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照第一個望過去,卻什麽也沒見到。


    但是,剛才那幾個修身殿的人說了,敵方的一個百戰將身受重傷,還帶著個女人,正好是兩個人。


    這等天賜良機,寧可跑空一百遍,也不能錯過啊!


    “站住!”村隊長喝住李天照,轉而對村花說:“你替李天照想,也別瞎扯!別人剛說有兩個逃跑的敵人,你就正好碰見了?敵人的百戰將能往這邊跑?那不是離風武王的地方越來越遠?他迴去的路就那麽兩三條,咱們這邊還不得封路好些天堵他?他往這邊走,就是死路一條!”


    村隊長聲氣嚴厲,讓本來一幹激動的年輕人,也跟著疑慮,怕是她故意這麽說,轉移注意力。


    村花嚇的不敢作聲,但碰上李天照的目光,又低聲說:“真看見有兩個人影。”


    李天照看她眼裏的堅定,本來就願意相信她,當即就說:“我過去看看!”


    “你給我站住——”村隊長喊了聲,李天照卻已經跑了出去,他急忙怒聲道:“李天照!你不迴來,就讓你從望天村隊裏除名!”


    “隊長,我探查完了就迴來。”李天照也不跟隊長生氣,知道他不想橫生枝節,就算明知道有敵人,村隊長也會假裝沒看見。


    “走走走!他走他的,我們別管他!你們,跟著我,往那邊看看。”村隊長很是生氣的模樣。


    一群人裏也有想跟著李天照過去看看的,也都不敢作聲,全跟著隊長走了。


    村花見這越走離李天照越遠,擔心他迴來找不著大家,就說:“隊長,這邊好像是下山的路吧?”


    “閉嘴!”村隊長沒好氣的吼了她一句,看她淚花打轉,也沒理會。


    村裏那個頭發花白的老木匠湊隊長身邊,低聲問:“百戰將哪裏是李天照能撿便宜的?你真讓他一個人去?不管了?”


    村隊長氣惱說:“難道我還領著大家夥一起去送死啊?李天照那性子,我把話挑明了他他也不會聽。我現在要說了百戰將的厲害,你就不怕小花擔心李天照一塊搭進去?”


    “哎——”老木匠也明白村隊長的難處,隻好歎了口氣說:“但願李天照不會真碰上麻煩吧。”


    “各人有自己的造化,好良言難勸該死鬼!”村隊長不想再說這個了,他是要帶著大家平安出來平安迴去,這裏的戰鬥,根本沒有他們什麽事。


    李天照要的是立功,立功,繼續立功——直到,踏入武王殿複活了父母為止!


    他一直在盼著十八歲能夠走出去,任何殺敵立功的機會他都不願意錯過。眼前意外得知敵人有個重傷的百戰將在逃,這樣的機會,上哪裏去找?


    李天照爬上坡地,蹲在積雪中,打量前方。


    修身殿的戰印讓他知道厲害,百戰將的戰印力量更強,正常情況下他估計根本傷不著敵人絲毫,但如果是重傷呢?


    他不確定,因為沒見識過百戰將的戰印厲害。


    戰印的力量負荷很大,平日練功之類的情況是不會用的。至今為止,他就沒見過村隊長和父母的戰印力量。


    吃一塹長一智,李天照固然不會放過機會,但他也學乖了,不會貿然魯莽的上。


    前方,起伏的雪坡地裏,兩顆腦袋先後露了出來。


    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魁梧,沒戴頭盔,頭發被血汙浸濕又被凍結,身上的衣袍有許多豁口,至於身上被凍著的血汙,也不知道哪些是他的,哪些是別人的。


    男的拉著女的,幾乎是拉扯著在積雪裏趕路,女的穿身白衣,倒是被保護的很好,不見身上有太多血汙,隻見背後有一團殷紅,顯然不是她自己的血,否則絕不能大步行走。


    ‘看他們這樣,像是敵人。但是不是百戰將卻又不知道,我先跟著,等有機會了再動手,這麽留足餘地,拿不下的話也要能退避遊走……’李天照吃一塹長一智,他已經知道戰印的厲害了,不能再魯莽攻擊,先借地勢一路跟隨,觀察那兩人的狀況。


    那男戰士拽著女的,行走中頻頻打量周圍狀況,每每迴頭時李天照就蹲積雪裏。


    未免被發現,李天照注意地勢,時常縱躍移動,或者是踩著敵人走過的足印,讓痕跡都被凸起的積雪擋住。


    李天照發現那敵人的移動路線分明是背離交界線,頗覺意外的尋思:‘難道他是要在我們這邊躲幾天再迴去?剛才那幾個修身殿的往這麵找,說不定是早先捕捉到了什麽痕跡,那一會有可能會碰上……我看這人雖然狀態不好,但還沒到虛弱不堪的程度,繼續跟著更妥當。’


    李天照在後麵,地勢更高,等風雪小一些了,他又跟了會,突然發現一行人在坡下右側方出現。


    他看那群人裏,有個帶著風武王戰士頭盔的,像是剛才修身殿的幾個。


    ‘來的好!’李天照決定來個投石問路,而這位,就充當下問路石的作用了。於是他捏了個雪球,朝著那行人投過去。


    響動讓那群人望向高坡的人影,他們就看見一條人影握劍接連指往一個方向,那六個人正疑惑,就看見高處的身影走了。


    他們加速過去,沒一會,就聽見暴怒的殺喊聲,緊接著是慘叫。


    修身殿的很快看見奔走中的兩條身影,不由驚喜交加,又打量著搜尋,看見雪地裏露出來一截劍身。


    戴著風武王戰士頭盔的那人就說:“這人死得其所,幫我們做了嫁衣!”


