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武王殿裏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沒有了濃鬱的混沌之氣,武王殿裏也沒有了迷人視線的光霧,那些混沌之氣凝聚而成的雲牆,以及家具,建築,也都沒有了。


    偌大的武王殿,殿堂,房屋,牆壁,屋頂,涼亭,假山等等,全都沒了。


    入眼就是一方空地,中間擺著六個不滅王將和兩個武王的屍體。


    除此之外,還有庫房裏堆積的珍貴物資。


    李天照看著空曠的一片,隻有四麵圍牆,以及城門的甕城,對比幾天前殺進來時候的那些景象,仿佛夢幻泡影被戳破了那般。


    ‘武王殿裏的一切幾乎都是混沌之氣凝聚而成,氣散則物不存。就如武王力量賜予的戰印那般吧?’李天照對此事很在意,也越發覺得,西月武王贈予他的那枚備用戰印,還是應該找樵夫幫忙,以防戰印裏也有暗門。


    如當日城牆上的三大王將之一那般,瞬息間戰印力量在南武王麵前就喪失了作用,變成了待宰羔羊。


    那種情況,隻是想想,都覺得可怕。


    金劍王安排人手運走物資,南威和另一個王將見留下的太少,就忍無可忍的抗議。


    “南米之地也需要用度,三麵受敵,想平息幹戈也不是一時半刻,突然把儲備物資的十之八九都運走,怎麽應付戰事?”南威本來是帶頭投誠的,這時候,他自然要站出來。


    “這些不用擔心,東西兩麵的戰事很快就會停止。過去你們跟他們打,是南米之地跟他們戰鬥,未來他們如果還動武,那就是跟玄天武王為敵。南米之地沒有了戰事,留下的物資足夠應付用度,未來有什麽特殊情況,武王自然會再運輸調度。”金劍王的態度顯然沒有商量的餘地。


    南威在內,一眾南米之地的王將和萬戰將都很不高興,但他們抗議的理由是戰事需要,如果真的停戰了,那他們也沒有道理再說反對的話,就隻能沉默。


    南威身邊的那個王將突然道:“南米之地本來說好是三人同治,現在被南武王殺了一個,我們願聯名選一人出來接替,此事還請金劍王代為稟報武王。”


    “不必如此麻煩!我一直對南米之地心懷向往,願意留在這裏,與兩位王將共同處理過渡事宜。此外,也會有由我為使者,與三麵武王交涉停戰事宜。”金劍王的話,不由讓南米之地的王將和萬戰將們都變了臉色。


    原本投降前說好了的,意思是南米之地未來人事不變,由三大王將共治。


    現在,三大王將少了一個,金劍王就直接接替,等於就是伸手進來,霸占三分之一的大權!


    “此事——”那王將急忙就要反對,他和南威本來已經商量好了人選,也絕不願意被金劍王插手進來。


    “此事不必多說了!事出意外,為了穩定南米之地的局麵,我會竭盡全力,諸位就不必擔心我會太辛苦。”金劍王直接截斷了話頭,既顯示了強硬,也避免繼續說下去,徒增不快。


    那王將很不甘心,還想再說,卻被南威拽了一把,這才忍住。


    是啊,再說又有何用?


    說到底,也不是玄天武王沒有守信約,誰曾想到三大王將會被南武王殺了一個?開始又沒說過這種情況該怎麽辦。


    現在,決定權又不在他們。


    三武王都死了,既然南米之地歸了玄天武王,趁機安插人進來防備監督,他們反對又有何用?


    隻是,金劍王若隻是監督防備,那還好說,他們怕就怕的是,這隻是一個開頭!


    南米都城易名南米城,南米之地變成了南米州。


    南米武王殿,變成了南米州府。


    但這些變化,隻有執掌權力的王將和萬戰將們在乎,城裏的戰士們,突然知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事情,震驚之餘,卻沒有什麽切身感受。


    該做什麽對於他們來說,沒差別。


    旋即又聽說,玄天武王座下的第一王將宣布,即將與三麵武王交涉停戰事宜。


    這對絕大多數戰士而言,當然是好消息。


    至於三武王為何被取代,那幾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很快也有各種公開的消息,以及各路小道消息傳了開來。


