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新來了一位賢才,三個月時間便讀到了藏書閣第七層,白某實在想要拜會一番。請賜教!”請賜教……賜教……聲音迴蕩不休。這一下氣氛頓時不尋常起來,挑釁味道十足。圍觀的眾書生不禁屏息,直直地望著那處小院,等方知淵的反應。有些機靈的,知道這位白君岩師兄脾氣尖刻,怕他與那虛雲禍星撞上惹出大事來,連忙轉去找袁子衣救場了。可那房間裏靜靜的,這麽又過了幾個唿吸,就在白君岩麵露不耐之色時,裏頭終於有了動靜。隻聽“哢噠”一聲,窗戶被一隻修長且骨節分明的手推開。方知淵金衫冷眉,斜倚在窗邊。他連正眼看白君岩都不屑,冷淡開口道:“——教不起,請迴罷。”第113章 慧眼能識穿雲鬆若說這白君岩隻是語氣裏含了三分挑釁,方知淵的態度便是半點周旋也懶得, 直接下了逐客令。書院的學生都是以謙和儒雅為貴的書生, 這麽直接說話的實在很少。白君岩立刻黑了一張臉:“在我書院, 同門之間相互討教乃是家常便飯, 不知方仙長緣何吝嗇賜教?”方知淵半側在窗邊, 一抹冷笑若有若無, 揚手抓起一本書道:“你也說了,我僅用三個月便讀至藏書閣第七層,自然是日夜爭分奪秒, 勤學苦讀。自己的書都念不完,誰有時間教你。”白君岩怒目:“你!”方知淵這話尖銳得很, 不僅將白岩鬆用來客套的一句“賜教”大方接下, 還順帶暗諷了白君岩不專注自己的學業,反倒來尋釁滋事。同他們一道來的那一群學生全都氣的臉紅,這虛雲的禍星平素性子冷戾又寡言,第一眼看去都會覺得這是個有勇無謀之人,卻沒想到一開口唇槍舌劍,竟也是這般厲害。“爭分奪秒,勤學苦讀?”一道故意誇張的嘲笑聲傳來, 站出來的是帶這白師兄來此的青巾學生。這就是藏書閣裏一直看不慣方知淵的那位,名叫周誠,“就你這般假模假樣, 也敢自稱勤學苦讀?難道是將我們書院學生都當做傻子!”方知淵輕蔑地搖頭一笑。他就在窗口勾了勾食指, “你, 過來。”……要說這周誠也的確直腦筋。方知淵叫他過來,他居然就真的昂首挺胸、滿臉正氣地跨步走了上去。結果剛到窗邊,撲麵便是一股勁風!“啊!!——”下一刻,方知淵的拳頭就又狠又準地搗在了這周誠的麵頰之上,可憐的學生口鼻飆血地倒飛出去,砸進塵土之中。全場嘩然大亂!“周師兄——”“天啊,打人啦!”年輕的學生又驚又怒,群情激憤地圍在滿臉是血的周誠身邊,活像炸了鍋。方知淵卻隻是將手中的書卷拍了兩拍,居高臨下地嘲弄望著那痛苦呻吟著癱倒在地的學生,幽幽道:“我以金桂宮名義來此,就算你們書院的院長副院長也得給我三分麵子,你又是什麽東西,敢以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你,你……居然對書院學子動手!”白君岩氣得七竅生煙,勃然大怒,“識鬆書院乃聖賢、鴻儒、君子之地,豈容狂徒如此放肆!”方知淵放聲大笑起來:“放肆?你們敢來招惹我,還怕我放肆!?”他手掌一撐窗欞,徑直從屋內翻出了院外,麵對這十餘名書生,目光如刀。“你還想幹什麽?”幾個膽子不夠大的學生被這麽一震懾,哪裏還站得住?彼此相顧,畏畏縮縮地往後退。“方仙長!”正劍拔弩張之時,另一邊的院落巷道間傳來倉促的腳步聲,袁子衣終於趕到。他額頭上滿是冷汗,攔在方知淵與學生之間,連連勸道:“方仙長,息怒息怒……小生這群師弟著實不懂事,還望手下留情。”邊說著,袁子衣心裏邊叫苦連天:想當初藺小仙君還在的時候,這位禍星雖然也挺……兇的,不過也隻是“脾氣有點差”的程度罷了。可是如今瞧瞧,這位殺神和他師哥剛分開才仨月。哎喲,那叫一個橫的。見袁子衣對方知淵低聲下氣,白君岩更加怒不可遏,“袁師兄!此人不僅行止無端、禍害藏書閣秩序,方才還動手傷人!如此暴徒,師兄豈可一忍再忍!”袁子衣那張臉更苦了,他又轉向白君岩,連連作揖道:“白師兄,息怒息怒,方仙長乃小生救命恩人,師兄就當給子衣一個麵子……”這大約就是老實人兼老好人的“和稀泥大法”,袁子衣這邊勸勸那邊勸勸,好歹將氣氛緩和了幾分,戰戰兢兢的學生們也是大鬆了一口氣。可那白君岩鐵青著臉沉默片刻,終是拂袖道:“方知淵,這三個月來,書院數位師兄師弟看在當初小幻界裏你對袁師兄有過救命之恩的份上,已經一忍再忍,幾番破例。”“可你不敬書院、不循院規,還幾次打傷書院學生!袁師兄忍得,白某忍不得!”“明日午時,就在書院論道台。我偏要領教一下,能三個月讀至藏書閣第七層的奇才,究竟有幾分真才實學。”“論道台?你要同我辯戰?”方知淵露出一絲玩味的神色。袁子衣恨不得捶胸頓足:“唉呀,白師兄……萬萬不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