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萬事開頭難,自從有了第一次的過關‘經驗’後,陳南楓的膽子比之前一下子大了許多,所到之處公然打著‘西楚’的旗號,沿途守衛個個聞風喪膽,紛紛給他讓路,整個皇宮在他眼裏就像一座博物館,任由他走馬觀花的閑逛一番,然而就在他自以為通行無阻,低著頭,背著手遊蕩在走廊上時,前麵突然竄出一名太監擋住他的去路。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禦膳房?”

    陳南楓眼前一愣,禦膳房?那不是古代皇帝吃飯的地方嗎?靠,總算找到吃飯的地兒了,餓死我了,於是推開攔路的太監往裏衝,正當他前腳剛跨過門檻,後腿未來得及跟上時,突然覺得身後有一雙粗壯、毛茸茸的胳膊在使勁拉著自己的衣服。

    “拉什麽拉?你煩不煩?一點禮貌都不懂,真是的。”陳南楓不屑地抬起腦袋,此時的他早已餓得肚子咕嚕咕嚕直叫,尤其是禦膳房裏傳來的香味更是令他心急如焚,哪還有心思管他什麽太監、守衛之類的,開口就是一頓臭罵:“媽的,我是西楚的特使,想參觀一下貴國的禦膳房,沒事的給我死開點。”

    “特使大人!”簡短的四個字來自身後,聽起來就像是通過喇叭傳遞出來,聲音婉轉悠長,而且還帶著迴音,陳南楓的耳邊被震得嗡嗡作響,於是趕緊張開雙手捂著耳朵,並用受驚的眼神尋找聲源。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皮膚漆黑(確切的說,若是在夜間,我們隻能通過他那副潔白的牙齒來辯明他的位置)、滿臉淌著豆大的汗珠的中年士兵,鍋蓋般的大臉上幾乎都讓毛須給占領了,隻露出一雙小眼睛,中年士兵毫不費力地將陳南楓給拉了出來,之後繼續若無其事、麵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我日,他媽的,不就一廚房嗎?用得著大白天放個門神看著?幸虧是大白天,換成是晚上,那還不得被人抬著出去?陳南楓為自己撿迴一條小命唏噓了一口氣。

    “特使大人恕罪,天梁國有規定,禦膳房乃皇家禁地,除了皇上,任何人都不準入內。”說話間,禦膳房內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太監,陳南楓見他滿臉帶著歉意,於是爽快地點點頭:“了解,了解,既然貴國有規定,那我到別處看看。”

    “恭送特使!”老太監剛要說的話卻被中年士兵領先了一步,話音剛落,隻聽‘啪’的一聲,半空中掉下一隻受傷的麻雀,正好砸在剛轉過身的陳南楓的肩膀上,陳南楓將麻雀塞到中年士兵手中,遺憾地搖搖頭:“哎,多漂亮的小鳥,就這樣被你這隻雄鷹給摧殘了,記得下次說話溫柔點,別在傷害無辜了。”

    中年士兵使著吃奶的力氣答道:“是!”,刹那間,地上塵土飛揚,樹木折斷了腰……

    “哇靠,真受不了你!”陳南楓抱著腦袋拔腿就跑,不過他並未真的離開,而是繞到拐角的地方偷偷藏了起來。

    “大頭象,大頭象!”聲音從禦膳房裏麵傳出來,陳南楓聽出是剛剛那名老太監的聲音,而所謂的‘大頭象’便是站在門外,會獅子吼的那位中年士兵。

    大頭象聽到裏麵的叫喚,慌忙跑了進去,不一會兒,隻見他手裏端著一個木盒走了出來,這時,裏麵又響起老太監的聲音:“大頭象,記得要親手交給魏公公。”

    “噢,知道了。”大頭象嘴角的胡須上下微微擺動,然後徑直往東邊走去,大頭象前腳剛走,老太監將一幫身穿白大褂的廚子趕到門外,忖道:“今個兒算你們走運,魏公公要提前給你們發放月俸,剛剛咱家已經讓大頭象將你們的名冊拿過去了,你們現在領銀子去吧。”

    “可是,公公,這都晌午了,奴才們還要趕著為皇上的午齋作準備呢。”

    “哼,多嘴,咱家不知道嗎?這領錢能耽誤多大會兒功夫?你們去不去,這個月的俸銀還想要嗎?”老太監生氣地看著他們,廚子們哪怕再笨也不會跟錢過不去,於是解下白大褂一窩蜂地朝東麵跑去。

    躲在屋後麵的陳南楓偷偷樂道,‘原來古代人是這樣發工資的,不過這老家夥真是多此一舉,禦膳房有多少廚子,姓魏的總管能沒數嗎?什麽狗屁花名冊?還有,幹嘛非得挑快吃飯的時候……’

    “不對,這老家夥怕是要幹點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陳南楓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就在他重新把目光轉向禦膳房門口時,老太監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狗日的跑得比兔子還快。”陳南楓見禦膳房附近空無一人,加上腹中實在是饑餓難忍,心想,當前的首要任務是填飽肚子,而不是研究什麽陰謀、陽謀。

    想罷,他三步變作兩步來到禦膳房門口,隔著門縫偷偷往裏看,先不管裏麵有多大,最讓他關注的還是位於灶台邊上的桌上放置著的各色各樣的美味佳肴。

    靠,這麽多?全是山珍海味,皇帝加皇後才倆人,吃得光嗎?哎,讓我來幫幫他們吧,就當是做做好事,陳南楓竊喜的同時,沒忘記用手先抹幹嘴角的口水,隨後推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並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灶台邊的桌子前,二話沒說,端起一盤糕點大口大口吃起來。

