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戰火連天,裏頭殺意縱橫,袁子衣立在藏書閣前滿頭大汗,一步不敢動,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眼前重影,時而看到藏書閣緊閉的木門,時而又看到門內景象——陳副院那杆青山眉溢出的墨色將古書緊緊困住,那道老者聲音暴怒:“陳芝道!!書院遇險,你卻來困老夫,究竟是何居心!”“書院遇險,”陳芝道眉目冷肅,雙手屈指隔空掐符,“在芝道來此之前,卻不見古書現身護院,先生又是何居心?”腦內劇痛,無數零零碎碎的片段衝進來。都是陳芝道強行攫取來的古書記憶。袁子衣疼的直抽氣,死死扶著額角,心說副院突然這到底是怎麽了,那可是古書先生啊……!零碎片段越來越多,藏書閣內春夏秋冬,一批批學生來了又走。他甚至看到了顏院和陳副院少年時挑燈誦書的畫麵,這些都在古書先生記憶中。變故是突然發生的。袁子衣捂著額頭低聲痛叫,前一刻腦中還是藏書閣的片段,下一刻忽然閃過一張白茫茫的畫麵!“——空的?”藏書閣內陳芝道唇角溢血,仙筆青山眉搖搖欲墜。他咽下喉頭腥氣,低聲念給袁子衣聽:“這是……三百年前。”三百年前,古書之靈的記憶。是空白的。=========…………來者賜鑒,憐此微言。吾乃森羅石殿先任玉女巫渺,亡於某年某月某日,自投此軀於陰淵陰脈之下。垂死寥寥數字刺於吾骨,所涉此間三界之秘辛,匪夷所思之至。皆為吾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丹心赤血,青天日月,皆為見證。第153章 籠內牲靈看牢籠十三年前。風沙吹在森羅石殿與西域妖族邊緣。半新不舊的小客棧豎著青酒旗,住了一對遠道而來的母女。“娘——親!”年幼的葉花果伸著白嫩嫩的藕臂跑過來, 小手勾住了一截優美的脖頸。客棧房內, 巫渺將她托著屁股抱起來, 暖烘烘的陽光落在玉女柔順的烏發上。雖已為人母,她卻還是顯得十分年輕貌美。並不是那種打第一眼看上去,傾國傾城的驚豔之色。可當那彎月似的黛眉, 芙蓉似的軟唇, 水波似的烏眸,在這張白皙的臉上揉在一起時,便蕩漾出無限溫柔動人的風情。巫渺微笑撫葉花果的頭, “果果兒乖。昨天說好的, 在這裏等娘親迴來, 知道了?”葉花果清脆地應:“知道!果果兒等娘親!”這時的女孩兒還不結巴, 新買的綠裙子在太陽底下亮閃閃的,像一塊剔透玲瓏的小翡翠。巫渺將她放在床邊,親親她鼻尖:“等娘親辦完事, 咱們就可以一起去見你爹爹了,啊。”距離巫渺追隨葉浮叛離森羅石殿, 已模糊不知過了多少個年頭。森羅石殿的追殺不放過她, 乃至夫妻意外失散。幸虧幼女葉花果一路被她護得妥當無傷,算是一點慰籍罷了。最初巫渺也曾以為, 這輩子許是就要這樣躲躲藏藏地過去了。然而……這麽多歲月走過, 幾年前兇神惡煞的追捕, 近年倒有了和緩的趨勢。——畢竟說到底, 巫渺從沒有真對不起過森羅石殿,她是被無數弟子瘋狂仰慕過的溫柔玉女,不知為石殿做了多少貢獻。自家人哪裏有什麽深仇大恨,當年看似衝天的怨氣,日子一久也消磨了。恰逢此年鳳凰涅盤,西域動蕩。石殿剛失了玉女,申屠臨春與巫蜜尚年幼撐不起大局,據說好幾位長老焦慮得頭發都快掉光了。巫渺便尋思著,正好摸去西域幫老家一把,若是能夠和解,自是最好的。從此也不必帶著幼女天天東躲西藏、隱姓埋名。她的花果還那麽小,那麽天真無邪呢,連她爹娘的名字都不知道,多可憐。自打娘胎裏見的都是刀光劍影,明明是劍神的女兒,卻養得一身膽怯性。終歸是她這個做娘親的虧欠了這孩子。她盼著這種日子得以終結,這一天獨自離了客棧,是欲先往西域探望一番妖王鳳凰。巫渺身居玉女之位多年,與鴻曜打過幾次交道。渺玉女心思玲瓏,自是欲做好萬全準備——若是能求得鴻曜大王一句人情,哪怕石殿仍不肯和解,至少也能看在鳳凰尊麵上不再為難她和女兒,那也足夠了。卻不料她尚未深入至鳳凰所在的妖域,就在半途上撞見了兩個奇異的白衫人。奇異之處有三。其一,鳳凰涅盤後西域混亂,幾乎不會有正常修士選在這個時候踏足險地,可這兩人信步閑庭,竟是十分悠哉地……自西域深處向外走出來。其二,這兩人的眼珠居然是金色的,巫渺從沒有見過金眼的人族修士。其三,這兩人掌中,各托著一縷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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