    另外幾個人也覺得雪地裏倒下的人是不自量力,此刻也顧不得去查看屍體,就衝著前麵跑著的人高喊:“自己人!等等、自己人!”


    他們本來想用風武王戰士的頭盔迷惑敵人,不料前頭跑著的人頭也不迴,壓根就不信。


    於是帶隊的一把拽了頭盔下來,朝著前頭丟擲出去,改而惡狠狠威脅說:“你們跑不掉了!聰明的就趕緊投降,留下戰印,還能饒你們一命!”


    風武王的兩個人飛快奔逃,修身殿的六個人奮力追趕。


    他們後麵,李天照從雪地裏爬起來,保持合適的距離尾隨。


    他剛才故意慘叫,製造被殺的假象,此刻追在後麵,修身殿的幾個人根本就沒有想到。


    李天照跟了一陣,等到風武王逃跑的那兩個人被修身殿的幾個追上時,他就蹲在距離不遠的雪坡後麵觀察戰況。


    六把修身殿的長劍你進我退的圍攻著風武王的男戰士,他護著的女人的神色看起來有些慌張,眼裏透著壓抑不住的恐懼,不像是久經陣仗的戰士。


    她雖然拿著短刀,卻沒有怎麽揮動,全靠那男戰士保護。


    那男戰士以一敵六,全是守勢,又要保護那女人,根本沒有機會反擊。修身殿的人圍攻不久,劍上突然亮起白光,與之同時,風武王所屬的男戰士的劍上也亮起了白光。


    ‘原來發動了戰印的力量,武器還會發光!’李天照第一次見識,眼裏透出羨慕之色,想著他若成了在編戰士,能有玄天武王賜予的戰印力量,就份外期待。


    他一個未滿十八歲的村守衛,幸運遇到眼前這樣的立功機會,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過!


    李天照緊盯戰況,眼看風武神的男戰士在圍攻下接連被修身殿的人刺中,大約戰印力量有差距,剛開始他被刺中了也隻是被劃了道血痕,這時卻變成了更深的割傷。‘他是撐不久?我再等下去,怕是一點功勞都得不到了。’


    李天照緊了緊劍,正要衝過去加入圍攻,身子剛站起來,突然又立即蹲低。因為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男戰士看起來情況很糟,馬上就要撐不住了,可被他保護著的女人,卻至今還沒有受傷!


    ‘這人怕是還有餘力,才會如此,我必須再等等。’李天照就繼續按兵不動,眼看修身殿的六個人攻勢更急,那男戰士受的割傷越來越多,被擊中的間隔時間也越來越短。


    但是,那男戰士仍然還能保護著白衣的女人,那女人的本事看來不怎麽樣,頻頻揮刀反擊,隻是時機拿捏的不好,出手速度也很一般,根本沒有發揮什麽作用。


    李天照又等了一陣,看風武王那戰士確實像撐不住了,可那女人仍然被保護很好,不見受傷。


    他覺得不能繼續等,但又覺得狀況可疑,於是就故意高喊了聲:“去那邊看看吧。”


    這突兀的聲音,頓時讓修身殿的六個人緊張,他們可不想到手的功勞被別人分去,以為是有別的隊伍快過來了,帶頭的隊長當即顧不得保持謹慎小心,急忙下令道:“強攻拿下!”


    “知道了!”另外五個人也不想被別的隊伍分功勞,當即加緊了攻勢。


    他們本來你進我退,謹慎小心為主,存心消耗風武王的男戰士,務求不受傷,此刻時間緊迫,攻勢兇猛起來,許多時候拚著可能被反擊的危險也要強攻。


    如此一來,風武王的男戰士的處境更危險,眼看著一把劍刺上他胸口,幾乎同時,另一把劍刺在他後背!


    如此前後夾擊,男戰士的戰印力量一直在變弱,莫不是要倒在強力合攻之下?


    ‘糟!是我太多疑了?’李天照心一緊,若敵人就這麽倒下,此番大功勞就沒他什麽事了。


    就在這個瞬間,風武王的男戰士劍上和身上突然一起綻放開耀眼的白光!


    緊接著,他仿佛突然被灌注了神奇的力量,一刀繞身橫斬之下,刀勁隻把周圍的冰雪催的爆開一團。


    冰雪激飛,一時間漫天淩亂碰撞,舞起大片。


    李天照看不清裏麵的狀況,耳朵裏隻聽見間隔時間極短的一連串的金鐵之聲。


    ‘這家夥果然有詐!’李天照緊盯飄散開的冰雪,漸漸看到兩條站著的身影。


    站著的,是風武王的男戰士,還有一直被他保護著的女人。


    修身殿的六個人,四個連人帶劍一並被斬斷,一個倒在地上,胸口一片殷紅,唯一沒有躺下的那個隊長,跪在地上,手捂著血流不止的腰部,滿臉驚駭之色的盯著敵人。


    風武王的男戰士卻沒有看他,神色兇狠的望向李天照藏身的方向,嘲諷道:“躲藏了那麽久的鼠輩,你是出來送死呢?還是灰溜溜的逃走去喊人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對著劍說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蘭帝魅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蘭帝魅晨並收藏對著劍說最新章節