    “狼吞虎咽是君子,細嚼慢咽是小人,說得一點都沒錯。”陳南楓說這話時,嘴裏還含著一塊紅燒肉,胸前、袖子處的衣服上都是油,經過一番‘大掃蕩’,禦膳房幾乎被洗劫一空,但凡一些最好的上品全讓他給糟蹋了。

    酒足飯飽後,他發現離灶台不遠處的牆壁上掛著一件太監的衣服,於是拿來換上,搖身一變成了一名小太監。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陳南楓快活地躺在桌子上,兩手撫摸著飽滿的肚皮,嘴裏小聲哼著歌曲,此時此刻,他多麽希望能點上一支香煙,在他看來,那才是真正的神仙,就在這時,他靈機一動,猛地從桌子上跳下來,繼而來到灶台後麵,並將身上已被捂得半幹的香煙放在上麵烘烤一番,可惜這個辦法最終沒能奏效,因為外麵來人了。

    伴隨著門被推開發出的‘嗚’的一聲,之前說話的那名老太監緩緩地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太監,長得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看上去渾身有些不自在。

    “這……這……這誰幹的?”老太監看到整間屋子到處一片狼藉,頓時氣得眼冒綠光,小太監擔憂地說:“張公公,莫不是有人來過?那我們還……”

    “你怕了?”老太監輕蔑地看著他,小太監不敢迴答,老太監又說:“小文子,我們可是說好了的,這件事一旦辦成,你的下半輩子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可是……可是我們要害的是當今的皇上呀。”小太監戰戰兢兢地說:“上幾次害得皇後娘娘流產,這一次萬一要是失手,那……”

    “怕什麽?還怕皇上會誅你九族?你別忘了,你是太監,況且你從小就是個孤兒,有什麽好顧及的?”

    “可是……”小太監指著桌子上被陳南楓攪得亂七八糟的山珍海味,老太監明白他的意思,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到灶台的下麵,不慌不忙地從裏麵端出一盤模樣酷似蛋糕的食品,小太監驚奇地看著他,問:“張公公,這是……?”

    “不錯,是特意為皇上準備的。”老太監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這是前段時間東林使者進貢的貴族糕,誰都知道咱們的皇上最喜歡吃糕點,尤其是番邦的貢品,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即便到時有個閃失,一切自有東林國為我們頂著,怕什麽?”

    小太監一時拿不定主意,老太監臉色瞬間晴轉陰,怒道:“要是你敢反悔,哼哼,你應該知道是什麽後果?”

    小太監沒有說話。

    什麽後果?不就是死路一條?這隻老狐狸真他媽的委婉,躲在桌底下的陳南楓聽得真真切切,忍不住暗罵一通,正罵著,他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主人主人,來電話了,快接電話,主人主人,來電話了,快接電話……”

    哇靠,不會吧,老兄,你亂叫一次就夠了,上一次幫了我,這一次真讓你害死了,陳南楓驚出一身汗,嚇得趕緊直接將手機關機。

    “誰?誰?是誰?給我出來!”姓張的老太監手忙腳亂地來迴巡視著四周,小太監沿著灶台、桌前仔細搜索,陳南楓趴在地上不敢動蕩,兩手握緊拳頭,準備豁出去拚死一博。

    “皇上駕到!”關鍵時刻,門外亮起一聲高亢的嗓門,屋內的一老一少哪還顧得上‘捉賊’,慌慌張張地跪在地上迎接皇帝的到來。

    門再次被推開,走進來的是個三十多歲、身穿龍袍的中年人男子,方臉,皮膚較白,下頜留著細長的胡須,大致上可以用‘眉清目秀’四字形容,——此人便是天梁國的國君鄭蕭。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老少二位太監高聲叩道。

    “都起來吧!”鄭蕭漫不經心地揮揮手,臉上卻無任何表情,倒是他邊上的老太監第一時間發現了混亂的現場,隨即指著跪在地上的張太監罵道:“張公公,這……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魏總管息怒,都怪奴才失職,由於剛剛小文子出去的時候門沒關好,一不小心讓一條狗闖了進來。”狡猾的張太監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得一幹二淨,小太監明知是誣賴,但也隻能忍氣吞聲,然而,陳南楓聽到自己被人罵作狗,內心大為怒火,狗日的,竟敢罵我是狗,呆會兒有你好看的。

    魏總管喊道:“來人,把這兩個狗奴才拉出去,重打三十打板。”其實他也隻是作作樣子,畢竟這一帶除了大頭象,哪還有什麽士兵?況且大頭象還沒迴來。

    “算了,魏公公,依朕看,張公公和小文子也不是有意的,所謂不知者無罪,饒了他們這次吧。”鄭蕭誠懇地說,魏太監點頭稱是。

    “謝主隆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鄭蕭歎了一口氣,說:“哎,朕原本是打算過來看看上次東林進貢的貴族糕,未曾想……”

    “皇上,貴族糕仍在!仍在!”張太監頓時喜出望外,至少他再也用不著擔心小文子失手,於是雙手捧著放有巨毒的貴族糕走到鄭蕭麵前,鄭蕭高興地伸起大拇指沾在上麵,就在他準備將沾有糕點的拇指放入嘴裏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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