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條石鋪成的道路,平整程度遠超安德的想象。


    地球的東方天朝,也有些號稱古鎮的建築,在這些古鎮中,為了仿古,道路也常常由長條石塊鋪成。


    但是無論如何,哪怕是以現代技術來修建,這種長條石鋪成的道路依然有其極限——隻要走的人一多,總會變得凹凸不平。


    可是現在,馬車駛過格拉城裏的道路,安德幾乎感受不到任何顛簸——連愛蜜莉雅給兩人倒的茶水,都平穩的呆在茶杯裏,隻是有些漣漪。


    “羅德尼爵士,這格拉城裏的道路竟然如此平整?”安德好奇的問。


    “哈哈,安德爵士,你不出來走走,怎麽會知道這世界之大。格拉城是北地之心,每年光是花在整修城市道路上的錢至少有五千金幣,而且,這裏負責維護道路的人可不是一般人,他們都是低階施法者!”


    羅德尼爵士給安德低聲解釋道。


    “低階施法者維護道路?”安德大吃一驚。


    真正說起來,萊斯特鎮也有施法者,一個就是戰鬥之神的牧師安格魯,另一個則是鎮上的醫師萊克頓先生。


    這兩位雖然不是貴族,但是他們在鎮上地位超然,影響力還要超過萊斯特領地裏大多數騎士和勳爵。


    但是論起實際施法能力,其實他們也不過是低階施法者而已——其中,安格魯牧師還是沾了神的光,他施展的乃是神術,並非正統的施法者。


    格拉城裏,一個負責道路維護的小小職位,竟然和他們處於同一檔次?


    兩人說話間,馬車還在繼續前進。


    穿過幾條街道,轉了三四個彎,馬車終於停在一座旅店前。


    這座旅店分為四層,外牆通體潔白,是少見的樓房,大門旁邊的牆壁上,更是用雕刻著風雪席卷的大地的精美浮雕。


    “我們到了,這裏就是格拉城裏最好的旅店——白色風雪。”


    ——————————————


    “班克,跟著我,多看少說話,明白嗎?”


    薩內蒂換了一件狼皮鬥篷,穿著破舊的皮甲,從宿營地裏走了出來,一邊走,他一邊叮囑身邊的同行者。


    “我會緊緊的閉上嘴。”班克保證道。


    他也換了一身皮甲,外罩的狼皮鬥篷下擺破破爛爛,和薩內蒂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兩個不怎麽得誌的冒險者。


    這樣裝束的冒險者,在格拉城外的寒風鎮裏,不知道有多少。


    格拉城雖然需要商隊,但是不會允許外來商隊的武裝力量入城,但是傭兵或者商隊護衛也需要有個地方放鬆一下,因此在格拉城外,一些專門做這些人生意的商家也就應運而生。


    久而久之,居然在格拉城外,形成了專門為那些不方便進城的人提供服務的寒風鎮。


    寒風鎮龍蛇混雜,出沒的人主要是小商人、傭兵、冒險者和妓女。


    酒館、妓院、賭場以及當鋪才是這裏的主流。


    即使是這樣的小鎮,也不可能讓六七百人的商隊整個進駐,而是在鎮外劃出一片空地,讓商隊自行駐紮——商隊裏的人倒是可以自由出入小鎮,隻要別全副武裝如臨大敵,單單帶把刀子什麽的,也沒人來管你。


    “冬狼酒館,應該就是這裏。”


    薩內蒂看著酒館大門外懸掛的狼頭標本,自言自語道。


    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熱氣撲麵而來。


    酒館裏人聲嘈雜,一眼望去,麵積相當不小的酒館裏,竟然擠滿了人。


    薩內蒂在前,班克跟著後麵,兩人好不容易擠到吧台邊。


    “是兩個生麵孔,怎麽樣,要來一杯嗎?”吧台裏站著的酒保,肩寬背厚膀大腰圓滿臉橫肉,手邊更是放著一根鴨蛋粗細的木棒。


    不過這也不稀奇,像這種專門做冒險者和傭兵生意的酒館,得時刻防備著有人喝醉開打,服務人員手邊準備著木棒,也在情理之中。


    “嘿,夥計,給我們來兩杯帶勁的!”薩內蒂拇指一彈,一枚小銀幣打著轉,落到了吧台上。


    “加料黑麥酒?”滿臉橫肉的酒保一邊說,一邊伸出大手在吧台上一抹,銀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不要加紅血末,要白冰花。”


    “好的。”