    三武王窮兵黷武,以及許多隱秘的醜惡往事,越來越多的流傳了出來被人議論。


    三大王將忍辱負重,為了忠心二字,一再期望三武王有朝一日能夠幡然醒悟。


    直到,三武王不久前為了戰事,決定提高南米之地所有城、鎮、村的稅收,還決定減少戰事得到的功績等等。


    於是三大王將徹底心灰意冷,為了南米之地所有人的未來,他們請求玄天武王派來正義之師,一舉踏平了南米武王殿。


    南米城的廣場上,計劃建造雕像,分別是南米之地三大王將的,還有就是玄天武王派來解救南米之地的十六王將,以及一位萬戰將孤劍李天照的。


    這次的事件就被稱之為,二十王將大戰暴虐三武王。


    李天照和花刺王將折返的時候同行,來的王將們都安排了押運最珍貴物資迴去的差事。


    具體運送的,是南米之地的萬戰將帶的千戰將隊伍,還有一些百戰將負責路上比較辛苦的事情。


    李天照和花刺王將就隻是騎馬壓陣,以防萬一而已。


    但實際上,這一路迴去,是穿過南米之地的境內,然後就進了南風州的邊境城市,也就不應該會有什麽麻煩。


    路上吃喝的時候,李天照就聽見南米之地的戰士都在議論三武王的各種惡性,以及三大王將過往敢怒不敢言的諸多忍辱負重,以及一些忍無可忍據理力爭之類的事跡。


    李天照知道,這些是金劍王授意安排的。


    至於說這些故事是真是假?


    他剛開始真的好奇的問過金劍王,卻隻得到他一笑而過的反應。


    反而是花刺王將迴過頭了告訴他說:“有真有假,孰真孰假又有誰分得清楚?金劍王給了主意,三大王將有必要塑造形象,信服他們,跟隨他們的人就會找尋各種過往的事情加以美化。你問真假,恐怕那些美化了的事情太多,三大王將自己都不記得原本是否如此。至於說三武王的劣跡,有窮兵黷武這一個事實是真的就行了,其它的是誰傳的,是真是假,也沒有去探究的必要。”


    李天照尋思著,才覺得他問金劍王這種問題,確實太不懂事。


    金劍王既不能對他說是真的,更不能對他說是假的,還真的隻能,一笑而過。


    李天照沿途遇到的那些戰士,談論的都是這些故事,至於說南米之地歸屬了玄天武王的問題,反倒沒什麽人在意了似得。


    一行人走在路上,馬車的輪子過去,揚起灰塵,卻因為沒有風,飛起的不快,也不高。


    李天照和花刺王將坐在馬上,又走在前麵,沒什麽影響。


    但那些靠腳走路的戰士,卻一直被灰塵撲麵,最後隻能習慣。


    李天照駕馬走著,突然,他發現前方有一群人聚集。


    ‘帶隊的萬戰將說還有十幾裏才能見到村子,這麽一群人在前麵聚集了做什麽?’李天照暗自奇怪。


    等到隊伍繼續行進,氣流裏的信息更多了,他才知道,前方有河流,河上有橋。剛才聚集的那群人,是在橋下的河岸邊。


    ‘洗衣洗澡也不會跑這麽遠出來。路人也不會到橋下河邊,水草叢生,泥濘沾鞋又不好收拾。這群人到底做什麽的?’李天照覺得情況反常,不由心生警惕。


    但這是南米之地的腹中地帶,能有什麽事情?


    花刺王將對於這種趕路,是不喜歡的,總在馬上,又要跟著隊伍不能加快速度奔走,比平常慢的多。


    路邊店吃不好睡不好,一身臭汗,頭臉灰塵,簡直就是遭罪。


    她也就跟李天照說說話解悶,本來她正說著閑事,發現李天照突然心不在焉,不由奇怪的問:“孤劍怎麽了?對這些話題沒興趣?”


    “前方似乎有異常。”


    “來人,去前方探路。”花刺王將當即下令,就有兩個騎馬的千戰將飛奔前去。


    李天照注意著氣流的變化,過了會,他發現那兩個戰士接近橋之前,那群人就全走到河裏,然後潛水藏了起來。


    片刻,探路的千戰將迴來,說一路過了橋,也沒有發現異常。


    但李天照卻幾乎可以肯定這群人不對勁,極大可能是衝著他們來的。


    於是就問:“這一帶原本歸屬誰負責?”


    帶隊的萬戰將就說:“最近的中城是中王將的地方,手下有萬戰將四人,千戰將三十二人。”


    “車上的物資有容易被毀的嗎?”李天照又問,因為他從氣流裏掌握的情況來看,人數比中王將的部屬還多一些,他們這邊押送的有六個萬戰將,加他和花刺王將,如果真有情況,最擔心的就是物資會被惡意焚毀。


    “都是珍貴的礦類。”花刺王將答罷又問:“前方有狀況?”


    “應該是衝著我們來的。”李天照又問帶隊的萬戰將:“中王將這人如何?”


    “以前曾是功績排名第四的王將,爭第三王將失敗之後,就在中城駐守。”帶隊的萬戰將又笑著說:“如果是擔心中王將那就不必了,他是逍遙王將,天天溫柔鄉裏呆著,對中城以外的事情全都不願意管,隻是也不許別人伸手進中城。州府早前派了使者告訴他中城諸事不變,他沒道理會鬧事。”


    李天照也覺得不應該,但氣流裏透露的信息那麽明確,實在不像是誤會,總不能是別的什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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