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照聽著山芊啟哭訴著反省的話,那熟悉的聲音,還有相擁的感覺,不由讓他瞬間尋迴了當時的記憶,於是也抱緊了她,輕聲說:“怪我那時候沒能把千殺劍法變成招式,以後你再學就不用那麽辛苦了。”


    “嗚嗚嗚……是我貪圖安逸,就想偷懶享受,結果遇到危險才知道自己沒本事,就隻能被人追著跑……冰洞裏麵好可怕,一天天的盼著有人救,也不知道自己在裏麵呆了多久,有時候清醒,有時候又意識模糊……練功雖然可怕,但被人追殺嚇的逃更恐怖,掉下懸崖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不想死的念頭,那時候才覺得,要是能大難不死,你再讓我練功我也不會躲了……”山芊啟絮絮叨叨的抱著李天照哭訴。


    千山城城長和山家三小姐等一群山氏的人都進來了,卻都隻是看著,聽著。


    好不容易等到山芊啟的情緒平靜了些,她才看見城長和哥哥姐姐們都在,忙又哭著過去,一群人抱頭痛哭,為曾經的死別難過,更為此刻的重聚喜極而泣。


    “嗚嗚嗚……我以為再也見不到爹了……”


    李天照看著山芊啟和千山城城長重逢的場麵,聽著她盡情釋放委屈的話語,看著千山城城長的反應,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的父母。


    他跟父母的重聚,與眼前相比,差別太大了。


    他父母藏著無措又刻意的故作淡定;而他自己,本來很自然的歡喜,卻又因為考慮父母的感受反而變的刻意。


    什麽是自然呢?


    眼前,山芊啟自然而然的哭訴,撒嬌,城長歡喜又心疼的流淚,嘴裏卻說著李天照都能預先猜到一大半的那些話。


    這就是自然。


    ‘山芊啟自幼得城長關愛長大,見麵相處的時候又多,父女之間很熟悉彼此,早形成了習慣成自然的相處狀態。我跟爹娘見麵少,又缺失了十年的了解,他們還保留著我記憶裏的性格特點,可是我這十年來的變化,他們卻一無所知。又哪裏能自然的起來?’李天照暗暗感歎。


    山芊啟脫離困境,千山城連日狂歡。


    豐源城的局麵大體穩定,千山城城長也不急著迴去,等到那邊來人催促,他還是想指派山氏的人臨時代他處理。


    還是三小姐勸他說李天照的父母剛複生,人在守護城,山芊啟理當盡快過去一趟。


    千山城城長雖然還想跟女兒多見麵說說話,但也意識到孤王陪山芊啟在這裏逗留五天了。於是就讓山芊啟見過了李天照的父母後,請他們到千山城和豐源城。


    李天照其實也想,但他尋思著以父母的性情推測,不太可能會願意安逸的在城裏悠閑度日。


    因為他父母明顯還是守護城裏積極作戰的戰士們的想法:絕不當停下來等著慢慢腐爛的人。


    曾經李天照和也相信這句話,但現在,他卻懷疑這句話是如何傳開的!


    但無論如何,悠閑度日對於他父母來說,就等於是在停下來等著慢慢腐爛。


    李天照在路上歇宿的時候就教山芊啟千殺劍法。


    隻是,每次實際上教授的時間都比計劃中短的多。


    因為……山芊啟學著學著就把李天照纏倒了。


    於是練劍變成了風吟雲纏。


    李天照索性把傳劍招改在了路上歇腳的時候,這才得以順利傳招。


    山芊啟倒是說到做到那般,學的時候也很認真,記性也很不錯,教她的招式,一遍就記得了,聽他講解的時候也份外認真專注。


    這趟險死還生的經曆讓山芊啟對於練功方麵態度大改,實在讓李天照欣慰了不少。


    不過,他也不敢指望讓山芊啟如他過去那樣修煉了,隻是傳千殺劍法的劍招,又盡量更悉心的替她調整招式,務求達到可以助力的、最快的劍速狀態。


    再者,經曆了許多事情,李天照也比過去成熟了些。那時候他覺得夫妻就是攜手一生的,本就該共享一切,無有秘密,尤其是關鍵問題。


    現在他覺得,沒有必須透露理由的關鍵問題,那就應該選擇不透露。


    千殺劍法的真正奧秘,就沒有必須透露的理由。


    反正山芊啟能把千殺劍法的劍招學好就不錯了,根本就不指望她能為了追求極致苦苦去練,既然如此,她知道與否曲線劍的奧秘,根本就沒有差別,何來必須談論的理由呢?


    但是,父母呢?


    李天照不由反問自己,他父母呢?


