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雙修,隻要能真正修出來,實力比之單純的修仙或是修魔都要厲害——這事,藺負青是有所預料的。就算如此,他也沒料到陰陽雙元嬰居然會強悍如斯。魔君甚至隱隱覺得,如今哪怕是對上一般的大乘期修士,他也有著一戰之力。然而……藺負青暗自咬了咬牙。如今他將要麵對的,卻是妖族三大妖王之一,自上古洪荒傳下來的血脈,天穹之上唯我獨尊的霸主——神獸鳳凰。三大妖王中,唯有龍王敖胤突破到了渡劫境界。然而鳳凰王與麒麟王距離渡劫也不過半步瓶頸,且眾所周知,同等境界下人族的戰力普遍低於妖獸一大截。他要做的事情,著實太兇險,也太瘋狂了。無怪乎小金龍幾次三番地驚慌猶豫。可他身後就是森羅石殿和雪骨城,他並沒有可以抽身退出的餘地。烈焰濃烈處,就連敖昭也不得不繞行。他們飛在天穹上卻如行在泥淖中,竟飛了一日餘,才靠近了那神火汪洋的核心。經了這麽長時間的酷熱穿行,敖昭素來冰冷的龍鱗已經開始變燙。藺負青不敢耗空了自己,一直將護體的陰陽二氣控製在極限最少的程度。熬到此時已是長發汗濕,唇色發白,還是敖昭出聲唿喚才清醒了些許,吃力抬起沉重的眼瞼。敖昭道:“就在裏麵!鳳凰的氣息狂躁暴戾,很不尋常……小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或許隻能衝進去了。”藺負青撐著龍角直起身,凝神望去,但見眼前隻餘赤色,就連燒焦的大地、被黑煙遮蔽的天空都消失了——除了火焰還是火焰,再無任何可以躲避的空隙。他沙啞道:“那便進去!不必顧慮我,我自有護身的辦法。”敖昭把心一橫,火焰吞噬了金龍的身影。就在鋪天蓋地的火焰襲來的前一刹那,藺負青手中亮起一抹幽深的翠綠。那仿佛是從最古老的森林中蘊養而出的,仿佛是古木上的新葉發出很淡的苦香,於初晨凝出圓潤露珠。一股浩蕩的生機之力陡然擴散開來,竟在涅盤神火的包圍之中開辟出一片寧靜安好的小天地來。“咦?”敖昭眼睛一亮,“這是木魂精華?呀,小龍想起來了!這是魔君陛下那柄仙器,是叫五尺清明嗎?”藺負青雙手橫杖,頷首道:“昭兒還記得它?……可惜它堅持不了太久,我們要盡快。”不錯,就是那柄自前世跟隨他來到這個紅塵的五尺清明。藺負青敢帶著小金龍隻身往火海裏闖,手裏總歸是要有幾張底牌的。這劍杖天生內蘊木魂精華,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木主生機。迴想前世末途,思君愁碎了,煌陽也碎了,倒是這五尺清明一直陪他到轉世重生,半點兒裂縫都沒見開過……若論對戰時的威力,五尺清明比不過前世的思君愁今生的煜月,可若論堅硬與韌性,饒是魔君也還沒見過能勝過它的仙器。手掌之下,五尺清明不安分地顫動。藺負青瞧了一眼自己腰間佩劍,將煜月收歸識海,那劍杖立刻安穩了。魔君哭笑不得……這吃醋的小妖精,怎的跟知淵都有得一比!忽然,金龍動作一頓。前方焰心之處傳出一聲震耳撼心的高亢悲啼,一道黑影竟在這熊熊大火之中展翅撲飛!“唳——!!!!”下一刻狂風漫卷,火勢更盛。敖昭眼神驟變,猛地發力穿破最後這道火牆,龍爪撕開涅盤神火,那道黑影終於露出真容!瞬時間,那黑影的模樣叫藺負青唿吸滯澀,怔怔道:“鳳凰……”敖昭大震,悚然脫口:“鴻曜大王!?”“怎、怎麽會——”神火的源泉,果然是鳳凰。鳳凰瀕死地臥在一塊被燒焦爛黑的巨石之上,一對利爪鮮血淋漓,雙眼已經沒有了任何光澤。原本是赤金翎羽包裹的優美身軀,如今卻被陰異半虛化的鎖鏈狀物層層纏繞,那鎖鏈細細的,卻緊緊咬在鳳凰身上,仿佛附骨之蛆。而它的胸腔,赫然破開了一個大血洞。血幾乎要流盡了。血洞內的妖丹,也已經……半碎裂了……這鳳王,赫然已是活不成了!!不,它本已不該活著。藺負青死死盯著鳳王鴻曜身上那詭異的半虛化鎖鏈,沙啞道:“是邪術……”邪術,顧名思義,是指由於其過於邪異且違背天理人倫而被仙家禁止使用的術法。藺負青也算兩世博識,對邪術的了解卻不很深。印象深刻的,也隻有方知淵幼時被方家以邪術秘法生剖丹芯、掠奪靈流的那一遭。他一想起來就難過得胃裏抽疼,自然對邪術有著本能的抵觸。然而如今,這鳳凰邪術纏身,烈火焚羽的模樣,叫藺負青更加地遍體生寒。他們來到這裏就輾轉了一日,再估算妖獸潮爆發的時間,怕是還要再前推一日。堂堂至尊鳳王,居然就這樣半生半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在這涅盤神火的酷刑下獨自痛苦輾轉了整整兩日麽?究竟是什麽人敢對鳳王做下這等事,又是什麽人有能力做?最重要的,那人為了什麽目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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