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匠不甘於現狀,渴望有更高功績,是為了報效風武王,還是為了實現內心的願望?”李天照不急於說明意圖,而是先了解花匠的追求。


    “這有什麽差別?”花匠卻也心有防備,更多的是疑惑,不知道如今聲名赫赫的最年輕王將跑來找他,到底為了什麽。


    “千戰將如果是為了報效風武王,理當設法擺脫困境,才能實現抱負,讓武王知道你的忠勇;如果是為了實現內心的願望,更應該明確目標,把如何獲取功績放在第一位。”李天照話說完時,花匠忍不住笑。“孤王的說法,不論我為了什麽,都沒有差別了吧。而孤王,就是能讓我擺脫困境,獲得更高功績的人了?”


    “原本有區別,但花匠既然不甘於現狀,不惜經營了一年的梅花林,料想也不是那種甘心被規則束縛套牢,無論如何不願意掙脫的人。所以也就沒有本質的差別了。”李天照略微停頓,才有繼續說:“天下的戰士都是為功績生,為功績死。除了父母,即使夫妻也未必都能為彼此拚上性命。是以,追求功績的目標,理當明確無疑的置於相當高的位置。花匠想必認可。”


    “……孤王說這麽多,無非是想告訴我,若你可以給我擺脫困境,獲得功績的機會,我就不應該拘泥於立場的差異,是嗎?”花匠迅速抓住重點,因為他覺得自己,不需要孤王用這些話勸說鋪墊。


    他當然明白功績是第一位,雖然從沒想過會跟敵人合作,但是,如果這能擺脫困境,他現在就能立即做出決斷。


    因為,他不想等老了,還在當種花養草的千戰將!


    守護城當初出現異變,數百後天混沌劍客一夕之間誕生。


    可是絕大多數都在進攻南邊城的時候被殺戮千影斬殺,因為都是些十戰將,在編戰士程度的混沌劍客。其中也有活下來的,卻至少也是百戰將級的戰印,花匠最在意的是一個老千戰將,本來幸運的覺醒成了後天混沌劍客,然而,因為身體已經衰老,竟然如那些十戰將,百戰將一樣,沒能有命迴去。


    花匠不想一直種花養草,更不想等得到機會的時候,身體已經不在年輕力壯,空有一身本事卻無法發揮出來。


    “我喜歡花匠的爽快。我可扶植你的功績,甚至給你情報幫助你建立自己的影響力,而我要的,也是你給予同樣的情報提供。雖然現在你還沒有人力能夠做此事,我卻願意給你時間。”李天照看花匠沒有什麽遲疑,也就可以直接說明了。


    “……如何肯信我?”


    “天下都信之法。”


    “對著劍說?”花匠微微一怔,有一絲遲疑,這就意味著,以後都被孤王拿捏在手裏了。“如何知道,孤王將來就不會將我棄之如履?”


    “這就是你此刻需要抉擇的難題了,就如我選擇你,也無法預知你能否成長起來,能否順利的為我提供相當的信息。在此之前,我是在單方麵的供給情報,讓你成長。我有承擔的風險,你也有。是否相信,敢不敢跨出這一步,就是你的選擇。”李天照知道,這一步是心理上的難關。


    談什麽信任,當然不切實際。雙方立場敵對,又沒有很深的了解,對方憑什麽拿生死攸關的問題去隨便信任?


    如果花匠會同意,那也不是因為相信他李天照。而是——比起繼續種花養草,他寧願選擇賭一把去相信李天照。


    花匠考慮片刻,突然歎道:“我哪裏還有別的選擇?”


    花匠說著,橫劍麵前,如李天照要求那般,對著劍說出了誓言。


    這結果讓李天照很滿意,而且,他對花匠的印象也不錯,他喜歡這種目標明確的人,不容易迷惑,而且清楚選擇,才能舍得割舍與目標相違背的、必然不可得的事物。


    見李天照收起了他立下劍誓的戰印,花匠又問了句:“我若不答應,肯定不能或者迴城吧?孤王不會讓人四處宣揚。”


    “你是因此才答應?”李天照有點想笑,卻忍著,其實他沒這打算,雖說是敵人,殺之毫無心理負擔,但並沒這種必要。


    是否有人宣揚,沒什麽差別,因為,本來有心人就心裏明白,隻是,旁人不知道助力是誰就行了,一些閑言議論又不會說死了黑玫瑰,更不會說的黑玫瑰自己跳出來暴露自己。


    “這隻是一個理由,最重要的,還是為了功績啊!”花匠說著,取出火折子,點燃了一棵棵梅花樹。


    “可真舍得。”李天照都覺得可惜,因為本沒必要燒掉。


    “既然從此以後當以功績為重,又哪裏還有時間在這裏消耗,又哪裏需要再話時間來這裏?可是這片梅花林又花費了不少心血,一時半刻恐怕難以割舍,唯有一把火燒幹淨了,才能放下的快又徹底。”花匠看著火燒了起來,慢慢退出了梅花林。


    李天照覺得這番話,真是把花匠的想法詮釋的很徹底。


    他對花匠未來的發展心懷期待。


    但是,他此番還要見下一個南邊城的千戰將。


    原本李天照計劃把九個目標都見了,沒想到,挑選的前四個目標,全都順利的達成了合作的約定。


    李天照覺得太順利了,忍不住問第四個千戰將,問他為何如此痛快,因為從黑玫瑰給的信息來看,接觸的第四個目標本是疑心病較重的人。


    那千戰將直說:“我不需要考慮孤王是否可以信任,我隻需要知道孤王旗下的戰士,的的確確功績提升的飛快;我更知道自己不甘心當種花養草的千戰將。那麽,還有什麽道理拒絕?”


