就是吉爾特王室的冰之盾,所以誰也沒敢拿出來用,直接又鎖到箱子裏去了。


    這箱子乃是維爾特家族精心打造,專門隔絕各種印記感應的,北地又是低魔區,所以等到吉爾特家族反應過來,也隻能根據冰之盾散發出來的一點能量,定位到北地四領那一帶。


    不過此刻的迪莉婭簡直是一頭霧水——冰之盾是啥玩意?她雖然也有初階戰職者的水平,不過對這種早已失落的傳奇武具並不關心,從來沒留意過。


    安德心中卻是一震,不過他對身體的控製能力駭人聽聞,別說臉上不動聲色,就連血液流動也沒有加速半分。


    “迪莉婭夫人,冰之盾是吉爾特王室的傳奇裝備,我們是一定要收迴來的。


    它是先祖奈哲爾騎士擊殺一條藍龍,將藍龍之魂熔鑄其中的傳奇盾牌——宮廷法師在八個月前發現了冰之盾的蹤跡,它就在你們萊斯特家族的領地裏!”


    看著迪莉婭*萊斯特男爵夫人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說啥’的樣子,二王子也不繞圈子,直接說出要求。


    “格雷格殿下,我並沒有收到有關冰之盾的消息。”迪莉婭搖了搖頭,然後表態承諾:“如果萊斯特家族真的發現了冰之盾,必定將其還給王室家族。”


    “那麽,羅德尼爵士,安德爵士,還有巴倫先生,你們聽說過有關冰之盾的消息嗎?”


    二王子看向其他三人,然而讓他失望的是,這三人臉上雖然神情各異,可誰都不像是知情者。


    “請迴答!”二王子堅持道。要想測謊,哪怕有神術和魔法,也必須在別人開口以後才能判別是否謊言。


    “殿下,對不起,我不知道什麽冰之盾。”巴倫首先迴答道。


    “我聽說過冰之盾,但是我並沒有聽說過冰之盾出現在北方四領。”羅德尼爵士也迴答道。


    “我也聽說過冰之盾,但是也沒聽人說過這盾牌重新出現。”安德搖搖頭,說道。


    二王子靜靜的等了片刻,耳朵裏傳來一個聲音:“殿下,他們都沒有說謊。”


    二王子遺憾的攤開雙手,說道:“如果萊斯特家族能夠為王室尋迴冰之盾,將毫無疑問完成爵位晉升儀式,且王室另有迴報;


    但是,如果萊斯特家族不能尋迴冰之盾,我們隻能認為萊斯特家族連領地上發生的事情都無法掌握,這樣的領主有什麽資格晉升子爵?”


    “接下來,海茲大師,您可以向這位安德爵士提出決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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