    原本李天照覺得父母理所當然知道,而且他父母也應該會為了追求極致而苦練。


    但是現在……李天照卻心存顧慮。


    如果說他父母知道了究竟之後,直接會去都城求見武王,滿懷熱情的、無條件的獻上去,李天照也不會覺得太奇怪。


    如果是當年初出茅廬的李天照,其實也極可能會這麽做。


    隻是,那時候他根本還不知道千殺劍法到底會有多厲害,更沒想到能厲害的值得玄天武王在意,更更沒想到會有如今的威名。


    因此他當年沒有這種念頭。


    現在,李天照已經不會做這種事情了,也沒辦法支持這種事情。


    ‘這次在守護城跟爹娘見麵,但願不會鬧的不愉快吧……’李天照暗暗擔心,但這事情躲不開,總是要麵對的。


    更不可能指望旁人助力,雖然豐吟說過會在守護城匯合。


    但是,李天照更希望,這些天他父母已經調整好了狀態。


    守護城。


    街道兩旁擠滿了人。


    守忠親自出了城長府,率眾在城門迎接。


    城裏各處,都有戰士在議論:“孤王快進城了!去看看最年輕王將的風采啊!”


    “我以前就見過了!當時就知道他厲害,還是沒想到這麽快能當上王將,不知道現在什麽模樣了,想當初孤王第一次來守護城的時候啊……”一些戰士跟別人訴說前事。


    那些沒見過李天照,以及剛來守護城不久的那些戰士,全都迫不及待的趕去街道,隻想一睹最年輕王將的風采。


    不管聽說了多少李天照的事情,都不如目睹滿城戰士沸騰起來的真實情況來的體會深刻。


    李天照的父母這時候才更真切的認識到,他們的兒子、最年輕的王將的威名。


    他們昔日的戰友,這一次都被說動了,決定拔劍再戰。


    這些天守護城這裏已經有不少任務安排給了搏命鴛鴦夫妻倆,但他們的老朋友們因為還沒學千殺劍法,都在等著李天照來。


    此刻感受到眾人對孤王的熱情,他們既羨慕又覺得驕傲,直說:“真不敢相信,孤王竟是你們的種!有子如此,又有千殺劍法,你們成就王將的威名,就是時間問題!”


    “是我們!”李天照的母親十分高興的強調‘我們’,也就是包括了一幹老朋友們,說:“天照當然會關照自己人,等你們學了千殺劍法,功績一樣能提升的飛快。”


    “哎!快還能指望,飛是飛不起來了!我們都有配婚的家室拖累,家裏頭的又是村裏從事生產的,沒辦法指望他們戰鬥啊!我們就等於是一個人要拚殺兩個人的功績,哪裏能像陳皮那樣飛的動?”


    李天照的母親不由嚴肅認真的勸說道:“武王座下就該殺敵立功!你們怎麽可以由著配偶當慢慢腐爛的人?理當極力督促他們積極作戰,有千殺劍法,還怕不能殺敵立功嗎?”


    “陳皮說孤王旗下能錄入名冊的戰士數量有限,早就滿員了,現在擴編的也是不能入名冊的戰士,我們加入已經是破例,再拖家帶口,合適嗎?”有戰士倒是心動,他們也不想妻子或者丈夫在家裏隻從事生產啊!


    “這就不用擔心了,你們都是自己人,理當關照。”李天照的母親這麽說,他們的一群老夥計都十分高興。


    李天照的父親沒有說話,但是,等到有機會的時候,卻單獨對李天照的母親說:“我們已經知道天照旗下有一支修煉千殺劍法的精銳戰鬥力,這件事情關係到他的個人威望和信用,應該等他來了再商量,你早早答應了弟兄們,萬一……”


    “萬一什麽?”李天照的母親沒等說完就打斷,很自信的說:“天照跟小時候一樣,沒有辜負我們的期望!複活了我們,打出孤王的威名!我們明白他的情況,所以不再說什麽讓他傾囊相授的話了!比起不相幹的人,我們的老朋友都是過命的交情,難道不是更可靠?論本事,我們當初在守護城廣場上,那也是最厲害的十戰將隊伍之一。怎麽就不能入天照的名冊?怎麽就不能多傳幾招?怎麽就不能帶上他們的妻子或者丈夫?”


    李天照的父親知道妻子的性格,並不與之爭吵,而是冷靜的說:“我的意思不是說能不能。這點事情天照當然不會拒絕。我說的是,他不但不是孩子了,還是威名赫赫的王將。我們凡事都應該盡量先跟他通氣,再做決定。”


    “就算他是不滅王將了,也還是我們的兒子李天照!我們是他爹娘,不是他的部屬,這點小事還需要想來想去嗎?本來就是自己人,照顧理所當然。再說了,憑我們隊伍的實力,能是讓天照白白開特例嗎?我們將來功績肯定比別人提升的都更快!功績提升的能比陳皮慢?很快就會是一群千戰將,有實力為證,別人怎麽可能會指責天照開特例的事情?”李天照的母親說罷,又很自信的道:“天照的事情向來都是我想的比你多,你擔心的,以為我沒想過嗎?隻是我想的更多!”


    李天照的父親也就不說什麽了,原本許多事情,都是他妻子更固執些,關係到天照的事情,更是長期由李母做主。


    再者,這點事情,李父也不以為會有什麽難辦。


    隻是以後旁的事情,他覺得要注意些而已。


    街道上的人群叫喊著,說孤王進城了,很快就過來了。


    李父和李母也連忙到客店最高的樓上,遠遠眺望……


    李天照沒想到守忠會親自在城門迎接。


    他們關係沒那麽好,那麽,守忠有何圖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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