    李天照不得不說,相較於他,這些千戰將們都是曆練多年的老戰士了,而他升上千戰將的時候,還太稚嫩,才會懷揣著對武王的盲目忠誠。


    這是好現象,所以李天照對於接下來要等的人,信心更增。


    約定了合作的四個千戰將還是種花養草的處境,手裏沒人,匆忙之間也隻能召集起來舊部,還是沒有多少人。憑借這麽點人,難以打探到什麽消息,更無論說是,想去掌握南邊城城長手下部屬的諸多信息了。


    所以,李天照還需要跟有影響力的副城長合作。思路如北風青雲一樣,影響力跟城長接近,也就是城長的影響力弱下來後,就有機會取代的那幾個副城長,都有對合作感興趣的充分理由。


    當然,李天照排除了那種野心不足,或者年齡太大,背景方麵沒有進一步的動力,隻願意安於現狀的副城長。


    李天照以秘密投誠者,有關於城長重要隱秘信息為由,給兩個副城長留了信。


    他們未必一定會來,倘若不來,李天照隻好再去。


    天黑了。


    李天照在城樓等候已久。


    終於,第一個約見的目標來了。


    剛見麵,那人就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按劍,又想到戰印的差距,加上實力,他反抗與否毫無差別。而李天照沒道理還會特意來刺殺一個千戰將,反而不拔劍才更好。


    “孤王李天照!”


    “你認識我?”李天照倒有些意外。


    “當初你大鬧守護城時,我曾遠遠看見過你,這也沒有隔多久,當然記得。”那副城長考慮著,又問:“孤王約見我這樣的敵對千戰將,所為何事?”


    “互利互為,替你削弱南邊城城長之勢;需要你予我城長收下人的一應消息。”李天照覺得跟這種副城長就不需要繞圈子了,本來就是日常習慣了盤算利益的,大多都沒有什麽心理負擔。


    “這提議不錯!”那副城長眼睛一亮,末了又低聲說:“不過,孤王是否知道,一旦我采取行動,城長也必然會對我的人大開殺戒?”


    “你是說,南邊城城長跟守忠,也有諸如此類的協商?”李天照頗為詫異。


    “當然有。天下間諸如此類的事情本來就有,隻是旁人都沒有孤王的千殺劍法可以教給部屬,也就沒辦法吃那麽多獨功,功績也升不了那般快。我固然想跟孤王合作,但現在城長勢強,一旦行動,他很快就會意識到處境,必然對我及另外幾位副城長下手。隻怕我還沒機會看到城長弱下去,就先沒命了,或者是我的人先被城長賣完了。”


    “那你想要如何?”李天照以前其實就有這樣的疑問,是不是有別人,也會這麽做呢?


    “倘若孤王能傳我三兩招千殺劍法防身……”


    “這不可能。”李天照直接否定,開什麽玩笑,不說他的千殺劍法本有規矩,就說是他要傳了,這人隻要用出來,被人認出,他就難以撇開幹係。


    “……若不然,孤王如有辦法保我安全,我也就能沒有後顧之憂。譬如說借我一枚萬戰將的備用戰印,又或者是尋人保護我的安全。總而言之,這必須能夠自保。”那千戰將也是想促成合作的,說完,突然浮起一個念頭道:“聽說孤王跟殺戮千影有交情,據我所知,孤行人村裏有萬戰將級的力量,如果能保護我一段時間的安全……”


    李天照覺得純屬扯淡,就說他先考慮,約定了有消息會放在哪裏之後,打發了這副城長走。


    緊接著李天照又見了第二個,沒想到這人的顧慮,竟然一模一樣!


    說起來,那副城長直說,南邊城城長素來心狠手辣,一旦挑戰其勢,必然會為了自保,直接對他這個副城長下手。而城裏麵,城長掌握的千戰將力量多,百戰將力量也更多,難以防備各種暗算。


    “孤王如果能讓孤行人中有萬戰將力量的人保護,此事就沒有問題了。再者將來不管誰要當城長,也都得能跟孤行人方麵做好工作。現在他們其實跟兩城的城長都有私下約定,倘若助力任何一方,也難以成事!”那副城長透露的這番信息,才讓李天照意識到,他對這裏的局勢判斷中,沒把孤行人考慮進去。


    隻是,過去孤行人哪裏有這種影響力?


    “孤行人村,不是在夾縫中生存麽?”


    “孤王有所不知,那是過去。孤行人的首領殺戮千影不知如何能弄到萬戰將級戰印,以及一些千戰將的戰印。一個萬戰將戰印何等厲害,孤王該是知道,孤行人若要到城裏做非常之事,怎麽防得住?如今許多孤行人的村子,都可以左右邊境城市了!過去是他們設法跟我們交換物資,現在是城長主動熱情的給他們送東西維持交情!”


    李天照不由覺得,世事變化,真的可以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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