    紅血末和白冰花都是一些粉末狀的添加劑,可以有效放大酒勁,讓人醉的更快一些。


    當然,真正有錢的冒險者不會這麽做,他們情願多喝一些酒。


    但是比較缺錢的冒險者往往會要求添加這些東西,這樣一杯酒的效果頂得上兩杯。


    “你們這裏的生意很不錯啊。”酒杯被放到吧台上,薩內蒂看似隨口的問了一句。


    “也就一般般,隻有開春的時候,商隊會集中到來,這裏才顯得人多一些,你們是從哪裏來的?”滿臉橫肉的酒保把棍子朝自己挪近了一點,然後才迴答道。


    “我們是跟著萊斯特領的商隊一起過來的,真倒黴,去年沒來的跑路,被卷進那邊的領地戰爭裏,差點把小命給丟了。”薩內蒂喝了一口酒,把酒杯放在吧台上歎了一口氣。


    “哈,能活下來已經說明你們運氣不錯了,怎麽,看你們的樣子沒撈到多少錢?”酒保聽了薩內蒂的訴苦,安慰道。


    不過,戰爭是傭兵和冒險者最容易發財的時候,隻要能活下來,應該不會混得這麽慘才對。


    “是啊,活著比什麽都重要。本來我們是有不少錢賺,問題是我們站在失敗者一邊——”薩內蒂歎了口氣,又喝了一口酒。


    “老兄,你站在失敗者一邊還能全須全尾的跑到格拉城,已經算不錯了。”


    “這裏有什麽賺大錢的機會嗎?”放下酒杯,薩內蒂用手指壓著一枚大銀幣,朝酒保推了過去。


    他這句話中,特意把‘賺大錢’三個字,加重了語氣。


    酒保用手指按著大銀幣的一邊,但是薩內蒂並未放開手,隻是盯著他的眼睛。


    酒保重複了一遍薩內蒂的話:“賺‘大’錢?”


    “嗯!”薩內蒂點點頭,手指依然按著大銀幣的一半不放。


    “那你要去找坐在那邊找老湯姆談一談了,就說是酒保司坦迪讓你去找他的——戴著紅帽子,手背上有道刀疤的那個老頭就是老湯姆。”


    酒保說完,薩內蒂的手指也放了開來。


    陰影行會不是什麽光明正大的產業,他們不會掛著牌子開家店鋪公開營業。


    這種接待八方來客的酒館裏,往往就有他們半公開的線人。


    ——————————————


    和萊斯特鎮的藍尾花旅店一樣,白色風雪旅店有著奧托爾家族的背景,隻接待貴族和有身份的人。


    安德這種勳爵,在白色風雪旅店的客人中也不算什麽大人物,不過貴族的基本待遇還是有的,被優先安排在旅館三層的豪華套間裏。


    安德自己當然住在主臥,而愛蜜莉雅是他的女管家,居住在這套間的外間裏。


    馬車和車夫,有專門的夥計帶著去下人住的地方安頓下來。


    “安德安德,我們出去逛逛吧!”


    剛剛放好東西,愛蜜莉雅就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想要拉著安德出去轉轉。


    別看愛蜜莉雅是洛科威家的大小姐,一來洛科威家的狂戰士職業,在貴族中當真是獨樹一幟,實在不太合群;二來洛科威領位於北方四領的最北邊,想要來格拉城實在有些不方便。


    所以愛蜜莉雅長這麽大,還真沒有見過城市是什麽樣子。


    出於禮貌,安德還是和羅德尼爵士說了一聲。


    “你們去吧,等下我還得去拜訪幾個老朋友,就不陪著你們了。我讓羅特陪著你們四處轉轉,他對格拉城很熟。”


    羅德尼爵士擺擺手,順手招唿過一位中年侍從,讓他陪著安德和愛蜜莉雅遊覽格拉城。


    “對了,你們還是坐我的馬車去遊覽,你那架馬車雖然舒適,但是外觀簡陋,用來長途旅行還好,在格拉城裏會被人嘲笑的。”


    ————————————


    “格拉城以冰霜之塔為中心,除了冰霜之塔所在的中心區以外,其他可以分成五個區。”


    馬車從白色風雪旅店駛出,羅特給安德和愛蜜莉雅介紹著馬車外的風景。


    “中心區除非有人專門邀請,否則最好不要靠近。”羅特介紹到。


    安德點點頭,別說沒人請他去,就算有人請他也不想去。


    那可是法師塔誒,據說法師塔不僅僅是法師的住所,還擁有莫大威能——在法師塔裏的法師,越級挑戰如同家常便飯。


    以前安德對這種說法頗為懷疑,不過現在看到真正的法師塔,安德表示,這他麽絕對不是傳說。


    在別人眼中,這隻不過是一個奇跡般的建築。


    而在安德發動了‘天意’的視角中,無形的可怕力場以這座冰霜法師塔為核心緩緩流轉,龐大的力量籠罩著上千米方圓,高度更是難以測度——連雲層都受到影響,想來這力場的範圍最少也得四五千米。


