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淵皺眉:“胡說什麽呢。”魚紅棠低聲道:“我什麽也幫不了哥哥們。”方知淵無奈地單手揉她腦袋:“你個小丫頭片子才多大?十二歲的開光……嗯?”他忽然挑眉,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你……”魚紅棠仰起臉:“對,我破境金丹了,是連破三層呢。小紅糖厲不厲害?”她的眼眸幽黑,雖笑彎著,卻比起以往的天真無邪更多了一層深邃的東西,泛著漣漪擴散開來。方知淵心髒一跳,他不經意地皺眉,忽然意識到不知何時,自己記憶裏那個無邪無暇的紅衣小妹妹已經微妙地蛻變了。她像一隻破繭而出的紅蝶,正欲漸漸伸展開絢麗的羽翼,飛向這片青空。而這段時間接連的劇變,藺負青一次次的離開與傷病,或許正在給予她痛楚的同時加速這破繭的進程。……而他呢,他能在這個小妹妹展翅飛翔之前,把那天空之上的陰雲與雷雨,都替她掃清麽?方知淵並不能接受讓這個仙齡才剛剛十二的女孩子,也因著自己和藺負青的一意孤行,被卷進這樣一條遍布荊棘與黑夜的跋涉之路上。可是,留下的時間還有多少……倒也怪不得藺負青不肯停下來了。“……阿淵哥哥。”方知淵還在出神,卻聽魚紅棠認真地說道,“你別難過,小紅糖以後會變得更厲害的。”她露出一個亮晶晶的笑靨:“如果再有壞人來,就讓小紅糖一個人把他們統統都趕跑,青兒哥哥和阿淵哥哥都可以歇著啦。”方知淵啞然失笑,心想她膽兒倒是大。惡意頓生,忍不住用力捏了一下小紅糖的臉蛋兒,“這丫頭,哪有妹妹保護哥哥的道理。”“你道行還淺著呢,想保護我和師哥,少說再過個百年吧。”……方知淵同藺負青說起這事時,後者正半臥在床上,剛剛給金桂宮的魯奎夫送了一隻傳訊紙雁。傳訊紙雁裏,他問了問雷穹的狀況,並讓魯奎夫在這幾日能騰出空來就過來虛雲一趟。他有些重要的話交代。“……小紅糖破境了?”藺負青靠在墊高的枕頭上,頷首沉吟,“這孩子天賦妖得很,十二歲的金丹,我都要自愧不如。”他十二歲的時候,正好被“救世仙”的心魔折磨得要死要活,幾年修為不能寸進呢。“不說那丫頭,你也該快了吧,師哥。”方知淵繞過桌椅,徑直撩開床幔,長腿一跨坐在床沿,順手將被子給藺負青披在肩上,“直說吧,準備何時凝元嬰?我給你護法。”“破境元嬰麽,”藺負青抿唇笑了笑,眉眼溫淡,“我倒覺得,怕不是你會比我快。”方知淵揚眉:“比一比?”“可想賭點什麽?”藺負青不禁也來了興趣,罕見知淵能有心思再如年幼時那樣與他較量,倒是懷念的很。卻見方知淵張口欲言又泄了氣,冷笑著甩他個眼刀子,“嘖,得了吧。就你現在這鬼樣子,我敢折騰你麽。”藺負青:“……”“師哥還是趕快歇著罷。你也莫怪我說你,你如今這個玻璃神魂,要是給雷穹仙首瞧見,他得當即給你跪在床頭不敢起來。”“……別說了,你一說這個我更頭疼。”他們隨口閑聊兩句,藺負青剛剛放了傳訊紙雁,很快便覺得倦意上來,腦子裏開始發暈。本想再撐著和小禍星說幾句話,卻無奈方知淵眼神尖得很,藺負青隻好不情不願地被摁著躺下,沒片刻就再次昏沉地睡過去了。方知淵守著藺負青睡熟了,手指悄悄摸著魔君的額頭,暗自搖頭歎了口氣。已經那麽多天了,還是虛弱至此。這一下,可真是傷得狠了啊……他見師哥睡得深,一時片刻怕是難以醒來,索性起身去外頭吹吹風。結果才將藺負青寢室的房門合攏,甚至連洞府都沒出,方知淵的神經就是一緊。——洞府外頭,有陌生的氣息。一念之間,方知淵已經掠過草木蓮潭,自洞府的石壁巨門穿出,第一眼就驚得說不出話。隻見藺負青的洞府之外,直挺挺地跪著一個高大堅實的身影。魯奎夫雙膝著地,深深垂首,自己反剪雙手綁的結結實實。原本堅毅如磐石的那張臉,印堂發黑,眼下烏青,唇瓣幹裂……憔悴狼狽得不像樣子。“……”方知淵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堂堂半步飛升的仙道尊首,舉手投足改天換日,怎麽能把自己搞成這麽個不人不鬼樣子!?然後第二眼,他看見了魚紅棠。魚紅棠正站在魯奎夫身側,女孩兒臉上是結了冰霜般的怒色,手中一把紅紙傘,赫然是她的契約仙器——朱砂憐!方知淵心裏剛叫一聲不好,就見魚紅棠手臂揚起,傘尖自上而下狠狠甩落,鞭子似的毫不留情地抽在了魯奎夫臉上!——嗖啪!!那聲音清脆得令人心驚,魯奎夫居然也未用靈氣擋上一擋,臉頰上皮開肉綻,頓時裂開長而深的一道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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