    這力場的形狀,應該和圓錐形的法師塔是一樣的。


    白色風雪旅店內部,也有一道弱小的多的力場和那邊冰霜法師塔的力場隱隱唿應,連力場波動的頻率都一模一樣。


    受到這力場的影響,在白色風雪旅店裏,安德對外界的感知能力都被壓縮了許多。


    安德不是沒辦法抗衡這力場的壓迫,隻是在安全狀態下沒有必要。


    更何況這白色風雪旅店是高貴人士才能下塌的地方,想必這力場的存在,也隻是為了保護貴客而已。


    直到現在,車輛駛出旅店大門外,安德的感知才恢複到五米左右——原本安德可是能感知到近三十米距離的。


    “我們從西邊繞過去,沿著這條路繞中心區一圈,可以看到格拉城所有的五個區,如果安德大人和愛蜜莉雅女士您對哪裏有興趣,我們還可以慢慢遊覽。”


    侍從羅特又不是瞎子,正相反,他眼角微微向下一搭,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安德爵士和他的女管家互相緊握著的一隻手,頓時決定了下麵的遊覽順序。


    羅特微笑著介紹:“從這邊過去,第一個區域就是格拉城的商業區域,整個格拉城最好的首飾店鋪和服裝店鋪都”


    他剛說到這裏,坐在他對麵的安德爵士猛然揮出一拳!


    ‘轟——’


    可怕的風暴在小小的馬車中爆發,如同引爆了一顆炸彈。


    黑鐵木打造的車廂化為碎木漫天崩散,附近的行人有不少被碎木打的頭破血流,摔倒在地,而沒受傷的人也紛紛驚叫起來。


    羅特被一股無可抵禦的力量推出馬車,跌落在地上,倒是沒有受傷。


    兩匹拉扯的駿馬發出一陣驚嘶,就想要放蹄奔跑,可平時能輕易拉動的馬車似乎變成一塊和地麵結成一體的岩石,哪怕這兩匹精選的良馬將地麵踩踏的火星四濺,也難以前進半步!


    “滴——”尖銳的笛聲撕破天空,四麵八方都有人狂奔而來。


    那是負責城防安全的士兵。


    這裏本來就是靠近格拉城中心重地的核心地帶,又是貴賓們下塌的地方,本來就是士兵們巡視重點。


    現在這裏發生這麽大動靜,自然要奮力趕來——就算解決不了問題也得做出積極解決問題的態度。


    趕來的士兵,把變成敞篷馬車的馬車團團包圍,不過,大家麵麵相覷,誰都不敢湊上去說話。


    殘破的馬車上,一名穿著爵士貴族服飾的少年,雙手掌心抵著一位金發女孩的後背。


    少年的一頭黑發無風自動,像火焰一般飄動跳躍。在兩人周圍,氣流旋轉肉眼可見,木屑和碎木繞身而飛。


    在那女孩的肩膀上,赫然插著一支一尺長的碧綠小箭。


    蹄聲噠噠,戰馬嘶鳴。


    “溫迪大人——”士兵們連忙讓開,讓趕來的騎士靠近馬車。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不趕緊把人帶走,都堵在這裏幹什麽?”


    溫迪騎士不滿的嗬斥手下,這裏是他的巡視區域,這些士兵也是他的手下,出了事不趕緊清理現場,圍在這裏幹什麽?


    一名士兵指了指地麵上,在馬車邊,有兩支深綠色的長箭掉落在地上,其中一支的箭頭尖端已經消失,隻留下一個空洞。


    兩支綠色的長箭掉在地上,沒人敢去動。


    “這是——雙重破甲箭?”溫迪大吃一驚。


    然後,溫迪騎士抬頭看向馬車上的人,卻看見更讓他吃驚的一幕。


    在女孩肩膀上有一尺長的細小短箭,這支短箭正從女孩肩膀上緩緩倒退了出來,突然‘噗’的一聲,跌落在馬車地毯上。


    這支短箭箭簇碧綠,左右有兩個倒鉤,看顏色,分明還蘸有劇毒。


    接著,女孩的肩膀上溢出一縷縷淡綠色的液體,將白色衣服染成淡綠色。然而很快,隨著綠色毒素流盡,鮮血流淌出來。


    到了流出鮮血以後,在女孩身後的少年才把雙手一收,左手如閃電一般畫了一個圈,女孩肩膀處的衣服猛然掉落了一塊,露出血肉模糊的傷口。


    “這位大人,我這裏有治療藥水。”溫迪殷勤的獻上一瓶紅色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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